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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侯府遭受清算,故赵陵暂且将他放在自己购买的私宅里。
他原本就是被冤枉的,证人后来推翻了原先的证词,而证物不翼而飞也是有人偷偷拿开,而此人就是侯府里一股不起眼的小厮,何况祝尹和离开时间与他作案时间也根本对不上,加之赵陵还有遥安公主同时为他担保,所以他最后才被放出来。
他送完侯爷回来之后遣散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了赵妈妈还有伯阳,其他人都走了,不愿走的也让他们离开了。
他无力地坐在台阶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怕是就要下雨了。
“明侁哥哥。”公主也默默在人群后送了老侯爷一程,只是并未让人知道,等他回来之后她才进来,默默走过坐在他身边,两人就这样静静坐了许久,互相都不说话。
小时候只要有一人犯错时他们就会这样一起坐在台阶上,什么也不必说,只需要一起坐着就好。
“听说你把嫂嫂赶走了?”
祝尹和闻言一怔,他有些困惑她指的是哪个嫂嫂,如今他一个妻子都没有,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亦一身轻松。
“就是木嫂嫂啊。”
他才恍然大悟,但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她啊,我给了她一封休书,她求了许久。”
可他还是想到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她对他说的狠话,如今想来心还一阵一阵疼,但如今心也已然麻木,不再那么疼了。
“那卢姐姐呢,她也很好,若是你开口,她一定愿意陪着你的,毕竟她那么喜欢你。”
他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怎好耽误她呢?”
公主不说话了,她只是他怕他一个人会孤独,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活得肆意潇洒的祝小公子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到处勾搭小姑娘,随便开着玩笑,随意所欲地去花月场所。
又或许现在的他才是真的他,原本就是一片璞玉,总要经过打磨的。
“我听到他们议事时说祝伯伯确实一直与邻国的鹤津将军有来往,但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母妃或许知道点什么,只是她不愿告诉我,我更无从得知。”
遥安走之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走后又回头冲他一笑,“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看着这个小丫头终于还是回之一笑,大声喊了句知道了。
经过赵陵力保,他才保了现在的副校尉一职,故而也不能说是一点权力都没有,如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还有很多疑惑等着他去解决。
只要他能尽快走出来,将一切事情都弄清楚。
赵陵偷偷收集了侯爷的不少信息,原本就是想还侯爷一个清白,可最后有人赶在他前面直接就给侯爷定了罪,故而事情也就没有继续查下去,而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他不知道父亲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但他知道父亲一定有事瞒着他,只是目前这些事情他们都不能知道。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交给祝尹和,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我父亲真做了什么对不起祝伯伯的事,你会怎么办?”
祝尹和忽然失神,眼里露出凶光,“那你又会如何?”
赵陵不由往后退了几步,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倒是他先开口了,“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在颤抖,如今赵陵成了他最信任的人,可他忽然告诉自己这样的事,他一时实在难以接受,更无法相信未来可能的真相。
沈渊已经被提拔为骁骑尉,从文官转向了武官,从前也算是治理有方,得到百姓称赞,如今赵家重新接纳了他,也重新认回了赵眉。
边境之乱也就随着祝渊诚之死而停止,只是双方都严加了防范,如今两国都不愿再起战事。
所以最后牺牲的也就只有祝渊诚一人。
经过元老大夫和元琸的悉心照料和妙手回春,她脸上的那道伤痕果然浅了许多,如果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清楚原来此处还有一道疤。
她心生感激,便也按自己所知付了他们诊费,一开始他们不肯收,但她以不肯继续医治为由逼他们收下,毕竟她不愿意随意欠别人人情。
一开始是父子两一块过来,后来就只有元琸一人来,每次他一来就要待上许久,在上药时同她谈了许多,不仅是如何调养身子,也谈及朝中正事。
他提及虞城发生的事,但是他从虞城回来的时候平远侯就前去应战,如今都早已安葬,言语间不无惋惜,他从未想过幼时听到的童谣的那位主人公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从前人人称道,如今还背负骂名。
若真就是背负骂名也就罢了,至少人还在,一切都将过去。
柳妤裳闻言心中一紧,一双手偷偷抓紧了衣裳,眼里的悲伤转瞬即逝,并未让他发觉。
茹春打着水进来,闻言失神,手一滑那钢盆就摔在了地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把两人都吓一跳。
茹春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并未让眼底的那滴泪滑落,一直低头收拾,忙道歉,利落地将地上收拾干净就离开了。
然后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哭,却不敢哭出声,只低声地一抽一抽。
雀儿正好来找她,在门口听见了她的声音,问了一声是否可以进来就冲了进来。
她匆匆抹泪,笑问她怎么来了。
雀儿还以为是哪个欺负了她,立刻就抄上了家伙,举着扫帚问:“是谁欺负了你?我立刻去找她去,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茹春倒是被她逗笑了,忙上前拦住她,接过她手中更多扫帚,“你这扫帚有何用?”
“那我去院中拿铁锹。”说着又冲了出去。
茹春又匆忙拉住,才将侯爷已死之事说了出来,这段时日她一直有给小公子送信,却从来不知道此事,心中更是羞愧难安。
她从未想过她这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侯爷了,明明她将侯爷当做自己的父亲,更视为心中的神,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雀儿闻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怎么也止不住,一会儿声音就传到了柳妤裳和元琸耳中,两人匆忙赶来却见两丫头抱着又哭又笑,问了句怎么了又不答应,也就不再多问。
她送元琸离开后才去找了她们,三人才一道说了此事。
她什么也没多说,只安慰了她们一番后就回去了,但她们知道她如今定也是不好受,她已经许久没有叫过爹爹了,可最后叫的爹爹也不在了,她怎能不伤心。
他好吗?
她开始疯狂想知道虞城发生的一切,却不知从何得知。
她就这样离开,竟连侯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即便侯爷不喜欢她,可她自第一次叫爹爹开始就将侯爷视为自己的亲人。
茹春此次回信时并未透露她们已经知道侯爷发生的事,只是道她们一切安好,但还是提了一嘴元琸。
祝尹和收到信时看到了元琸二字,心瞬间一紧,久久才缓过来,然后苦笑了一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今日盛妃出宫,公主传来了消息。
她要去长乐山斋戒几日。
于是他也偷偷上了长乐山,如今他再也不能随便进出宫中,除非有批文,而盛妃自然也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不愿同他相见。
如今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她,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此机会。
早一日查明真相,侯爷便能早一日安息。
他偷偷跟她们上了山,直到晚上他才偷偷溜进她的禅房等她回来,等到丫鬟都退下了之后他才忽然冒出来,盛妃差点大叫一声,但被他捂住了嘴。
“你要做什么?”盛妃被他的举动吓着,忍不住低声怒喝。
祝尹和松开了她恭敬行了一个礼。
“从小我就没了亲娘,盛娘娘便如同我的亲生母亲,可娘娘有事都不肯告诉我,有关我祝家的事盛娘娘可知道什么?”
盛妃不肯说话,并不想正面回答此事,目光有些闪躲,佯装大怒,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我指的祝家是从前的祝家,还有沈渊在的时候。”
盛妃吓了一哆嗦,左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忙用右手压住左手,努力不被他看出来。
可他眼尖,一步步逼了过来,发出一阵冷意。
他的嘴角慢慢勾出了一抹凉意,故意一步步逼近,握着手中的刀森然道:“盛娘娘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横竖公主尚未成婚,我如今也孑然一身,公主又最是信我,若我传出了我与公主的什么桃色外人也不能不信,毕竟我为了公主休了一妻一妾也不是不可能。”
盛妃倒吸一口冷气,如今他没了侯爷,看如今模样也不是不敢做出来。
只是她从未想过从前那个奶声奶气叫着盛娘娘的小娃娃如今已经会威胁她了。
“公主夺人夫君的名声传出去我也不知会怎样,横竖对我是没有影响的。”
盛妃知道他此次是动真格的了,他不能杀了她,但他可以毁了公主的名声,如此一来公主日后只能嫁给他,最后若是被他折磨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你疯了。”她怒然道。
“我只知道一件事,若你能答应我不欺负安儿我就告诉你。”
祝尹和才卸下防备点头答应,也向后退了几步。
“你知道南阳郡主吗?就是沈渊的亲生母亲,她是在怀上沈渊之后才嫁给了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