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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
时柚不愿意回想在那间发霉般的小屋怎么熬过去的,透真的一点也不留情面,那场果然下了三天三夜才停。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也潮湿,街道每个角落被洗涮了一遍,河水上涨,树木,草地又绿了许多。
过了几天,鲜花就开遍了这座城。
时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两个世界的观念很难适应,尤其是她这种已经成年,错过了最佳适应的年纪。正如被狼养大的孩子即使回到人类社会也改变不了狼性,因为他的关键期在狼身边长大。
这个公式同样可以套用在她身上。
被另一个世界养大的人,适应不了陌生的环境。
她不理解这里露骨的品性素养,不明白这里的爱情观,搞不懂同为底层对其他底层的轻视。
这里的人傲慢,虚荣,狡黠,又可以很娴熟的伪装在善意的皮囊之下,任何工作常,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地方都是一座表面古井无波的修罗场。时柚觉得自己进去恐怕骨灰都带不出来。
他们提倡一个家庭最合理的组建公式,至少要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三个人的话,家庭义务怎么分配,单个人都是轻松的。而内部竞争的悖论也在提出姐妹嫁给同一个男人的概念后得到解决。
人们怎么想都是合理的。
于是逐渐演变成了,姐妹两个和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最圆满幸福的公式,既满足了家庭义务分配,女人也不用担心嫁过去而感到离开家人的孤独。当然这并不是强迫性的,只是觉得这样最好。
总结一点,这里的女性更注重生活,而不是对伴侣的占有欲,某种意义上,这里的人更加现实,理性,开放。
时柚好不容易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也正因如此,得知贵族一夫一妻制的时候又一次大跌眼镜!
他们可以在外面玩但绝对不会娶回家,妻子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一种变相的信任默契。服侍他们的仆人很多,而妻子一个用来繁衍教育后代就足够了,这变相表明他们对妻子的基因,教养,家世的要求极高。
而多方面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很少会自找麻烦,比如多个人承担家族荣誉,姓氏荣誉等,就要多担一份被抹黑的风险,即使有资格嫁给他们,不是真有绝对的好处也不会选这麻烦事。
找情人正常,娶回家就会贻笑大方。
时柚又是花了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个设定。
总而言之,她没有一技之长,又做不了服务行业的工作,更去不了教堂。这是要向着孤独,向着三观碎裂,向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未来发展。
天刚蒙亮,薄雾犹在,房间里的人已经苏醒,风吹着院子里的树叶卷走夏日的闷热,鸟儿在枝头探头探脑。
时柚早早的就起床了,她今天的兴致很高,拉着整夜玩木头的透去了街上。
他没有睡眠的需求,白天被迫陪时柚,晚上就关在房间自己玩,他的玩具堆满了一整个柜子,大部分是他自己做的,他很喜欢雕刻木头,从人到飞禽走兽,还有一些古怪的东西。
除了玩具,就只有零星的几件衣服。
他不会出汗,身上也没有会把衣服弄脏的皮屑油渍,从本质上就是洁净的,基本上衣服穿上了就可以不用换,除非是外力弄脏的。
时柚把一件白色的斗篷让他穿上,戴上帽子,柔软的帽檐隐约遮住冰蓝色的眼,他伸出一只手和时柚握着,手指修长莹白,绝美的脸上表情优雅从容,让她联想到白雪公主。
如果是这么美,难怪王子会一见钟情。但透的美太干净了,即使是恶毒王后也嫉妒不起来吧。
她拉着他的手,透有过走丢找不到她的经历,他没有很强的家的概念,对人间的好奇让他能轻易被各种小动物和服装怪异的人勾走了去。如果时柚不找,他可能真就一去三两年。
要不是他那些木头都在家里放着,怕是早就被人贩子拐出城了。
这单纯的娃,时柚怎么放心的下。
拉手手这种事,做多了就跟左手拉右手一样,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别的意味。清晨的街上还没有到人山人海的程度,但也比往常的时候要多一些,每个季节,也就是三个月一次的集市就在今天。
时柚一边走着,嘴巴闲不住的抱怨起昨天下午的事:“隔壁的猫丢了,敲好几次咱们家门,非说是跑咱们这来了,怎么解释都没用,太讹人了。”
透询问:“是什么样的猫?”
“白色的,耳朵上有一块棕色的毛。”时柚回忆了一下。然后注意到他回忆的表情问道:“你见过?”
透的脸上带着无辜:“昨天在院子里看到,被我打死了。”
“啊?”
时柚回想起昨天理直气壮的说被对方污蔑样子,尴尬之余一阵心慌。“那猫呢?尸体放那了?”
“我埋树下了。”
院子里只有一颗桂花树,她拍着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不能被发现了,看猫主人那样子一定会没完没了的,你谨记也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尤其是地方别人套话,不要傻乎乎的。”
透点头:“嗯。”
两人继续逛街,集市上,很多外来的人会带着稀奇古怪的新物件到这来摆摊。时柚买了些杂粮面粉,让透拿着,他力气大完全不费力。
这就是出门带他的好处。
透的脚步明显比以往更慢,平时都是和她并肩走的。时柚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怎么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时柚安慰他:“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猫那么脆弱,你一个神,那么强大,下手没轻重在所难免,你来人间才多久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
透太单纯了,这样的性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故意的。
她安慰了一会:“别再想那件事了,要是被邻居看到好不容易撇清又要怀疑到咱们头上。”
直到透不再纠结这件事,时柚开心的笑着。“我买的差不多了,你看看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嗯。”
两人走过石桥,透在一个皮肤很黑的男人面前停下,地上铺着一张黑布,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花,经过时周围都是香的。
他弯腰拿起一枝白色的。“我想要这个。”
时柚自然不会吝啬,付钱后随口问了一句:“老板,这是什么花啊?”
“格桑花,不好摘的。”
格桑花…
“时柚?”
透拉了一下她的衣服,把走神的人思绪换回来。“你怎么了?”
时柚微微开口:“没什么,走吧。”
透好奇的看着她:“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只买一朵,我可以把那个摊上的花都买给你。”时柚是个会哄人的,透笑着低头看手里的花。
“一朵就够了。”
“可是一朵的话,它很快就死掉了。”
时柚一点也不想打击他,但花就是这么脆弱,真不知道男人对这种花有什么执念。难道喜欢一个女人送口红包包,喜欢一个男人,就要送格桑花?
透停下脚步,搬正时柚的身体,两人面对面,时柚要抬起头才能看他,阳光在他的身后格外明媚,这一刻岁月静好。
他将那朵格桑花别再她的发间,时柚缩了一下脖子。“你在做什么?好痒。”
“放你这。”
时柚笑了:“傻子,放我这它也不能延年益寿啊,我又不是万能的。”她把花摘下来:“这个不算,我看这花心里讨厌,去前面再重新选一个喜欢的买吧。”
两人说笑着走远,那朵花被丢在地上,风试着把它拖起,又被行人的鞋子踩在脚下,淹没在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