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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铁肇对独眼道:“老兄,现在燕京的情况不妙,你还是稳一点,不要什么事都太过火!否则被官府的人盯上,后果会非常的不妙!”“盯上?铁兄,你这话说的可和之前不太一样啊!”独眼沉浮江湖多年,更在燕京这破地方藏匿那么久,什么风,什么雨,他闭上眼都能嗅出来,因此铁肇的话里有话,他独眼必定听出来了,奈何独眼并不在乎,甚至于他还认为铁肇有着脱身的意思,二人稍作迟疑,独眼道:“铁兄,事到如今,你可别想着退身而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下铁肇心中不乐意了,之前二人萍水相逢,意外发现对方的身份,加上二人有着一样的遭遇,才算走到一路上,合作行事,眼下徐玉瑱的粮运为重,苏氏三房的将来为重,铁肇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再次将身后的主人给抛弃掉,那样的话他就白活这些年了,因此铁肇根本不会被旁人的威胁给吓住,只见他冷冷一笑,道:“萧兄,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着?还要把我给卖出去?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位置,我要是出了问题,就咱们之前在燕京城内搞出的事,你还能落好?”“落不落的好,你我都不知道,只有老天爷知道!”独眼笑笑,没有在计较刚刚的话,临走前,他像是有意的交代:“铁兄,你哪位商贾小兄弟,他马上就要有麻烦了!”“恩?”铁肇顿时皱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打算搞什么鬼?”
“不是我搞鬼,是你那位小兄弟太过狂妄,以为攀上户部的路子就能够胡来,事实上户部的于成龙和宇文乎顶多算是个小蚱蜢,屁大点的用处都没有,户部的粮仓亏空也是做出来的假象,太子手里有粮仓,誉王不知道罢了,等到那小子把几万石粮食运入户部后,誉王以此为借口来上书,请太子下令出兵剿灭西州的叛乱,以为自己能够在国政上夺了太子的面子时,太子就会摆出出实力,那时你以为誉王的心情如何?自己费劲周章闹出了的事顶多就是跳梁小丑而已!”话到这里,独眼嘿嘿一笑,眼里竟然透漏出杀气:“铁兄,要我说,你应该没有能力冲太子下手吧!”
等到独眼离开后,铁肇心里愈发不安,稍作考虑,他还是忍不住来见徐玉瑱,此刻,徐玉瑱得到苏霓晟的回话,他已经转道去了燕京南郊镇子附近的松林山,找到了那些藏匿的粮车,顶多一日的功夫,粮食就会通过官府的差运进入燕京,这让徐玉瑱很是高兴:叔,只要这第一批粮食安然进入京,户部自然就能够看到我的实力,接下来等到二十万石粮食全都送来,我的义信成就会彻底在燕京城内站稳脚跟!”瞧着徐玉瑱说到兴高采烈的模样,铁肇心里莫名的恐慌许多,同时独眼的告诫他也无法启齿,徐玉瑱感觉铁肇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道:“叔,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没有!”铁肇应了一句:“玉瑱,义信成已经占据了辽东的半壁商道江山,冀州和幽州不出一年也会进入你的手中,这燕京是是非之地,要么放弃算了”“什么?”徐玉瑱一怔,脸上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叔,你怎么突然说这话,之前不是还要帮我打出一片商道江山,怎么现在又劝我放弃?你也知道在河东府的时候,王家那对父子杂碎是怎么对我的。他们仗着有中书省的族亲在后面,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找我麻烦,如果我在燕京立住脚跟,我保证,汇通道和贩马道会得到很多的达官显贵认可,到时利益相互融合,王家还算个屁,再一个小姐如果想朝苏霓崟报仇,那么她就得压制下辽东大都督李秀成,这也需要朝中的高官相助,否则我们哪里有实力?”一通话说完,铁肇沉默了,即便如此,徐玉瑱心里也有数,铁肇有事瞒着他,但念在铁肇的性子,倘若这个爷们不想说,徐玉瑱也绝对问不出来,于是乎,徐玉瑱心里暗生一计,道:“叔,顶多明日苏霓晟就要进城了,和二告诉我,户部的于成龙大人已经安排妥当,但是我不放心,所以劳烦你去走一趟,暗里盯着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耍花招!”“玉瑱,这事你不用管了!”铁肇永远都是一句话的干脆,说罢,他转身出去,燕京城城南向郊外的松林里,苏霓晟将几十辆粮车全都弄了出来,等到和二的人送来一批官令和差役服,苏霓晟在白行简等人的护从下,带着粮队往燕京赶去,深夜,粮队到了城门,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但是苏霓晟打出暗号后,城门旁的偏门打开了,跟着一位当值的小校走出来:“可是宜兴和的差运队?”“正是!”苏霓晟先是将户部的批文官令递上去,跟着又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校,看着手里的文书和银子,小校左右望望,确定没有人注意,这才转身叫唤一声,跟着十几个城门卫跑出来:“兄弟,你们有多少粮车?”“三十二车!全都在那边的林道下!”苏霓晟应声,小校点点头:“我让弟兄们过去帮你们,只有一刻功夫,否则半个时辰后的巡防换班人就变成其它了,那时我就没法帮忙!”“多谢!”苏霓晟应了句,立刻带着十几个城门卫向粮车跑去,不多时,一辆辆粮车从偏门洞里进入燕京城,等到最后一辆进去后,小校令苏霓晟等人走南城后巷子前往户部,同时又派人去给于成龙回话,算是他兜住了情分,另外苏霓晟也派出人去传话徐玉瑱,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在的情况。
宜兴和商行总号,时至深夜,徐玉瑱与掌柜和二坐在院里喝茶,估算着时间,徐玉瑱道:“和掌柜,这会儿粮车应该进城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徐东家急什么,这几十辆粮车也得慢慢走,最迟明早,最快今天半夜,我们就能得到消息!”和二说的轻松自在:“我劝您不必操心,之前发生的事于成龙大人已经记下,这回九门那边,我们有暗通的人相助,燕京南郊松林据此不过二十里,就算再次发生什么袭击的事,那些九门的巡哨弟兄也会第一时间出手,救下粮队!”“但愿不要发生那样的情况!”徐玉瑱感慨一句,起身走到水盆前,使劲呼啦着凉水冲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时前堂铺面传来动静,跟着一名守夜的伙计匆匆跑进来:“和掌柜,刚刚南门的九门当值小校派人传话,说粮运队已经进城了,这会儿正往户部的粮仓库房赶去!”
“你代我去见见那位小校,多送些厚礼,算是谢谢他的出力!”和二吩咐,跟着他冲徐玉瑱道:“徐东家,现在你放心了吧,粮队进城,马上就要到户部了!”正说着又一人后门跑来:“和掌柜,后巷子有人在敲门!不知道是谁,开口就要见徐玉瑱!”
“见我?”徐玉瑱一愣,快速转念后,他反应过来:“这是苏霓晟的人,快,带我去见他!”片刻后,徐玉瑱与和二一同来到后门,开门看去,苏霓晟的包衣奴才林淮安正在急切的等候:“徐东家,总算见到你了!”“淮安,苏二公子现在什么情况?”“我家公子带着粮运队去了城中的户部粮仓库,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地方,您看您是不是也去一下,毕竟这事,我家公子不熟户部的官员,有您在会好办很多!”“我这就去!”徐玉瑱满口应下,和二倒也不罗嗦,立刻备上马车,几人一路赶往户部的粮仓库。也就同一时间,铁肇依照徐玉瑱的交代悄悄来到了于成龙的府邸,身为户部的从事中郎,又是这次的粮运事主要负责官员,徐玉瑱生怕他再出什么变故,却不知铁肇心里已经提防着这个官家狗,透过屋顶的瓦叶窟窿看去,于成龙还没有歇息,好像在书写着什么,铁肇离得有些远,没法瞧清楚,稍作考虑后,铁肇来到别院,院里于成龙的妻妾还在纳凉歇息,于是他心生一计,故意闹出一些动静,院里,几个妻妾一怔,起身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该不会是有贼人吧,现在燕京城里那么乱,保不齐就有什么居心不良的混账东西趁机摸鱼!”几个妻妾三说两不说,心里泛起其嘀咕,跟着其中一人道:“快,叫来管家,令他们带人好好搜查一遍,否则今晚睡都睡不踏实!”于是几个妻妾发话,奴婢赶紧去传,不多时,于府的管家带着十几个家丁挨院子寻找可能藏匿的贼人,这么以来,书房的于成龙被搅扰,他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出了自己的别院,趁此机会,铁肇一个轻身翻阅,钻入于成龙的书房,来到桌案前,他低头看去,原来案子上写着粮运的情况,只不过那数目远远超出徐玉瑱所运来的粮食数目,这意味着于成龙已经有了想法,准备借机做事,一时间,铁肇心里很是愤怒,不过门外的说话声传来,使得铁肇不敢再待下去,他只能转身从后窗户翻出,下一秒于成龙进来,身旁还跟着管家:“老爷,刚刚几个夫人说府上可能进了贼人,奴才才会带人去搜查!”“一群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这宅邸就挨着皇门司的巡防堂,哪个贼人不长眼赶紧来?”于成龙斥责一句,管家只能低头连连应下,来到桌案,于成龙将桌案上已经写完的书案折起来,交给管家:“你现在带着这个去户部尚书宇文乎的府邸,亲自交给他,就说让他考虑一下,他就会明白怎么回事!”“奴才领命,奴才这就去!”管家应声接过,转身离开。也就同时,户部的南城粮仓库库吏匆匆跑来:”大人,就在半刻前,打着宜兴和旗号的粮运车进入仓库,总计入库了六万五千七百石粮食!“听到这个数目,于成龙有些意外:“宜兴和的旗号?不应该是辽东义信成么”“这个小的不知,那粮运队的负责人递上的户部文书上写着宜兴和的印子!”
南城户部粮仓库们外,三十多辆粮运车已经全部卸空,徐玉瑱、苏霓晟、和二三人站在候客堂里歇息,因为这会儿的库官还在查验,只有查验完以后,徐玉瑱和苏霓晟才能得到户部认可的文书落款。
“徐东家,这次多亏了你,有了这些粮食,那接下来我们的事就好做多了!”和二笑呵呵的发话,苏霓晟自当听不见,毕竟他与宜兴和的和二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徐玉瑱面上虽然在笑,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对劲儿,究其缘故,实在是刚刚那库官说话的时候,再三强调了什么官令归属,这话让徐玉瑱相当不爽,要知道他是个辽东来的商人,哪里有什么落款,倒是宜兴和属于户部官员下的商号,他们才有落款文书凭证,如果单单是这些情况,那还算说的过去,但等到和二将之前于成龙给的文书拿出来后,官员仔细看来两眼,连着又问:“怎么回事?如何落得宜兴和的号?”这下和二都有些迷糊,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错,幸好库官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徐玉瑱与和二等着接下来的消息,足足有一个时辰,那库管才拿着凭证文书出来:“徐东家,和掌柜,这是粮运交付的文书,你们拿上这个,过后户部的批数真下来了,你们前来取就行!”“多谢大人!”和二笑呵呵的应了句,徐玉瑱和苏霓晟也趁机起身:“既然事情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能离开了!”
“当然!”库官放话,徐玉瑱和苏霓晟这才敢出门,到了粮仓库外面,苏霓晟第一句就是:“玉瑱,事不对吧!”哪成想和二就在后面跟着,徐玉瑱顺势道:“肯定了,这么大的生意,宜兴和不会亏咱们!”后面的和二听到此声,跟着搭腔:“徐东家,你说什么不对呢?”“和掌柜,我们俩刚才说,这几十石的粮食生意,一路上担了那么多风险,不应该就赚那么一些银子,我说宜兴和家大业大,还帮着我把义信成的招牌立在燕京,肯定不会有什么情况!”“徐东家说的在理,燕京是什么地方,堂堂北秦的国度,在这里做生意的,没点底蕴根本不行!再说了,你们的实力我很清楚,这次的事十分关键,只要不出错,过后我保证你们的义信成商号能够在燕京立足!”
“那就提前多谢和掌柜了!”徐玉瑱抱拳礼声,跟着道:“和掌柜,时间不早了,粮运的事也搞定了,我们就先寻个地方写歇着,明日午时,你备好酒宴,我们必定过去好好痛饮,商议接下来的事!”“没问题!不过徐东家,住处的事我已经给你们安置了,就在”不等和二说完,苏霓晟开口了:“和掌柜,我们此行进城的人不少,就不劳烦您了!”
明白的话落地,和二要是再多嘴,那就显得心思不正了,于是徐玉瑱和苏霓晟在白行简等人的更从下,转身离开,到了西城民坊区的一家食肆小客栈,苏霓晟先是要了一些酒菜,几人大吃一顿,徐玉瑱道:“之前在陈唐郡西南的地界,你们遭到袭击后去哪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们!”
“别提了!”苏霓晟缓了口气,道:“那该死的高力士就是个混账,原本他收了银子派兵跟从护从,结果竟然将营地扎在一里外,故意将我们摆出来,于成飞带人赶来接应,先是有一波人出现,我们将他们打退后,还咩有缓过劲儿,又来了一拨人,直接将我们给打散,于成飞和高力士也死在他们的手里,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放过了我们!”
“故意放了你们?”徐玉瑱得知这个消息后,倍感意外,足足考虑了数息,他才问:”你确定那些家伙是故意放你们走的?”“绝对错不了!”白行简从旁道:“我们和那些人交过手,依照我们二番搏斗的气力,他们能够宰了于成飞和高力士,那就能杀了运粮队的弟兄,可是他们没有!”
“照你这么说,看来那些家伙是有想法啊!”徐玉瑱自顾嘟囔一声后,道:“接下来我会让铁肇他们想法子查查这事!”
“那接下来的粮运的事,我们得改变一下策略,再一个,玉瑱,义信成的招牌我建议你现在就立起来,否则等到粮运最后,保不齐就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苏霓晟故意提点,徐玉瑱心里也知道:“苏二公子,你放心,明日酒会上,我会亲自要求和二把这事给办了!”
深夜,燕京城陷入一片寂静,一队队的九门巡防兵挨街巡查,忽然,头顶传来些许动静,巡防兵都伯抬头看去,发现有个身影在墙檐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