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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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晗看了一眼颜筱的朋友圈，嗤笑，然后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点了支烟。

有人从酒店的卧室里走出来，只穿着浴袍，露出好看的锁骨。他伸手夺走了她咬在嘴里的烟，灭了，丢到垃圾桶里。

杨晗把吸入肺里的烟又呼了出来，呼在他的脸上，笑着，妩媚着，说：“怎么，什么都要管着我？”

徐谨言皱了皱眉，不说话，只低下头吻她。即使鼻腔里满是烟草味儿，即使他对这个味道厌恶至极。

杨晗让他亲了亲，就把他推开了。然后她走到一边，取下挂在衣挂上的外套，就要离开。

这时候，徐谨言轻声问：“你原谅我了吗？”

杨晗脚步一顿，回头，笑着说：“你离开得太久了。许多事情，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说完，她就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下徐谨言一人坐在沙发上发愣。

杨晗走到了酒店的门口。她伸出手，挡了挡晃眼睛的阳光，心想十月里江城还能出这么大的太阳，也算是稀奇。

她这次回江城，是来料理父亲的丧事的。

只是前几天在整理她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照片和信件，有一部分是关于一个名叫杨玉的女人的。

她对杨玉这个名字不陌生。很多年前江城发生的一场事故就跟她有关。当时她很小，后来上了高中之后，政治老师专门在课上讲过这个事故以及它背后牵扯到的刑事案件。所以她才对杨玉这个名字有印象。

事故当天，杨玉带着五岁女儿开车上山露营，刹车突然失灵，撞到了护栏上。杨玉当场死亡，她的女儿却失踪了。

然而是这场事故变得扑朔迷离的，则是她的丈夫姜某在事故发生之前半年给二人都买了巨额的保险，而他是唯一的受益人，并且他先前背负的赌债数额巨大。

警方怀疑这是一起故意杀人事件，于是对嫌疑人姜某展开调查，最后调查结果属实。法院判处姜某无期徒刑。

其实杨晗在看到他父亲的遗物之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杨玉这个人跟他们家的关系的。她也是后来问遍了亲戚，才知道杨玉原来是她父亲的堂妹。而那些信件当中，大多都是杨玉向她父亲请求借钱的书信。

让她最疑惑的是，据当时的报道，杨玉的女儿是失踪了的，那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杨晗坐在网约车上想了一会儿之后，就没再纠结这件事儿了。她看着车窗外变化的风景，觉得从前很熟悉的地方变得陌生了。人也一样。

她是她父亲的老来女，却不是被宠大的。她所有的家人都对她寄予着很高的期望，他们都在告诉她，她要努力，要用功，要光耀门楣。

所以她这一路，走得战战兢兢，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去克服她的自卑和小心翼翼，可到头来还是活成了平庸的样子。

现在她父亲去世了，母亲早就和父亲离婚了，也不会管她。她实在是觉得过于自由了，自由到她觉得她下一秒就可以去死。

反正她已经睡过徐谨言了，此生无憾了。

……………………

徐谨言坐在沙发上，手里摩挲着杨晗落在桌上的手链。银质的，坠着蝴蝶。

桌上手机在响，他急忙拿起来看，却发现不是她，是赵景熙。

“学长，你在哪儿？”她问。

他淡淡地回答：“酒店。”

“……”赵景熙沉默了片刻，“那……你什么时候回江大？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一个小时之后，我跟你们视频。”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赵景熙放下手机，有些怅然。其实她早该知道，只要杨晗姐一回来，她就注定没机会了。

她第一次见到徐谨言，是在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她的分数上了一中和附中的分数线，不过她最后选择了一中。

那天她站在一中的门口看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很开心，拍照想发给爸妈看。然后，她就看到颜姐姐，她说她是回来取档案的。

这个时候，徐谨言过来了。他跟颜姐姐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赵景熙知道她一见钟情了。如果她手上有画笔和纸，她一定会把这一刻的他画下来。用最流畅的线条，最明丽的色彩，给他画像。

后来，她考上了江大的法学系，又见到了他。这时，她大一，他大四，总算是在同一个学校了。

然而她追不上他，因为她知道他也在往前追。如果他不放慢脚步，她是永远追不上他的。

她叹了口气，停止了回忆，把他们组的成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开始分析这个案子。

很巧，就是二十三年前的杀人骗保案。

这个案子在当时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除了因为它自身是一起当时稀奇的杀人骗保案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杨玉的女儿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有关她女儿的消息。

当然，她的女儿不是他们这次讨论的重点。他们的讨论重点是为何姜某在一审被法院判死刑，而在二审却被改判了无期徒刑……

“开始吧。”徐谨言在视频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