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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你说,人活在这世上,能够吃饱穿暖,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怎么会有如此不知感恩之人,有如此不堪之心,人生而为人,不是畜生,不就是人有礼义廉耻懂得天理伦常么?”周昌盛眼中有些泪,将落未落,原本他以为他和阿娘还有弟弟妹妹活的已经很辛苦了,却没想到,在这侯府之外,还有这许多艰难和丑恶。
长乐看了看周昌盛,没有说话。
“今日道长问我和殿下,这家人,救还是不救?”周昌盛又低低的说着。
“你和哥哥是怎么回答的?”长乐这才缓缓的问。
“我说:救当救之人,杀,该杀之人。”
“殿下说:现在,能救一人是一人,将来,能多救几人,就多救几人。”
长乐啃着糕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周昌盛,轻轻伸手,用袖口为他擦去眼中滴出来的眼泪,轻轻叹了一声。
周昌盛拉着长乐的袖口,胡乱擦着眼泪。
“欢喜,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有该杀之人就应该被杀的那日?”周昌盛问道。
“会有的,该杀之人要由律法来审判,而不是由哪个人来决定。”
“乡民愚昧,这是从上而下的事情,朝廷乱象丛生,大臣们尸位素餐,乡民们没有道德和律法的约束,只会越发的愚昧无形。”
“至于王公贵族,更是上行下效,没有清明的吏治,没有清明的君主,没有雷霆的手段,没有如臂使指的军队,这些蛆虫一样的贵人们,又怎么会从他人的血肉中爬出来。”
长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琉璃将汤碗递给周昌盛,周昌盛说的难过,也不觉得饿了。
“殿下的话,我现在想了想,更有道理一些,先下,咱们也只能先自保,然后能救一人是一人。”周昌盛低头慢慢喝着汤。
然后一点点讲着赵家发生的事。
长乐看着周昌盛喝汤,脑子里想着长公主府的二公子。
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庶姐嘉和公主,生母是一名并不受宠爱的嫔,因此她从小也不得宠爱。
长大后被指婚给礼部尚书谢元冲的嫡次子谢明元,谢明元从小身子不好,一年四季汤药不断,因此他和长公主的子嗣身体也都有问题。
他们的大儿子没有活过十八岁,就因为心疾过世了。
二儿子谢平安则是身有残缺,从小也是病痛不断,因此长公主夫妇很是溺爱而舍不得管教。
庶女谢氏虽然身体没有残缺,但是心理上却是有很大问题的。
谢平安这是一个人渣中的人渣,蛆虫中的蛆虫,只因□□短小,无法正常行房事,心理扭曲性格暴虐。他自懂人事后就开始到处搜罗幼女,一开始是向十三四岁的少女下手,随着他年纪越大,他下手的少女年纪就越小,他们长公主府内,十六岁下的女眷,就没有被他祸害过的。
而谢氏,是刑部侍郎嫡长子张根宝的正妻,赵家的大丫头就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被送给了张根宝。
张根宝好女色,家里姬妾无数,虽说行事混账,但还算是有点良知,但是谢氏却是从长公主府这堆臭不可闻的烂泥里爬出来的,身上也带着烂泥,心里也带着烂泥。
此女偏爱产乳的妇人,所以她不仅不反对丈夫纳妾生子,还大力支持,积极安排这些小妾通房侍寝,等到这些美人怀了身孕,张根宝对她们没了兴趣,谢氏就将这些孕妇□□起来,待生下了婴孩,男孩扔进尿桶溺死,女孩则送去长公主府给谢平安糟蹋,可怜的产妇就会被送去正院,供她玩弄□□。
她能记住大公主府这些污糟烂事,是因为这两家丧尽天良的府邸,于一夜之间全府被人屠尽,鸡犬不留。
起因应该就是源于今日了,以前,无论肯定没有说服林阿娇离了赵家,因为大公主府,是被赵家排行第四的女孩子屠尽的。
张侍郎家,是被赵家大女儿屠尽的。
以前,是赵家的四女儿入了公主府。
在六年后,赵家大女儿连着死了四个儿子后,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女儿落地就被送去了大长公主府,大丫不敢死,她若是死了,夫人就会把她二妹接进府中,然后就会是她的三妹妹,她不敢死。
大丫买通了府里一个常去大长公主府的下人,让下人打听打听新送去的一个小小女婴的下落,下人从大长公主府回来,带回了她四妹的一封信。
信中说,她是她的四妹,她的女儿,她的亲外甥女早早就死了,被二爷凌虐而死。
四丫还说:二姐和三姐、五妹都死了,死于异物刺透内脏。
四丫在信的最后写到:阿娘刚生了一个小弟弟,婆婆说,这都是因为她往弟弟的姐姐们身上扎过绣花针,才带来了弟弟。
赵家大女儿眼睛都流出血泪来,她胸前的奶汁喷涌而出,这是她的耻辱,也是她活下去的保证,但是现在,她不想活了,她许了这个下人十万两的金子,让下人去赵家找她阿娘,将小妹的信和张家和侯府的事情,一点不落,全部讲给她阿娘听。
重金之下的诱惑,这个下人抛了还在张家的家人,做了林阿娇的内应。
林阿娇连续死了三个女儿,她找大夫看过,偷偷拿了金子找仵作验尸,仵作解剖了尸体,发现三个女孩体内都有十几根细细的绣花针,绣花针已经和血肉长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刺破了心脏,还会在女孩体内。
她终于生了一个男孩,赵家有后了,婆婆得意的说,这都是因为她的几根绣花针,不然她林阿娇就是一个只会生女儿的贱种命。
她已经不想赵骏翔在外面的那些私生女了,就算她是生女儿的命,赵骏翔怎么和别的女人生的也全都是女儿呢?
她还有两个女儿,她得为她们好好活着。
看到两个女儿的信,听了张府下人的话,她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究竟是个什么母亲?她这一生,害了自己还不够,她又亲手害了她的女儿们。
她没有金子,偷偷藏起来的几个也为了验尸花完了,女儿还以为她最后的一件铺子还在她手里,但是她手里的金铺已经在很早以前就被婆婆骗了去。她只好去求哥哥,求这个早就和她断绝了关系的亲哥哥。
下人带着信和口信,去了京城最大的妓院倚翠阁,求见林老板。
林老板看完信,听完口信,看着眼前一脸贪婪的男人,摆了摆手,一边的护卫一剑就将他的头割了下来。
他这个妹妹,非得到如此的境地,才能看清赵家。
林老板花了五百万两银子,屠尽了张家和公主府,将谢平安、张根宝、谢氏、赵骏翔、赵骏翔他娘、赵骏翔姐姐和姐夫这七人,全都削去了四肢,并立马止了血,用上好的伤药包好,留着他们的舌头和子孙根,排的整齐的放在大理寺的衙门前,用一张写满了血字的白布盖着。
林阿娇在她婆婆面前,生生摔死了刚出生的男婴,带着两个女儿,将儿子的尸体留在衙门前,扬长而去。
林老板的血状写的详细,一桩桩一件件都无可抵赖,他的名字和林阿娇的名字也在状子上,此后他关了妓院,带着妹妹和外甥女去了海外,从此就销声匿迹,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桩惨事,被编成了一出折子戏,满天下的传唱。
可惜全天下轰动的惨案,皇后听了只是骂了一句:“不顾人伦孝道,商户居然敢公然与官府为敌!”,然后命人供养被削成人彘的七人,以正天下风气。
长乐当年就对林阿娇的那一摔充满了敬佩,这等烈性的女子,可惜所嫁非人,白白耗费了一生,也白白搭进去了女儿的性命。
后来她问过荀邑,这随着血肉包裹而深埋体内的小小绣花针,可有法子取出。
荀邑说,自是越小取出越好,他有一个师兄,酷爱解剖,对人体内的构造极为熟悉,只要知道绣花针埋在哪个位置,他们二人联手,可一一取出。
长乐听后郁闷了良久,可惜他们林家人杳无踪迹,也不知道四女儿还能活多久。
舅舅有一次说,他出海的时候遇见过林老板,林老板带着他妹妹和一个外甥女,并没有另外一个外甥女,显见这个女孩,已然是不在人世了。
舅舅还说,林老板是他平生所遇见的最为难缠的对手,不是之一!而且,林老板的妹妹和外甥女也是颇通生意,有些大单的生意,舅舅都是和她们母女二人做的。
“欢喜,我以前觉得自己最可怜,现在看来,能生在侯府,长在侯府,我已经很幸运了。”周昌盛倚在暖阁的墙上,轻轻的说。
“这世上总有比我们幸运的人,也总有比我们不幸的人,我们守住本心,做好今天的事,尽自己最大的本事,护好身边的人就是了。”长乐皱着两道细细的眉,看着虚空中的残影说道。
“欢喜说得对。”周昌盛慢慢的摩擦着手中温热的茶碗,说完之后,就这样静静地专注的看着长乐。
周昌盛在没有和长乐共同生活之前,总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心里像是有一只野兽在咆哮,他时不时的总想打谁几下或者是骂谁几句,好疏散一下胸口的郁结之气。
而在长乐进入到他的生活之中,他发现他胸口的火变成了一池水,在他闭眼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碧波荡漾,虽然偶有波澜,内心却很平静。
而心里的那只野兽,只是静静的趴着,已经很久没有咆哮了。
长乐想着就这么任凭老道士带着哥哥和周昌盛总是从阴暗处从下往上看,也不是个事,这样容易失了本心,愤世嫉俗,还是要辅以道德和文章,从宏观处着眼,往长远处思虑。
“后日就是放榜之日了,五哥早些去,将皇榜原样给我抄一份回来,如果唐渤榜上无名,五哥就马上去客栈寻他,无论什么办法什么条件,务必要将他请回来。”长乐叮嘱道。
“欢喜放心,我知道轻重!”周昌盛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