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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忌,万不可留下行踪,还有,要以你自身安危为重!”
赵爻听了长乐要他注意自身安全,这才正眼看向长乐。
长乐表情认真无比,两道浅浅的眉毛微皱,眉心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坑。
赵爻看着长乐清澈幽深的眼睛,寺里常年的佛音侵染,使他对别人的气场特别在意,他收敛心神后才猛然注意到,公主和一般的女子截然不同,公主孩童一般的身子,眼睛里却有着超于年龄的世故。
“明白了,公主放心!”赵爻改了自己随意轻慢的态度,拿出平日对待老侯爷的态度来。
“琉璃,给赵爻拿二百两的银票。”
琉璃屈膝应了,回屋去拿银票。
赵爻拿着琉璃给的银票,刚想转身告退,又被长乐叫住了。
长乐踯躅着,抿了嘴,原本不想说的,犹豫了几息后,还是说了。
“要是方便的话,我是说,要是没有危险,你暂且先借几把利器回来,赏玩一下在还回去也好。”
赵爻这才没大没小的哼了一声,恢复了本性,先是鄙夷的斜了长了一眼,然后晃了晃银票,这才迈着八字步,施施然背着手走了。
“姑娘,你看他,太没规矩了。”琉璃指着赵爻嚣张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长乐摇摇头,眼中带着笑。
“无事,他这是真性情,老侯爷也喜欢他这性子呢。”
长乐心里却是在想:哎,要是玛瑙在就好了,玛瑙能就算不能骂赢他,也能啐他一脸,看谁敢对她们公主不敬。
还得几年,翡翠和玛瑙才能被卖到京城。
好多好多事,无人可用啊。
沧州府金家,这一代掌门人金海潮,将铸剑手艺发扬光大,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令金家得以扬名立万的,是金海潮使用秘法用精钢锻造出一柄长剑,刃如秋霜、斩金截玉、削铁无声,金海潮颇为自得,为此剑起名绝世。
绝世宝剑、绝世好剑、绝世利剑。
金海潮总是说,金家并没有越传越神的所谓秘法,金家铸剑传承已有百年,要说秘法,也就是对铁质的挑选和对锻造之时的细节掌控,和对炉火的掌控。
仅此而已。
可就是怀璧其罪,大皇子一系深信金家藏有绝世秘法,可锻造出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来,威逼利诱无果后,就屠尽了金家。
声名鹊起的金家全家一百余口忽然在一天夜里丧生于火中,金家兴盛于炉火,繁盛于炉火,最后也覆灭于炉火。
官府查案,结案陈词是金家铸剑房走水,府内又摆满了助燃的炭火,火灾纯属于意外。
铸剑世家,玩火的行家,结果却府内走水,这火势生生将金府烧成了一片焦炭。
长乐可怜那一百余条无辜的人命,她听说,被烧得全都没了模样,尸体一具叠着一具,仵作都查不出分不开共有几人。
满府没有一个活口,没有一个生还之人。
算算日子,长乐依稀记得,也就是这几天了。
尽人力,听天命吧,她实在是没有可用之人。
“琉璃,你走一趟大夫人院里,把柔姐儿请来,和大夫人说,我听说柔姐儿针线好,请柔姐儿给我画两个花样子。”
长乐悠悠叹了口气,在她能照看过来的时候,先照看周昌柔一阵子,免得她还是往歪了长,长歪了,连累的还是她。
“也不知道牙行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挑好。”长乐和琉璃抱怨着。
琉璃也深感无人可用,姑娘似乎有好多事要去做,也有好多事情要想。
“等五少爷回来问问便能知道了,这挑人可不比挑白菜,那可是要精心去查去看的,姑娘别着急。”
“我在炕上先小睡一会,你去见大夫人吧,在和大夫人说一声,咱们听雨斋使唤的人不够,先让柔姐儿过来搭把手。”
琉璃把炕上的薄被子搭在长乐身上,扶着她躺下。
姑娘的话虽然听着不那么尊重柔小姐,但是对大夫人来说,却是足够的。
大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将庶出的抬得和嫡出的一般高低。
琉璃先去和大夫人说了公主要借用柔姐儿的事,大夫人以为这是长乐要在周昌盛妹妹面前摆一摆公主的架子,折辱一下柔姐儿,给个下马威,立刻就答应了。
大夫人心里还是对长乐有着戒备。
这种戒备不是长乐一句话两句话、一件事两件事才能消除的。
丁香送了琉璃出来,琉璃屈膝和丁香告退,又去了正房右边的偏房,给李姨娘屈膝问安,传了长乐的话。
六小姐周昌柔紧张的站了起来,看向生母李姨娘。
李姨娘穿着半旧的月白色襦裙,脸上的花容月色似乎还存着几分颜色,脸庞娇小,竟是比女儿还要娇美几分。
李姨娘正带着女儿和贴身的大丫头给大夫人缝夏袜,从早上大儿子把小儿子带走之后,她的心思就没停过。
她不想做低贱的姨娘,可不做姨娘就只能被卖出去做屠夫之流的小妾;她不想生儿子,却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她不想困在这四方宅院里,却连大夫人这正院的门都迈不出去。
早上儿子带着笑,语重心长的偷偷对她说:“阿娘放心,公主很好,我也很好。”
儿子的笑发内内心,没有半点勉强,一句话后还带着无数的话,她能体会得到。
早上大儿子刚把小儿子带出去,现在公主就要把小女儿也从这牢笼一样的地界里带出去。
她相信她的儿子,儿子说公主很好,那公主必定是很好的。
“去吧,给公主请安,给琉璃做个帮手,你去听雨斋,姨娘放心的很。”李姨娘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
周昌柔看了阿娘一眼,想起公主的鞭子,不禁脸上带出了害怕来。
李姨娘安慰的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着说了一句去吧。
周昌柔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贴身的小丫鬟槐花跟在琉璃身后,一脸的决然,赴死一般的去了听雨斋。
李姨娘看着小女儿已经隐约的显露出腰身的背影,有些宽慰的叹了口气。
李姨娘的贴身大丫头竹叶也看着周昌柔的背影说:“六小姐现今长开了,这身段,从后面看,越来越像姨娘了。”
“像我有什么好,终究不过一颗棋子,以色侍人,生死都要靠面上的几分颜色,好坏都握在主母手上。”李姨娘耳语般的说着。
声音虽小,可竹叶还是听见了。
“姨娘,我瞧着,公主对咱们五少爷很是不错,公主的陪嫁庄稼现在全部都交给五少爷打理,五少爷和世子爷说,公主的田是皇庄管事在管着,需得世子借给他几个能干之人,不然怕被骗了。”
李姨娘停下了手里的针线,认真听着。
“你是在哪里听说的?”
竹叶几乎贴在李姨娘的耳边说:“我刚才去给世子房里的桃花送鞋样子,桃花悄悄和我说的。”
竹叶将手里的针线放下,面上带着几分兴奋,又说:“桃花这次对我可恭敬的很,问了姨娘好不好,又说,老侯爷嘱咐了,说勇毅侯府这一代,就靠世子和咱们五少爷来支撑了。”
李姨娘愣了愣神,有些不敢相信,老侯爷居然说侯府将来要靠世子和阿盛来支撑?
竹叶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李姨娘的手,她听了之后,一颗心到现在心里还静不下来,她好像猛的一下子就觉得,她们这不见天日的日子就要过去了,这每日不变的日子,就有了不小的指望了。
“姨娘,你想想,要是没有公主发话,五少爷能从大夫人手里把六少爷带出去?咱们这个大夫人,一向是软刀子割肉,就怕庶出的哥儿出息,去抢世子那个位置。”竹叶叹了口气说着。
李姨娘双手高高在头上合十,嘴里连连嘟囔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只要公主也能给柔姐寻个好前程,她为公主粉身碎骨都成。
竹叶重新坐在李姨娘身边,拿起绣花针,和李姨娘商量着:“姨娘也给公主做两双夏袜吧,咱们除了针线,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了。”
“竹叶你说的是,大夫人这活计可以放放,做了这么多年,我也乏了。”李姨娘振奋着,放下了已经做了一半的针线。
“竹叶,这些年委屈你了,等过一阵子,我和阿盛说说,让他在公主面前替你求个体面,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做个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
“这下子,咱们的日子可有了盼头了。”李姨娘含着泪拉着竹叶的手说道。
竹叶忍住了泪,她是被娘老子卖的,中间转了好几手,最后才被李姨娘选中了,做了贴身丫鬟,她今年都三十了,自己都断了放出去嫁个人的念想了。
“姨娘说这个干什么,奴婢哪也不去,就陪着姨娘。”
“哭什么,我没福气,出不了这院子,穿衣服都不能穿正红色。你可不能陪我老死在这,现在咱们阿盛有了出息,我一向把你当成我妹子,那你就是阿盛他亲姨,你放心,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李姨娘一边说一边掉着泪。
“姨娘别说了,我就和你作伴,将来还得帮着咱们五少爷带小少爷呢。”竹叶悲从中来,也哭了起来。
李姨娘拍了拍竹叶的手,递给她帕子擦眼泪。
以前是没有一点办法,现在有了盼头,她这个小小的姨娘,也有了点私心,希望能给竹叶寻个好的去处。
至于她自己?哪有她自己,三个儿女,就是她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