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信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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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纪年一转进车里就霸占了后面全部座位，四仰八叉地躺座椅上。
陈翼从后视镜看着他这王八翻车的姿势忍不住笑了声：“是我这车装不下你了？”
“你可以买辆房车。”
陈翼：“想得美。”
陈纪年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舒服点：“我总觉得你对宁希有点不一样，哥，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陈翼觉得他有毛病：“介绍个兼职就移情别恋了？那我对人家笑一下是不是直接算出轨了？”
陈纪年起身，盘起双腿坐正：“主要是以前宁希在你店里的时候你也挺照顾他的。”
“那是我觉得宁希跟你忍哥很像。”陈翼叹了口气，食指不停敲打着方向盘：“你忍哥在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自己挣生活费，每天除了上课还得兼职，一天累的头都抬不起来。”
“你不是一直跟忍哥在一块儿吗？”陈纪年问：“没帮一下？”
前面路灯转红，陈翼停下车：“我那时候也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怎么帮？想帮忙都无能为力。”
他每次看到宁希就总是想起大学时期的辜忍。
那时候他们虽然在一个城市，但不在一个学校，每次见面坐车都得两个小时，所以一个月也就只能见几面。
他想在他身边照顾都成问题，他知道辜忍打了好几份工，他想帮忙，想替他分担，但回神发现自己也是自顾不暇，自身难保。
他多想像今天帮助宁希那样，在辜忍为了生活费着急的时候自己可以拉他一把，可以多照顾他。
陈纪年看着他：“那么难你怎么不跟家里说？”
“问家里要的钱你忍哥会要么？”
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路边红灯转绿，陈翼重新启动车子。
陈纪年安静了会儿又问：“你们这次回来挺久的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回童家镇参加完同学会，看看童爷爷跟丫丫，后天就回去了。”陈翼说：“这次回来就是帮朋友开店的，都弄完了。”
“哦，”陈纪年语气丧了起来：“我寒假也要去你们那儿玩儿。”
“寒假别来，要高考了，等你考完了暑假来我带你玩个够。”
陈纪年没答话。
陈翼余光撇了眼后视镜，发现他早就缩成一团把自己往角落藏了。
“不骗你，真的，”陈翼：“回去就让你忍哥去买你的洗漱用品，你需要什么你一会就发微信跟他说，你考试一完我就回来接你。”
“真的？”陈纪年半信半疑地伸出脑袋。
陈翼：“怎么了，不信你哥了是不是。”
陈纪年软塌塌的身子瞬间直起来：“我信！”
向尚起床没发现宁希的身影，他先去洗完脸刷完牙后才摸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冲冲冲冲冲冲：我走了。
估计宁希那边有点忙，没有回复。
他又转头给向柚发消息。
冲冲冲冲冲冲：皇姐兴奋起来吧，朕打算今天回宫陪你一起用午膳。
柚子：哦，那劳烦陛下去西街买半只甜皮鸭回来，今天家里没人，所以菜你要自己准备。
向尚直接一个大无语，他这皇上都憋屈成什么样了，还要自己去买菜。
毕竟也是自封的，连个傀儡皇帝都算不上的陛下，向尚只有认命去扫个共享单从南街绕到西街去买皇姐点名儿的甜皮鸭。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一片，时不时还起点风，向尚骑车骑得快，额前的头发尽往后扯，这样看着疯疯癫癫的太有损形象。
向来在意形象的向尚当即停下车把乱蓬蓬的头发握起一把往后一绑。
没了随风飘摆的头发，再次骑上自行车飞奔的向尚顿时感觉头上轻松了不少。
向柚一直嫌弃他这造型，两边剃成板寸，前面刘海留得直接挡住眼睛。
确实平时临时处理起来也麻烦，但关键是头发往后一绑那就叫一个帅气呀，为了这份帅气，这发型他留一辈子都成。
向尚提着打包好的甜皮鸭打开几个月都没回过的家门，低头映入眼帘的是门口摆着的一双粉红色毛茸茸的鞋子，仔细一看这鞋还是兔子样式的。
不能接受这种粉嫩嫩颜色的鞋子穿在自己这散发着男子气概双脚上的向尚嫌弃地跨过鞋，光脚走了进去。
“唉，”向柚坐在沙发上伸头盯着他的脚：“穿鞋。”
向尚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转身弯腰去翻里面想垂死挣扎一下看看里面还有些其他的鞋子。
“干什么，看不起你老姐亲自为你挑选的鞋子吗？”向柚起身走近他，阻止那双在鞋柜里翻走的手：“就穿这双。”
向尚盯着地上的粉红兔子头，内心极其煎熬：“你就不能给我选个不这么娘的颜色么。”
“怎么娘了？这多爷们儿，猛男色，”向柚把鞋往他脚边一踢：“穿上。”
“啧，”十几年如一日被欺负的向尚没敢反抗，脚不屑地勾起鞋子套到脚上。
向柚见了称赞：“很合适啊。”
脚后跟儿全露在外面吹冷风的向尚：“…………”
她什么时候瞎的。
“爸他们呢？”向尚看了看周围，瞧着没人，抓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国庆放假他们带着向阳阳回阿姨老家了。”向柚又重新坐回沙发上刷着手机。
向尚几口咬完苹果，伸手瞄准，将果核往两米开外的垃圾桶一扔。
核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垃圾桶。
“你怎么不去玩玩儿。”向尚问。
“我去干嘛，怪尴尬的，”向柚漫不经心地说。
向尚对她这话深表赞同。
确实是尴尬，平时一块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别扭，更别提凑一块儿出去玩儿了，那估计得尴尬到现场抠出三室一厅。
说起吃饭向尚想起午饭的问题：“一会吃什么？”
“就吃你买的甜皮鸭。”向柚说。
向尚本来也不指望她能为自己准备一顿大餐，她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总得吃饭吧，饭你煮了吗。”
向柚看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有冷饭，你去炒蛋炒饭吧，给我炒半碗就行。”
“菜是我买的！”向尚气愤地指着饭桌上的打包盒：“饭也要我自己整？”
“怎么了？”向柚的目光终于从手机移向了他：“回自己家还把自己当客人了，还要人招待了还是怎么着？”
向尚无力反驳，认命地窜进厨房，看着灶台上用保鲜膜盖住的那一大碗饭，他直接打开微波炉往里面一扔，然后在旁边静等。
没等一会手机响了一下。
向尚带着满腔的怒火打开手机，准备把这股火发在这个发消息不看时间的倒霉蛋身上。
nx：早点回来，晚上吃火锅。
刚看清nx这个名字后他的火就消了下去，在加上后面跟着的消息，他心头泯灭已久的小麻雀又活了过来，扑腾着翅膀在胸腔中乱飞。
“叮一一”
微波炉里的饭热好，向尚找到了块布，端起饭，脚下的兔子仿佛活了过来，他一蹦一跳地走出去，将饭放在桌上。
冲向柚温柔喊了句：“姐，吃饭。”
“干什么你，”向柚撇了他一眼，走到饭桌前：“一蹦一跳的，你这是要上天呀。”
想快点回去的向尚没接她这话，而是直入主题：“我准备参加艺考。”
向柚开打包盒的手顿了一下，不到一秒又迅速恢复过来：“美术？”
向尚添了碗饭放到她面前：“嗯，准备考j大。”
“我记得以前我也提过让你想想艺考的事，你不是说不想吗？”向柚问。
“没说不想，”向尚：“你当年参加艺考的时候我就有点那种想法了就是嫌烦，懒得跟你们提。”
向柚：“那现在怎么提了？”
“这不是你总说我什么事都不跟你们商量嘛”，向尚吃了口菜：“你记得跟爸说一声。”
向柚笑了两声：“你那语气是商量么？分明就是通知”。
“都行，”向尚说：“到时候考试的时候我直接去就行了。”
“你把艺考说的太简单了。”向柚看着他：“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准备，就这么去？”
“准备什么？画画从小学到大的，难不到哪去，大不了考试前几天多画几练习一下。”向尚对自己自己绘画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因为老妈的原因他从小接触着，耳濡目染，后来专门去学过段时间，他对艺考还是很有信心的。
向柚眉头一皱：“从小学到大个屁，妈在的时候你是一直跟着她屁股后面，但你有认真学吗？你的时间全拿去玩儿笔了，知道妈的画笔被掰断几套了吗？”
这事向尚还真不记得了。
“你是找画室学过一段时间，但都是断断续续的，到了高二之后你不就再也没去了嘛。”
向柚开始了灵魂质问：“你自己说，自从不去画室之后你一年能动几次笔？”
一年没动几次笔的向尚被说的语塞：“你急什么，这有什么好急的，你要真担心我改天去找个画室再去学习。”
他以前在画室的时候画画画得勤，画笔就没怎么放下过，进步起来也快，因为这事儿他可没少被人夸，但那也是因为有老师监督着，他这人自觉性不行，一离开画室，没人看着了他就撒开丫子玩儿，十天半月不动笔那是常态，以至于他工具大多都搬回了当时正充当仓库的老屋发霉，距离他一次画画还是帮陈纪年画的全家福，他现在都还没画完。
“别改天了，”向柚拿出手机发消息：“我以前的老师在榕江开了画室，专教艺考生我发消息问问，我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这不用了吧。”想回家吃火锅的向尚并不是很愿意去。
“向尚，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都不重视，你还指望谁重视！”
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老姐向尚没再拒绝，只有认命地跟着她去看画室。
向柚介绍的画室面积不太大，总共就两间屋子，墙面全部采用了玻璃。
在外面站着就能清楚看见里面的环境，边上摆成排的画板，桌上堆成山的画纸，墙上也挂满了画。
看着画底下署名都不是一个人，估计是学生留下的。
向柚带着他走进去，对着里面喊了声：“王老师。”
“在这。”一道温和的女声从上面传来：“柚子我这儿整理东西呢，一会儿下去啊，你先随便看看吧。”
“好啊，那我就随便看看了。”
向尚顺着声音抬头，才发现那上面居然有二楼，透着栏杆往里看，上面依然堆满了画框。
“我以前就在这画画。”向柚看了看四周，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怀念。
向尚：“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学的。”事实上向柚自从读高中之后就不愿意跟家里交流，老爸向来不怎么管他们，加上她又住校，一个月也回不来一次，所以她大多事情都是自己决定的。
高二那一段时间向柚就跟炮筒一样，一点就着，谁跟她说话她就炸，本来她就不怎么回家，一回去就跟老爸吵，后来她干脆不回去了，那段时间向尚也没能跟她说上几句话，更别提知道她的生活状况，在哪画画，老师是谁了。
“看这幅。”向柚把他拉到一个画架旁，指着画板上的画说：“看这幅静物图，这光感，构图，你说你能画出来吗？”
向尚看着画沉默了，他还真不敢大放厥词，画他倒是会画，但不敢保证有这幅这么细致。
正如向柚所说，这幅素描静物图，画面干净整洁，光感构图把控得恰到好处，结构质感也刻画得很细，他最近没怎么画过素描静物，但拿以前老师夸赞过自己的画来跟眼前这幅比，还真差了点。
“那是我一个学生画的，”王老师从楼梯下走了下来：“才刚走，你们要来早点还能看见他。”
向尚抬头看清了老师的样貌。
她戴着个帽子，看样子是四十来岁，嘴角扬起的笑容无比温和，凭直觉，是个温柔的老师。
就冲这一点向尚就可以接受在这学习。
“是么，”向柚笑了笑：“他也是准备参加艺考吗？”
王老师走了过来点了一下头：“是准备参加艺考，所以拼命练习，他学了快三年了吧。”
说完她又看向向尚：“你刚刚发微信说你弟弟以前有学过，学了几年？”
向柚嘴角勾起：“老师问你呢，学了几年？”
“…………没多久。”从小就接触绘画，还没别人学三年画的好的向尚没好意思说实话。
他感觉自己多年以来对绘画的自信刚刚被向柚的笑声给轻而易举地撕成碎片，然后，扔在地上使劲摩擦。
向柚看出了他的自信心受挫，也没继续为难，而是转身对老师道：“其实从小也有接触，学过几年，透视，色彩这些基础都有，但当时也就当个兴趣学，加上又不勤快，所以考试肯定是难了。”
不敢狂妄的向尚只有默默无言地缩到一旁。
“这样啊，”王老师思考片刻：“那你们现在有时间吗？随便画两笔吧。”
向尚还没说话，向柚直接激动抢答：“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好，”王老师笑着搬来画板，换上新的画纸后，把铅笔桶放在旁边，指着前面的正方体道：“试试那个。”
“小尚，”向柚拍了他一下：“画。”
向尚没动，后来又被她老姐用蛮力推到了画框前。
“坐吧。”王老师说。
向尚听话坐下了，刚起笔手有些僵硬，两个人又死死地盯着弄得他头皮直发麻。
“你弟弟有点害羞啊。”王老师开着玩笑活跃气氛。
向柚配合着笑了几声：“脸皮薄嘛。”
天地良心，他还真不是因为脸皮薄，以前画室学画的时候老师也是在旁边一直指导着，出去写生被一群人围观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什么复杂的画他没画过更别提这基础的正方体了，简直是小意思。
可能是太久没画画了也有可能是周围好画太多，他心里起了丝莫名的恐慌感。
握笔也不自在，抬手起型画了一半，王老师：“向尚是有一段时间没画画了吧，感觉用笔有点生硬了。”
“嗯，”向尚：“是有些时间了。”
“那你再找找感觉。”王老师说：“画都是要练习的，再厉害的大师长时间不画，再次握笔都是会有点生硬的。”
“老师，我这有他以前的画，”向柚说着翻出手机：“他以前画了画就爱发微博，你可以去关注一下。”
“是吗？”王老师跟着拿出手机：“那我去看看。”
向尚握笔的手紧了又紧，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拿出手机把以前的微博全删了，让以前丢人的黑历史见鬼去吧。
他开始后悔刚刚在饭桌上对向柚说的那些自信过头的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他现在脸疼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