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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火?”
方寒盟故作惊诧,“公主这是欲加之罪呀,天气这般燥热,半点火星便可燃烧起来,望您谨言,不可无真凭实据就妄加论断”
“你!”
芳娜头颈青筋暴起,仍是绷紧弓弦与他对峙,虽然知晓计划,可水火无情,变数极大,她此时极是担心哥哥,所以难免怒火攻心,不管不顾起来。
衡飞在一旁劝着公主,殷棠之也见小姑姑可能会激动之下说错了话,便打马靠近,佯装呵斥她不要再喊了,下一刻却一头栽倒在她身上。
殷芳娜只好放下弓箭扶住他,容王趁机对她耳语,“冷静,皇叔不会有事的”
某公主醒觉,随即调整呼吸,镇定下来。
“来人,送容王殿下回去。”
方寒盟见殷棠之晕了过去,淡然吩咐仆役将他塞入马车,送回别院。某知府腹诽,这小王爷还真是不济,不过最好能一劳永逸,吓到痴傻失常,以后便更好控制了。
“公主您也一同回去?”
“不!我就在这里等哥哥!”
“那您请便”
见殷芳娜焦急万分,方寒盟更加笃定自己的计谋密不透风,他捋捋胡子不再理会她,于山脚下寻了块空地休息,静候结果。
山林中的大火依旧没有颓势,衡飞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盏茶功夫便化为灰烬,他捏紧拳头,实在忍不住跑到方知府面前,单膝叩拜道,“大人,此火再这么烧下去,恐怕会连累附近的百姓,您为何还不下令救火?”
“大胆!”方憾厉声喝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命令大人做事?”
“诶”方寒盟却挥手让侄子住嘴,他好整以暇地对衡飞道,“你觉得此火应该如何灭?让村民抬水来?那岂不是叫他们去送死?衡校尉放心,我已命人绕着此山划出隔火地带,殃及不到百姓的”
在场也有几十个附近村庄赶来救火的村民,他们听闻知府大人如此说,俱是感动地跪下叩拜,直呼大人仁爱。
质朴的农民都将此火归咎于天气,衡飞闭了闭眼睛再无他话,他暗道这方寒盟实在老奸巨猾,诸般细节都被他算计到了,是呀,他设下这火海,仅是要取一人之命,那便是他们的王爷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贺昂焦急地问道,他们此时已被烈火包围,那方憾引他们到的这个谷地,极是难觅生路,总是骁勇善战的贺将军,此刻也无措起来。
“”
殷秀别抬手让他冷静,而后便环顾四周,寻找突破口,男人竟有些佩服那位知府大人,此火大可推脱为借势而起,他若不能逃出生天,所有证据都会随火烧尽,毁尸灭迹。
很好,方寒盟,就让我们看看,此局我能否化解得了!
不消片刻,殷秀别便有了主意,在他们周围有一处小水洼,正是先前鹿群聚集之地,可贺昂看着水洼却暗自忐忑,心想这么浅的水要如何拿来救火?
情势已不容他们多想,殷王爷命令贺昂听命行事,他们辨别出风向,在火势最大的顺风口,点燃了身边的杂草。
“卧倒!”
两个男人齐齐下坠,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贺昂闭目憋气,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忽地一阵大风骤起,一道火舌竟然蔓延到水面之上,殷秀别与贺昂身形高大伟岸,背部仅能堪堪浸入水洼,大火舔舐他们背部,将衣料烧毁,背上的肌肤也立时烧灼起来。
殷秀别尽量将身子伏低,忍受着背部被火掠过的疼痛,他水性极好,憋气更是不在话下,他在水中凝神良久,直到有人推他,他才撑起身子,睁眼抬头。
“王爷”
贺昂喘着粗气坐在水里,原来他先憋不住气,从水中抬起身子,好在火势已经小了不少,这都得益于殷秀别烧出的“火烧迹地”。
他们周围出现了一片隔火的地带,两人终于可以放松片刻。
山火烧了许久,直至四更天才渐渐止息,两个男人守着这片小水洼,静静坐着,渴了就喝点身下的水,累了便闭目养神,默默挨到林木尽毁,烧无可烧。
“我们走吧”
“喏。”
贺昂此时身心疲累,可也谨遵礼仪,对殷秀别拱手一拜,这才起身随他向前走,他看着王爷裸露的上半身,背部斑斑点点的烧伤痕迹,心绪愈发复杂。
他们先前是从南坡进入山林狩猎的,殷秀别此时则带着他走向北坡,直至临近山脚,二人才停了下来。
两个男人寻了一处平缓的石台坐下,石块过了许久还是温热的,周围则倒伏着黑炭一样的树木,各种野兽的尸体散发着阵阵焦臭味,令人作呕。
此地简直宛若人间炼狱,贺昂心有余悸,他感激地看向殷秀别,要不是王爷,他必定命丧此山了。
“王爷!”贺昂当即跪伏于地,行叩拜大礼,“您的救命之恩卑职无以为报”
殷秀别大马金刀地坐着,双掌撑在大腿上,笑着说道,“贺将军不必如此,请起”
可贺昂仍旧一动不动,他虽然是一介武夫,可也通晓事理,王爷愈是轻描淡写,他今后付出的代价便愈大。
“王爷”他又犹豫地唤他一声,终是先说出了口,“方大人对卑职有知遇之恩,我”
殷秀别一时没有说话,他们都是聪明人,他已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贺昂不忍心除掉方寒盟,即使这场大火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男人终于缓缓道,“那方憾呢?”
贺将军实话实说,“卑职确实恨不得杀了他,可他是卑职的上司,更是方大人的亲侄子”
殷秀别听到这里,不禁挑了挑眉,这贺昂果然如情报调查的那样,虽人品正直却有些愚忠,不过世间少有两全其美之事,这一点他也早就计算到了。
贺昂现在极其矛盾,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料想这位殷王爷会命他杀了方寒盟,借以偿还救命之情,如果男人非要如此,他也只能遵命行事,可他杀了方大人,不劳其他人动手,他自己就迈不过这道坎儿,立时便会横刀自刎。
殷秀别见他满面愁容,内心似有极大的焦虑,了然地轻笑道,“贺将军不必如此,我并无意叫你刺杀方大人”
贺昂猛地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可眼前这位王爷又有了新的举动,他解下从不离身的伏晟剑,交予他。
“贺将军带着此剑回去复命吧,至于我的生死,你可回禀方知府,你与我中途走散,不知所踪”
贺昂愣愣地举着剑,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殷秀别却催促他快些上路,从这里下山,与大部队汇合。
某将军终是双手握紧宝剑,缓缓走下山坡,可他走了没两步,便听见身后男人低沉如钟磬般的声音响起,他急忙回身,看向他。
殷秀别眸光深不见底,他伸出食指,比在嘴唇中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贺昂,你若想还我的情,便从此刻起,做一个旁观者,我给你时间考虑,你会想明白应该栖于何枝的”
男人虽一身伤痕,衣衫残破,可周身气度却凌然不容侵犯,贺昂早已领教过他的胆识与机敏,殷王爷身负大才,有为帝王的文韬武略,使人不得不拜服。
“卑职领命!”
贺昂单膝跪拜,终是携着伏晟剑匆匆离去了,他一下到山脚,四面八方就冲出来许多将士提刀弯弓将其团团包围,待看清他是谁,这才收了兵器。
“贺,贺将军?”
“怎么,不认识我了?”
“没有没有!”
领头的尉官赶紧解下外衣,为他披上,贺昂也不与他废话,要了一匹马,便和几人朝方寒盟奔去,他最后望了一眼烧的光秃秃的山,心中不禁担心起某位王爷,山下已被官兵包围的水泄不通,任是谁都插翅难飞,那他要如何逃离呢?
殷秀别看看天色,此时晨光熹微,眼看就要天亮了,他预想过不了多久,方寒盟就会派人搜山,所以事不宜迟,他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男人疾走半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堆乱石丛中,他踩着巨石,进入狭小的缝隙间,他忍着背部被刮擦,伤上加伤,好不容易挤入其中,地上出现一汪深不可测的溪潭,这便是他的逃生出口。
此山他早已派人秘密探查清楚,虽未想到方寒盟会用火来料理他,可他九死一生,最后还是来到了此地。
殷秀别脱下靴子和破碎的长裤,将它们缠成一团,绑上石块沉入水中,他静静凝视幽深的潭水,终是深吸一口气,直直跳入,冰冷潭水没过头顶,男人瞬间睁开眼睛,朝下游去。
那里连通着地下河,只要到达,便可逃出生天。
“贺昂!”
殷芳娜看着打马急奔而来的参军,连忙站起身跑过去,她一眼便看见他手中握着的伏晟剑,瞬间安心了。
这是哥哥给的暗号,他平安无事。
贺昂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求她万不可声张,露出马脚,他掠过她,朝着方寒盟而去。
“大人,属下罪该万死”
方知府坐于帐篷前,望着姗姗而归的手下,神情淡淡地捋了把胡须。
“此话怎讲?将军有何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