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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矮墙映照下的暗影已越过墙本身的高度,日头被高低不一的楼墙掩去小半。
街巷中的摊倒的人比昨日更少,只能碰见零星几个因家中不剩余粮而出的人影外,连猫狗都不曾见到。
边城南侧的街道远比其余地方来的狭窄,且城内外并非由城墙相隔离开,而是靠着一处拔地而起的高山。
山势险要,就连常年住在山中村落之人想要出村,都会选择另一侧稍缓的山脉绕远路出行。
山前是片稀疏的树林,通常没什么人迹,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更是寂静无声。
林中的树木不多,却因充分的光照和水土而长势良好,枝叶浓密且茂盛,叶片间相互遮掩,难见天际。
一行五人快步走入树林之中,瞬间被阴影所遮盖。
树林中枝叶摩擦,迎风而动,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高映叶心中的不适感愈加强烈,只觉四周都有眼睛在盯着她。
树林尽头是悬崖峭壁,居起轩和高映叶都不曾习武,只凭借他们的脚程是完全上不去的。只能由先行者上崖后放下缆绳,以供后继者攀爬。
覃彧捏了捏丁烟的肩,将凭空变出的大圈长绳递到她面前,“你先上去。”
“嗯。”
丁烟仰头打量着山势,正准备选处稍微台顶稍微平坦处借力而上,却被人扯住衣袖。
是居起轩,只见他面上满是愤愤之色。
“有事?”丁烟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仍将注意放在峭壁之上。
“他们怎么能让你上呢?这地方太过危险,还不如让我先爬。”居起轩虽说是对着丁烟在抱怨,话却像是说给覃彧听的。
“你来?”丁烟轻叹一声,“你不行,太阳就快下山了。”
“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一个女人打头阵吧。”居起轩说着就要伸手去拦她。
李青在居起轩开口时便面露尴尬之色,又不停地打量着一旁覃彧的表情,见他好不容易展开的俊颜又冷了下去,忙快步上前将他拉到身后。
丁烟本就没将居起轩太当回事,也不曾留下一言半语,便踏上身前的碎石,于高处的峭壁上凝出足够踏脚的碎冰,半炷香的时间便来到的悬崖之上。
山上的林子比悬崖下的要密许多,从此处看去,正见天地相接处的一轮圆月立在那条线上。周围环伺着不少四足长尾兽,就等着暗下来的那一刻蜂拥而上。
丁烟展开神识,一边将覃彧给的草绳系在树干上,一边细数暗处伺机而动的蜥蜴。
说来也怪,分明靠近了覃彧所说的那个魔修群集的村落,崖上蜥蜴的数量却远比崖下的要少,单靠她一人就能解决。
只要将高映叶与居起轩两人带上山壁,就算夜幕降临,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她将长绳从崖边仍下,朝山下喝道,“上来吧,你们谁先?”
覃彧给的这根绳不粗,一次仅能容纳一人上攀。
居起轩将先上崖的机会让给了高映叶,却被她嗤笑道,“你怕了吧,刚才还说要先一步上崖的不是吗?”
“我!”居起轩本是想,有长绳做辅助,上崖会变得简单,才将机会让给她。
“你什么你。”高映叶说着,便捏着长绳矫捷地沿着石壁攀爬,掌握好左右脚的频率,手臂微微使力,眨眼间便上窜几米有余。
李青将居起轩带到一边,好言道,“那两个修士远比我的修为高,不必担心。”
居起轩平日里也是要强之人,被李青这么一说,面上更有些挂不住,“他们是什么宗门的?”
“这我也不清楚。”
“万华宗不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吗,您为何要怕他们。”
李青撇了眼不远处的覃彧,见他不曾在意这边,才缓缓道,“宗门之事也只有到了修仙界才能作数,现在还在凡俗界内再说了修仙之人讲究练道修心,凡事都需忍让三分。”
居起轩咬咬牙,半晌才答,“您教训的极是。”
李青欣慰地笑笑,“但过度自谦也不是好事,对他们二人亦无需畏惧,到了修仙界,他们绝不敢将你我如何。”
“谨记于心。”居起轩行了一礼,又道,“师父可否教我些修仙的诀窍?您不是曾说筑基后才算真正踏入修真法门,筑基之前仅算凡夫。小徒有精进之意,还请师父赐教。”
“不入门派、不行拜师礼,就算不上真正的师父。”
李青心中悬了两日的巨石算是落了地,居起轩的灵根远不比阿钰精纯上佳。可这二人在性格上,居起轩却比阿钰要更讨人欢心。
再说了像阿钰这种单一灵根者,入了门派,绝不会跟随自己。他甚至极有可能被哪处高峰中的大能看中,转眼就比自己的辈分还要高出许多。
在他看来,大道漫漫,资质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居起轩入修仙门远比自己要早,又和他一样是双灵根。若是真能跟随自己修行,他也算是有了后继之人。
居起轩生怕李青将真本事掖藏,忙单膝跪地,“还请师父垂赐仙方。”
李青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伸手托着他的手肘将他扶起,“何必行此大礼,待此番劫难过去,我自会教你练气之法,无需焦急。”
“当真?”
“我何必骗你?”
居起轩的喜乐均写在脸上,这番谈话过后,他觉得浑身舒坦,就连走路都带上几分气势。
眼见高映叶已至山腰高处,不剩多少距离,居起轩踱步至覃彧身畔,居然与他搭起话来,“下个轮到谁?”
覃彧连余光都不曾分他,只是越过他朝李青道,“高映叶卡在山腰处使不上力,我去助她一臂之力。”
被如此无视,居起轩自然心中一阵窝火,思及李青之前与他说过的一袭话,只能将怒气强于心,只等日后再算。
绳上的高映叶前半段山路爬得极为顺利,可后半段山路的斜面愈加陡峭,甚至呈反向的坡面。
找不到借力点,便只能双手攀在长绳之上,时间一长,就难以支撑。
丁烟在悬崖之上,长绳从崖上垂下。由于整个悬崖朝内凹陷,她看不清崖下的景象,只能用神识探查高映叶所在之处。
本想她在上将长绳拉起,尝试过后却发现不是良计。这般只会让高映叶无处借力,还容易磨损绳身。
覃彧则一路沿绳上翻,一路观察着崖边缝隙处的草木,最终停在离高映叶不远的山壁只见,将身旁石缝中的一小颗树催生成长。
小苗转眼化为巨木,斜扎在崖边,腰身足有两人合抱粗细,从石缝扎根处起,枝繁叶茂,主干直接攀上崖上,树叶高过丁烟的腰身处。
“可会爬树?”这巨木远比直上直下的树身要好攀爬许多,因为有斜度,只要抱紧树身就不会摔下去。
高映叶点点头,顺着长绳攀上巨树,直接蹲在树身上小步向前,走得还很稳当。
覃彧俯身朝崖下的居起轩挑了挑手指,“该你了。”
“知道、知道。”居起轩挤出个假笑,又朝李青道,“师父,您怎么上崖?”
他只指望李青能用些异宝,像是凡间之人所臆想的腾云驾雾那般,给覃彧点颜色看看。
可惜事实总不如人愿,莫说凡俗,就连整个修真界,能驾云者是一只手能数出的大能。且说御剑,都要金丹后才能成功。
李青摆摆头,“天色渐暗,你快些上去,我在后面守着你,也好处理些危险事儿。”
居起轩顿时心生感激,忙应了李青,捉了绳子就朝上。
看似干劲十足,速度却比不过高映叶。居起轩也是捏了绳、悬在半空才真切地感受到重心不稳,越紧张,便越发左摇右晃不好借力。
而高映叶已顺着巨树攀到崖上,她见丁烟坐在崖边,双腿高悬,只觉喉头发紧,唾液止不住地外溢。“你在想些什么?”
“在想那个需要无根水救急的人。”丁烟用缎带重新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将它们来回交叉,堆在脑后,“他与我们不一样,不是人类,却生了灵智。”
“妖精?”
“也不算是妖精,修真界只要有机缘,万物皆可生智。”丁烟回首看向高映叶的胸口,“无根水在你手上,可能会拯救这凡间众人,在我手上,就只能救他一个。”
高映叶沉默半晌,“这颗水珠,我也是不久之前才捡到,算不得我的东西,你为何不抢?”
“你答应过我,只要带你去确认了病人的情况,无根水自会用在病人身上,不是吗?”
“在没见到李青之前,我以为修仙之人都如你们一样奇怪;见了李青之后,才发现你们本就是奇怪之人,与修仙无关。”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顺着声响看去,覃彧不知何时挪移到崖顶的一处树旁,他冷着脸,眼神让高映叶通体发寒。
夕阳正照在这处崖壁上,光滑的石面反射橙红的色彩,晃得居起轩眼睛泛花,手中更是用不上力。
想到刚才的高映叶,居起轩咬紧牙关,眼前浮现覃彧居高临下的冷面,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在落日前攀上了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