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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惜若安安静静趴在林洛凡身上,她听着从林洛凡胸膛中响起的有力的心跳声,这个声音让她觉得自己还真真实实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段日子,夏惜若觉得灵魂早已离开身体,她仅仅拖着一副躯壳苟延残喘。
林洛凡侧身躺着,湿腻的皮肤上能感觉到夏惜若温热的呼吸,那气息顺着每一个张开的毛孔渗透进身体里,他轻轻抚摸夏惜若的脸颊,如果可以,他好想和夏惜若融为一体,这样他们就可以永永远远不分开。
夏惜若抬头盯着林洛凡看,目光一刻都不愿意移开,仿佛多看几眼就可以把林洛凡装进眼睛里带走,眼前人就是心上人,她太想念这张脸,太思念这个人,她以为刻意避开林洛凡所有的新闻和消息就可以忘掉他,但原来思念是会积累的,刻意避开的思念不会减少,它们分毫不差地裂变和蔓延,直到在身体里爆炸。
夏惜若怨恨这样的自己,她以前是多么痛恨懦弱和无原则选择原谅的女子,她不理解那些失恋之后死缠烂打,以泪洗面的行为,曾经的她信誓旦旦以为不爱就放下,坚信忍心让你流泪的人根本不值得留恋,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以后,她居然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什么原则,什么底线统统没有了。她刚刚做了什么,林洛凡已经和白娜订婚了,严格意义来讲,他们的行为和偷情有什么区别。
“你瘦了好多。”林洛凡用手指抚摸夏惜若背后的肋骨,根根分明。
“我们能不能不要分开?”夏惜若紧紧抱着林洛凡,眼神里是满满的渴求。
林洛凡也望着夏惜若,眼前是让他夜夜辗转反侧,牵肠挂肚的人啊,他又犯错了,明知两人已经不可能,明知每多一次亲近对彼此都是莫大的伤害,可是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他哽咽着说:“惜若,我们一直没能好好说一次再见…”
听到“再见”两个字,夏惜若情绪崩溃了,她流着泪说:“为什么一定要告别,你真的忍心永远不再见了吗?”
“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很感激,可是,我没有福气能一直拥有你。”林洛凡抱着夏惜若起身,面对面坐着,“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好好生活,只要知道你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爱我对不对?”
林洛凡回避开夏惜若的眼神,站起来把裤子穿好,“这不重要。”
夏惜若跟着站起来,从身后抱住他,“重要,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苦衷,我们一起面对解决,好不好?”
林洛凡心有千千结,他的苦衷,他的无奈全部没有办法对夏惜若说出口,“没有,我没有苦衷,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你转过来看看我,你觉得我没有你,怎么可能过得好?”夏惜若的眼泪落在林洛凡的背上,冰冰凉凉地刺进他心里。
“你可以,没有遇到我之前,你的生活一直都很好,不要因为遇到我有什么改变,我想你能幸福。”
“回不去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林洛凡转身环抱住夏惜若,“你别这样,你哭得我心好乱。”
“求求你,别离开我,你明明就是爱我的,我能感觉到…”
林洛凡帮夏惜若擦脸上的泪水,越擦越多,那双泪汪汪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清澈的泪珠。
夏惜若把外衣拿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串佛珠,“你看,妙莲住持给的佛珠,我一直好好带在身上,他说只要带着佛珠,我们就可以逢凶化吉,我每天都转着佛珠许愿,希望我们还能有缘在一起,它灵验了是不是?”
妙莲住持,林洛凡的脑子轰然炸裂,他想起妙莲住持的话,“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他把佛珠塞进夏惜若的衣服里,“带好佛珠,我们该走了。”
“不要,你还没有答应我。”夏惜若抓住林洛凡的袖口。
林洛凡狠下心说:“我和白娜订婚了,明年还会结婚,你我二人的缘分,已经尽了。”
“你骗人,你根本不爱她,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夏惜若松开林洛凡,后退几步。
林洛凡违心地说:“爱与不爱并不重要,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婚姻本来就应该如此,合适才最重要,不是吗?”
“那我们算什么?”
林洛凡看向窗外,目光哀愁悠远,“我们,大概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吧。”
夏惜若举起巴掌,她止不住地流泪,眼前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说他们只是彼此的过客,曾经的甜蜜,曾经的誓言,曾经这个男人说无论生老病死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他说愿意娶夏惜若为妻,愿意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的巴掌不知该落在哪里,林洛凡说爱她的时候是真的,想要离开她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犹豫和假话,她只怪自己爱得太深,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底,林洛凡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选择了他想要的生活而已,夏惜若无力地放下手,蹲坐在地上。
“咚咚咚…”有人敲门。
林洛凡把夏惜若扶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夏惜若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林洛凡怎么摆弄,她就坐成什么姿势。
“夏惜若,你振作一点好不好。”林洛凡心疼地抓着她。
夏惜若抬眼看林洛凡,眼神中已经没有任何光芒,死一般的沉寂。
“你们还在里面吗?”沈筱冰的声音透过门传过来。
“你走开!”韩雨泽拍着门叫道:“林洛凡,给我开门!”
林洛凡让夏惜若坐好,走过去开门,韩雨泽冲进来揪着林洛凡的衣领把他扔在地上,怒吼道:“有没有告诉过你离我妹妹远点!”
韩雨泽看到沙发上的夏惜若,快步走来扶起她,压着声音问:“你有没有怎样?”
夏惜若木然地摇摇头,“哥,你误会了,我没事,我们不小心锁了门,没有钥匙出不去,不关林洛凡的事。”
赵峰、苏灵和顾梓言也赶了过来,苏灵过去搀着林洛凡起身,小声问:“伤到哪里没有?”
韩雨泽看了看夏惜若哭红的眼睛,沙发上一片凌乱,空气里还留有一丝暧昧的气息,他攥紧拳头才能稍微控制住自己一触即发的情绪,当着外人的面,他不想让妹妹难堪,林洛凡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有妇之夫,她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自己…
“走,回家!”韩雨泽箍住夏惜若的手腕。
夏惜若被韩雨泽拽的生疼,她不敢喊疼,跟着韩雨泽出门。
赵峰和沈筱冰没有坏心思,他们只是想给林洛凡和夏惜若提供一个独处的机会,说不定能解开一些误会,可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韩雨泽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赵峰和沈筱冰从未见过永远是和颜悦色的韩雨泽发过脾气。
沈筱冰战战兢兢,这个计划里有她一份,是她把夏惜若带到这里,也是她锁了门,沈筱冰难逃其咎。她生怕夏惜若把矛头对准自己,韩雨泽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向自己。
可是夏惜若还是一如既往地把所有责任全部抗在自己身上,没有牵扯其他人,只字未提是沈筱冰带她过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夏惜若,沈筱冰心里更多了几分愧疚,林洛凡究竟是怎么了,旁观者清,他明明那么爱夏惜若,为什么要和白娜订婚,林家究竟有什么致命把柄握在白家,才能让永不知妥协为何物的林洛凡低头娶一个根本不爱的人。
“兄弟,这事儿怪我,门锁坏了我没注意,你别生气。”赵峰拦住韩雨泽,试图解释。
韩雨泽瞟了一眼赵峰,没有说话,拉着夏惜若离开了。
顾梓言手上提着夏惜若的包,他看了看沈筱冰,又看了看林洛凡,一言不发,低头要走。
林洛凡上前拉住顾梓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顾梓言看着同样憔悴的林洛凡,心想他应该不会比夏惜若的日子好过,顾梓言不忍心拒绝林洛凡,跟着林洛凡走到大厅,整个场子被赵峰包了,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大厅里再没有别人。
林洛凡从柜台处要了一包烟,撕开包装递给顾梓言第一支,顾梓言接过香烟夹在指尖,问道:“你抽烟了?”
林洛凡不太熟练地点燃打火机,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回答说:“是啊。”他把打火机凑到顾梓言面前,“你要吗?”
顾梓言摇摇头,“我不会。”
“她不喜欢你抽烟吧?”林洛凡缓缓吐出嘴里的香烟。
“我们只是朋友,她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心照不宣,顾梓言知道林洛凡口中的她是谁。
“她终有一天会忘了我,如果能和你在一起,也是她的福气。”林洛凡苦笑道:“比我这样的人好很多。”
烟雾缭绕中,顾梓言看不透林洛凡的心,他捏着香烟说:“后来我仔细想了很多问题,你说受到白东伟的威胁,你说保护不了夏惜若,这些我都信。可是以林伯父的实力,牵制不了一个白东伟吗?我父亲说在订婚宴上,林伯父和林伯母都很不开心,以前我认为是你家里的原因不允许你和夏惜若在一起,但他们同样对白娜不满意,如果要联姻,也是白家巴结着你们,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他们牵制着你们,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林洛凡默然不语,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出林家的难言之隐,偏偏这难言之隐不能与外人道,更不能让夏惜若知道分毫。
“这对夏惜若不公平,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忍心吗?”
“会好的,只要离开我,一切都会变好,她会有新的生活。”
顾梓言咬咬牙,他不想再问了,大概但凡有一点办法,林洛凡也不会选择离开,何苦再为难一个同样可怜的人。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过问夏惜若的事情,只是希望你们能照顾好她,别让她再受伤。”林洛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悲伤,“看见她又瘦了,我…很难过。”
“你也瘦了,照顾好自己,夏惜若,我们会尽量照顾好,你放心。”顾梓言把香烟放在兜里,“我该走了。”
林洛凡赶忙站起来,他对顾梓言竟有些依依不舍,大概因为顾梓言是和夏惜若有关的人,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和顾梓言在一起仿佛就像能间接接触到夏惜若,“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我们都在楠城。”
“是在韩雨泽的旧房子那边吗?”
“没有,韩哥怕惜若睹物思人,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平时有个阿姨在家里照顾她,我和韩哥工作不忙的时候才能回去。”
“你,也和夏惜若住在一起?”
“不要误会,韩哥租的是两层带院子的小别墅,互相之间不干扰,这应该不算是住在一起。”
“不知道能不能问你地址。”林洛凡小心翼翼地说。
顾梓言笑笑,“我没有资格告诉你地址,你同样没有知道的必要,放过彼此吧,何必再互相折磨。”他拍了怕林洛凡,“再会了,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