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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了一眼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婴儿,对妇人说:“你要我救这个孩子,倒也不是不行。如你所说,你是卑贱之身,该以死相求,那你现在死给我看,你死了,我便立刻救你儿子。”
周遭的百姓立刻议论纷纷。
“怎么能逼着人去死呢?”
“就是就是,这心可真歹毒啊!”
“这孩子可真可怜,就应该把他救了。”
“救个孩子对你们这样的达官贵人来说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为何不救?”
言予浅扫了一眼那些正义的百姓,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心,不如你们来救这个孩子?反正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一人出几两银子而已。”
一听到要出钱,这群人立刻不说话了。
言予浅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府前聚集了一群活菩萨呢,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假菩萨。”
她走到那妇人面前,“你不是想以死相求吗?怎么,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又不敢死了?”
那妇人顿时面露难堪,脚下不禁生了退意。
言予浅看出她想逃,喊道:“来人,把这人抓了,我今日就要成全她的心愿。”
侍卫正要动手,妇人已经推开人群,狼狈逃走,甚至连孩子都顾不上了。
众人一见事有反转,皆不敢趟这浑水,纷纷做鸟兽散去。
转眼间,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只徒留一个婴儿躺在地上。
管家实在不忍心,抱起这孩子,询问言予浅:“娘娘,这孩子如何处置?”
“扔了,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话被几个还未走远的百姓听了去,直骂言予浅冷血狠毒,但到底不敢回过头指着言予浅的鼻子骂。
等众人散去,言予浅转身回了府内,管家也抱着那孩子跟着进去。
言予浅看了管家一眼,“我不是让你把他抱去扔了吗?”
管家笑道:“我跟着殿下这么长时间,怎能不知,您哪是那种狠心之人?您相信定不会见死不救。”
言予浅抬眸,“刚刚那人”
管家说:“真正的母亲,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就跑?只怕这孩子从从哪里偷来的,要给娘娘你设陷阱,娘娘您将她赶走,做的没错。”
言予浅思索片刻,“陈伯,您当真觉得我没做错?”
管家郑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是这辈子倾尽了好运方才能遇见的好人,这话,是殿下亲口说的。”
言予浅:“他还说过这种话?”
言予浅抬手,压下襁褓一角看了一眼这个半岁大小的孩子,这孩子虽然病怏怏的,但却十分可爱。
这孩子确实如管家所说,只是他们诬陷她的工具。
她想,那妇人便是皇帝连环计中的一环,如果西征顺利,便装作无事发生,但若是战败,这个妇人便会站出来指证她的孩子是受言予浅的诅咒而死,这便坐实了她不详,民众便会顺理成章的把所有怨气都撒在言予浅身上,而那个罪魁祸首的皇帝便能全身而退。
上辈子这孩子想必是被利用完便被随意的丢弃在了某个角落里。
言予浅接过襁褓,手心抵在那婴儿的眉心处,低声念了一段祈福语。
就像被注入了一道灵药,刚才还高烧不醒的婴儿忽然哭出了声,脸色也不像方才那般苍白了。
管家顿时惊喜不已,“娘娘您果然是有福之人,殿下有您当真是他之幸。”
“快把这孩子送去林太医那里。”言予浅担心这孩子的病难以医治,于是便摘下头上的玉簪放进襁褓中,“林太医见了这玉簪,便知是我的意思,他会尽全力治好这孩子,只是这事要悄悄办,不要惊动淮煜瑾。”
“是!老奴这就去太医院!”说完管家便抱着孩子从后院出府。
言予浅听着那婴儿渐渐远去的哭声,心中有了些许思量。
若是所有的一切都提前了的话,那今日,邀她参与祈福大典的圣旨便会送进太子府。
然而一直到夜幕降临,宫里也没有传出圣旨,皇帝既没有召她进宫,也没有下令要办祈福大典。
言予浅干等了一下午,这样风平浪静的结果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是已经拥有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但她当时跳下城墙时总归只有二十三岁,许多人的结局她都没有亲眼看到,或许有些事中途反转了也未曾可知。
这样想着,言予浅便裹了裹身上的雪缎貂衣准备回内院。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她下意识的驻足,并非为了等谁,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一看。只是她这一驻足,恰好让淮煜瑾一进门便看到了她。
淮煜瑾从马上翻身利索下马,“你在等我?”连淮煜瑾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有多惊喜。
“不是。”言予浅冷着脸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利落否认之后便准备回内院。
淮煜瑾自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你就不想问问宫里发生了何时?”
“何时?”言予浅淡淡回道:“太监没来府上报丧,殿下也还毫发无损的站在我面前,宫里还能发生什么事?”
她这话说的,好像皇帝和淮煜瑾其中死了一个,在她眼里才算“发生了什么事。”
淮煜瑾:“你为何不能盼着我点好?”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殿下若是不想听就放开我的手,也别多问。”
言予浅用力的想甩开他,然而淮煜瑾却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父皇打算西征,这于你而言算不算大事?”
“是吗?”
淮煜瑾见她面上毫无波澜,倒像是已经预料到此事。
淮煜瑾不甘心,他不喜欢这样冷漠的言予浅,他想要从前那个会对他笑,时时刻刻关心他的言予浅。
那时的言予浅,哪怕是生气也是灵动的。
淮煜瑾低头望着言予浅,“三日后我将亲自挂帅西征。”
“你说什么?!”言予浅终于有了反应,她近乎完美的五官因为震惊而短暂的鲜活了起来。
淮煜瑾莫名的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这个人还是在乎他的。
“你怎么会去挂帅?这不可能!”言予浅根本无暇顾及淮煜瑾的小心思,“你是储君,皇帝怎么可能让你带军出征?难道他想就此绝后不成?”
淮煜瑾哪里知道言予浅的用意,他眯了眯眼睛,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在边境?”
“我不是希望,我是认定!”言予浅十分笃定地说,“我认定你此次会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