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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书籍甚多,书架高耸,层层累加,通顶达地,望着书海,春从求知若渴,得了龟学士的首肯,便速速翻阅起来。
“你刚化龙,正好可以在此了解北海的历史”
龟学士走到春从身边,向他一一指点阅览哪些书籍可以事半功倍,快速增长见识,琉珊则扫视四周,走近一张雕云鹤的玉石画案,拂去面板上的杂物,又从下方的抽屉中,翻出笔墨纸砚并依次排开,这才又呼唤起来。
“你来,你来!我都为你准备好了,你就在这里画画吧”
琉珊不由分说将春从拽过来,压在画案前坐好,之后她又搬了张绣凳,寸步不离地坐在他身边。
“龟学士你出去遛遛弯如何?找隔壁乌贼博士喝茶下棋,我们在书馆替你值守”
龟学士了然地笑笑,叩拜公主,躬身领命而去。
“你快画呀!”
某公主屈着肘,双手扶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春从一再忍耐她毫无分寸的举动,极力忽略她,他打点精神,铺开画纸,提笔画起肖像来。
他在一张很大的绢纸上开始作画,他计算好尺寸,在纸的左上角画下第一幅肖像,之后,他将纸张上下左右对折,并指施裁,将大纸变成等大的十几张小纸,已画成的像置于最上面,春从再次并拢两指,点在其上。
灵气释放,墨色竟逐渐下沉,不消片刻,空白的小纸上便显现一模一样的肖像,琉珊看得稀奇,这番操作倒是很省力气,比拓印来的简便。
某公主也跃跃欲试,挽起袖口照着春从的示范开始裁剪纸张,他们一来一去,竟然有了些许默契,半天功夫,便制作了几百张通告。
“见此凡人,需立时通报上级”
琉珊念着肖像下的一行字,觉得她与春从制作的告示非常像那么回事,她打量画上的厌夭,这凡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凡胎,还是潜在的危险分子,她根本不予考虑。
还是眼前这条龙最合她的心意,春从正在认真整理告示,他低垂眉眼,显得是那么温和柔意,琉珊竟然嫉妒起画纸来,他从未这样看过她,难道这几张破纸比她还要好看吗?
某公主的刁蛮劲儿被勾起来了,她毫无预兆地捧起春从的脸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你做什么?!”
春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琉珊居然如此胆大,他蹭着脸颊上的胭脂印,怒视她。
“嘻嘻!”
某公主可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还想再亲一次呢,这次一定要亲在嘴巴上!
“琉珊,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
春从挡住其又一次的骚扰,终是忍无可忍,他掐住琉珊作乱的手腕,将她摁在墙上,怒目而视。
“哦?你要怎么动我呀?是这样,还是”
琉珊一双纤细手腕被他单手锁住,但这可难不倒精于此道的北海长公主,她巧笑倩兮,轻咬下唇,端的是魅惑无边,之后更是高抬一条修长玉腿,足尖点在了这条龙的腰侧。
绣鞋上编织着五彩流苏与珍珠,足尖一蹭一抖,厮磨起丝丝缕缕的痒意,这是何等威力的暗示,琉珊坚信自己魅力十足,静待其俯首帖耳。
“不知廉耻!!!”
春从一把推开她,转身就走。
“嘶!”琉珊的脊背狠狠撞在了后墙上,疼得她蜷缩起来,等她缓过神,春从早已不知去向。
“你给我回来!你这条独眼龙给我回来!!!”
琉珊大为光火,她急急追出去,没头没脑地四下寻找,她化为龙,游窜于九层楼宇中,阵阵龙啸惊动了大小水族,大家纷纷探出头来观望,有不明真相的小吏,还拿着春从遗落的零星告示询问之。
“公主殿下,这告示上的可疑凡人难道正在楼中?”
“没有!”
琉珊急着找龙,本不欲理会旁的,可她转念又想起自己是北海公主,身负责任,于是她龙头调转,命令众水族。
“你们加印这份告示,散发出去,一经发现此人,立刻向龙宫禀报!”
“是!”
众水族躬身领命,没想到公主又发声了,“拿着一摞告示的那条龙你们看没看见?”
有一浑身长满尖刺的海胆精,飘到其面前,“回禀殿下,我看见他游出楼,朝龙宫而去”
“嗯”
琉珊左瞧右瞅也没发现他眼睛长在何处,可她仍是信了,纵身跃出了窗户,朝龙宫急奔。
此时,泓峥已向龙王禀明厌夭一事,敖顺留他在龙宫歇息片刻,这对丈婿喝着茗茶,闲话家常。
某条龙望着上首的龙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陛下您有十多个龙子龙女,为何只长女这般任性妄为?”
其实身为龙王的子嗣,多少都带有天生的傲气,可那琉珊尤其与众不同,格外突出。
敖顺听到此话,沉沉叹息一声,他微仰头,似是在回忆往事,“琉珊是我与梓潼的第一个孩子,那时我们还年轻,又是第一次做父母,缺乏经验,所以便娇惯了些”
泓峥腹诽,龙王您这可不是一般的娇惯,琉珊身为雌龙,已是这样肆意妄为,她要是雄的,于男女一事,四海都不够他祸害的。
龙王陛下当然清楚自已那宝贝女儿的所作所为,可他又能如何?本来南海龙子敖沐与琉珊结亲,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惜贤婿早死,眼前的应龙之子,又并无此意,便再没有合适的选择了。
“泓峥,你因何问起这等事?难道那个叫沽儿的小姑娘已有了你的骨肉?”
“暂时还没有”
某条龙有些羞赧,不过他已与沽儿孩子迟早会有的,他本着未雨绸缪,总结些育儿方面的经验教训也是应该的。
泓峥将琉珊当成反面教材,正欲向龙王讨教一二,忽有一龙直闯大殿,来到他们近前。
“陛下”
春从躬身叩拜龙王,紧接着他便将手中的一摞告示交予表弟,一句话不多说,起身便走。
泓峥望着他的背影,一脸诧异,他来去匆匆,是在躲着谁吗?
果然前后脚的功夫,琉珊也冲入大殿,她三步并作两步,提起裙摆跨上玉阶,来到父王身边。
“父王,那条独眼龙来没来过?”她又看向泓峥,“喂,你表哥哪去了?”
敖顺皱眉,斥女儿有失公主礼仪,琉珊朝他耍赖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你说的独眼龙可是那春从?他留下告示便走了”
得了父王的答复,琉珊连礼都没回便跳下台阶,跑了出去,她路过自己的假丈夫,朝他做了个鬼脸,泓峥板起脸回应她,这个琉珊,明明岁数比他还大,可有时却稚气的仿佛三岁孩童。
任性妄为的北海公主誓要找到春从,她不惜擅自封锁结界,今日北海,一条龙都出不去!
天色昏沉,浓云密布,太阳被云团遮蔽,只能露出些许淡金微光,金轮终是落下,一轮朦胧的弦月悄然升起。
纷纷扬扬的雨丝落在琉珊颊边,她搜寻远方,却被雨雾阻碍,瞧不真切,此时夜色浓重,疾风骤雨,她虽有灵法傍身,可外出许久,还是手足俱冷,身心疲惫,渐渐气馁。
眼看就要到子夜了,她只敢封锁结界一晚,到了第二日,那春从必定出逃。
不知不觉间琉珊已来到北海边缘,再往外便是无名之域,她终是找不动了,跳下一处峭壁危崖,在嶙峋的怪石堆中,寻了处避雨的角落。
“哎呀!”
天边一道白刃惊雷炸响,吓了她一大跳,又有雪浪如墙,袭向她脚下的礁石,她被迫后退,渐渐临近一道狭长的缝隙,那石缝高约丈许,且无风动,可见其幽深无比。
要不要进去呢?琉珊吞咽一下,内心纠结,虽说北海是她家地盘,但并不是每一处她都了解,母后在她小时候经常讲些无名怪兽的故事,教育她不可乱闯乱进,那些异闻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眼前的这道石缝中,会不会就有一只呢?
她既不安又隐隐兴奋,一步又一步,踏入其中。
里面果然漆黑一片,琉珊眼瞳放光,扫视四周,龙有很好的夜视能力,所以她看得一清二楚,她走了盏茶功夫,顿感无趣,此处变得毫无吸引力,就是寻常的洞穴而已,连只蝙蝠都没有。
正当她转身欲走,却有细小的碎石子咕噜噜滚动而来,琉珊向后一望,竟然看见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琉珊,你可真是好本事,这里也能找来”
春从面容冷峻,义愤难平,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与这公主确实有点孽缘,他躲到如此深的狭缝中,竟也能被她寻到。
琉珊见是他,先是极为惊喜而后又稍显委屈,他那是什么表情,一副怪她纠缠不休的模样,她,她确实是误闯进来的,而且是这条独眼龙先弄出动静,走出来说话的,他这属于自我暴露,可怨不得她。
长公主怎么会有错呢?也就是封锁个结界,让龙离不开北海罢了。
可还没等琉珊开口辩驳,春从便疾步而来,他站在离她仅一步远的地方,咆哮出声。
“你究竟想要什么?!”
这一声不啻于龙吟,琉珊只觉四周都在震动,碎石与尖锥样的石笋纷纷落下,砸的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