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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地下室里,仪器和电流的声音依稀可闻,一个黑发女子两只手的食指和额头两侧太阳穴都贴了东西,电线连接着测谎仪。她被镣铐牢牢缚在床上,冷汗从额上滴落,身下的被褥早就被汗水湿透。
她的胳膊上满是针孔,密密麻麻的针眼旁是乌青的肌肤。
她喘息着,两眼发直,看着天花板,因为药效控制不住地痉挛着。
头顶的灯突然点亮,银色长发的男人跟在黑色长发的女人身后,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琴酒微微探视了一下地下室的环境,看向被绑缚在床上意识不清的女人,说:“问出什么了吗?”
黑发的女人靠在一边的墙上,冷淡地回答道:“就是问不出什么,才会让你过来。”
“你给她打了巴比妥?”
“你只有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她就会恢复意识。”女人把玩着手中的小镜子,转身便要走,顿了一下,“是个趁手的工具,还有点利用价值,别玩死了。”
“用不着你交代我。”
橘裕里走出地下室,提前准备好的小镜子握在手中,指尖因为长时间的用力都有了乌紫的颜色。
她关上地下室的门,遮住一众想要往里探视的目光,蔚蓝的双眸看向伏特加:“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大,大姐……”
那双如天空一般漂亮的双眸此刻满是冰凉的杀意,和正常状态下的她不同,此刻的御鹿才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力者的感觉,不夹一丝感情的眼睛只扫过他,便让他后背莫名发凉。
伏特加在被她看的那一瞬间,几乎下意识地站了个军姿,然后才注意到,她并没有戴上墨镜,与此同时,御鹿的手中还多了让他有些眼熟的一面小镜子。
有关于御鹿,组织中一直都有着她性格的各方面猜测,至于她为什么会喜欢小镜子,琴酒虽然没有和自己这位忠心的小弟交代,伏特加再蠢,也差不多明白了。
戴着墨镜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叛逆的性格,而摘掉墨镜,手里拿着小镜子的时候,才是御鹿原本的样子。
具体是个什么原理,又是因为什么导致御鹿形成这个性子,估计只有管理层才知道了。
想必琴酒也是知情者之一,不然也不会总是嘱咐他多备几个长相不一的小镜子。
橘裕里收回眼光,面无表情地说:“去联系组织的医疗组过来。”
“是,大姐!”
伏特加恭敬地朝她鞠躬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小跑出去。
待到他身影消失,橘裕里才把镜子塞到腰封里,然后又从腰封里取出一抹白纱,绕着眼睛一圈,在脑后系了个蝴蝶结。
模模糊糊的各种物体在眼中呈现,橘裕里忍不住闭上眼睛。
一切前置她都帮里面那个人铺好了,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了。
………………
“说出你的名字。”
“我叫……水无……水无怜奈。”
【你的名字叫水无怜奈。】
“你加入组织的目的。”
“为了活下去……为了躲避极道的追杀。”
【你是一个被极道追杀的人,极道通缉令上有你的代号,为了躲避追杀,你才加入组织。】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额前的头发,将她扯起,男人毫无机制的墨绿色瞳孔映入她的眼中。
“你的上线是谁?”
“我的上线……当然是朗姆大人了。”
【你是朗姆的手下,你的代号是基尔。】
“fbi把你困在那个医院的时候,你们交流了什么?他们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
“得到什么……他们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根本……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fbi,我一直……我一直在装睡,装不下去了我就自己把自己磕晕……”
【你不认识fbi的人,你被关在医院期间尽力避开意识清醒的时候,避免被关押你的人使用手段逼问你组织的情报。】
……
药物控制着女人的思想。人的精神力量再强大,但是身体和头脑也有无法承受极限的时候,就好比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脑子热得发烫。她的眼前一直恍惚着出现幻觉,很多很杂乱的幻觉。之所以清楚那些都是幻觉,是脑海中莫名回忆起的那道温柔的声音。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跟着那道声音来回答问题,就一定不会有错。
琴酒放开她汗湿的头发,任由她的脑袋砸回床上。冷淡的绿眸扫过一旁的测谎仪,毫无波动的心跳也证实了女人的话。
女人微弱的痛呼和喘息声在静谧的地下室里被无限放大,她手指微动,扯住琴酒风衣的一角,道:“这是……任务失败的惩罚吗?”
琴酒毫不留情地扯出风衣,懒得回答,看了下时间,五分钟差不多到了。
他走上台阶,地下室的门也应声而开。
橘裕里垂下头,挡在地下室门口,看着因为地势矮她一头的琴酒,勾起嘴角:“哟,gin酱,这个视角看你真像个小姑娘呢~”
琴酒抬头,冷笑一声:“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嘛,做人可别那么小气哦~”橘裕里朝他伸出一只手,“我可是帮你挡掉了不少事情呢~”
这话倒是没说错。
作为原本救援计划的执行人,手里有任务却临时被朗姆调度,任务没完成,琴酒本来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明知是调虎离山,还是把信任交给了御鹿。
毕竟是曾经的搭档。
琴酒对御鹿加入组织时在冰酒那里遭遇的一切也略有耳闻。
藏在御鹿那狂放不羁、傲然睥睨性格之下的,是一颗千疮百孔,凄冷清凉的心。
在组织里的人,谁都经历过那样的阴暗面。
有那样的性格,也不足为奇。
最主要的是,御鹿加入组织之后,原本被选中和朗姆对峙的琴酒,肩上背负的压力突然就轻了下来。这并不意味着boss对他失信,而是boss把目标投向了御鹿,御鹿也不负boss谋划,不知不觉地利用他建立起了威信,有了根系。
之所以保持中立,不参与御鹿和朗姆之间的派系争斗,不单单只是明哲保身,他只想好好完成boss交代的事情而已。
至于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她也和御鹿搭档过,却也独善其身,并不参与朗姆和御鹿的争斗,可见是抱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琴酒到底还是伸出手握了上去,被一股巧劲拉出地下室。伸出手的橘裕里反而诧异地挑了挑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琴酒‘嗤’了一声,手往风衣兜里一塞,直接走了。
橘裕里这才走进地下室,关上地下室的门。听到木屐的声音,床上的女人努力抬起头看过来。
“你醒了啊。”橘裕里从腰封里拿出小镜子,在女人眼前晃了晃,塞到女人的手里,解开镣铐,将女人扶着坐起。
女人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抬起无力的手,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昏沉的大脑转瞬间清醒过来。
【忘掉你的一切,记住我说的话。】
【睡吧。】
【直到看到你自己时,你就会醒来。】
“你还会催眠术?”
无数的信息突然涌入大脑,水无怜奈扶住前额,药物带来的痛感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头疼欲裂,“就没有温柔一点的方式吗?”
“我已经足够温柔了哦~”橘裕里示意她看向自己身下,“不是谁都有这个待遇呢。”
水无怜奈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攥着的小镜子往橘裕里怀里砸去:“我觉得我需要治疗。”
浑身发冷,大脑昏沉,这明显是发烧的状况,应该是用了药物的后遗症。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已经交代伏特加去喊人了哦~”橘裕里接住轻飘飘砸过来的小镜子,毫不在意镜子上的汗渍,随手往腰封里一塞,扯出一张帕子给水无怜奈擦了擦汗,“治好之后,你还得住到我的安全屋那边,顺便一提,审问工作是琴酒来做的。”
“知道了。”水无怜奈到底没支撑住,眼前一黑,倒回床上,她顺从身体的本意,合上眼睛。
天知道在她被橙川桔催眠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性格恶劣的女人都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
原本只是青紫的胳膊,上面那密密麻麻的针孔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辛苦你了。”
橘裕里见水无怜奈陷入沉睡,脱掉身上的羽织,轻轻地盖到她的身上。
第一关,应该算是过去了吧。
橘裕里抬起当时伸出的那只手,不停分析着琴酒当时的表情。
他当时有表情吗?
好像没有。
但是琴酒那个男人一向不屑和她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那他为什么会握上来呢?
他发现了什么?
自己设计的行动计划里有漏洞?
这是一步险棋。
现在所有她已知的未来已经全部被打乱。
赤井秀一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假死,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还有松田阵平,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的伊达航也背离了原先的剧情,降谷零也得知了她公安的身份。
就连本该去世的宫野明美,都还好好活着。
巨大的棋盘,黑白子彼此交缠着,盘踞着自己的领地。
是时候进行第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