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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梁将慰问的礼品放到桌上,走近里间的檀木架子床。
“祀太”他轻轻颔首,又抬头看他,此时此地,那条蛟龙的面色更加惨白,衬着一双眼瞳犹如黑墨,他裸露的脖颈与手部,缠满纱布,浓重的药味盈满整间卧房。
他知道祀太历了劫,在与他相斗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躲在远处看黑龙驮着蛟龙回来,确认祀太没死,他这才跃入海底。
他希望他历劫而死吗?扪心自问是不想的,那一刻,他自嘲地惨笑一声,他们说的都对,自己就是这般游移不定、懦弱无用,既做不到杀伐果断,也做不到宽容慈悲,性格拧巴至极,活该被轻视。
“”祀太面无表情,淡淡地看向蜃龙,沉默无言。
庭梁又看向委蛇,他鞠躬作揖,轻轻唤了他一声——
“父亲。”
上古大蛇有些动容,已经几十年了,庭梁终于肯来折华山了。
“坐吧”
委蛇发话了,蜃龙便坐在稍远的椅子中,继续说道,“龙王陛下已经准许我迎娶舞渡公主,不日就将完婚,届时还请您出席”
祀太刚想开口,嘲讽他几句,就被师父按住,上古大蛇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缓缓开口,“庭梁,你即将成家,你能成为蜃龙不光是天命,与你自身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不知长大后的你还有没有那时的心气,我帮不了你许多,希望你今后认清自己,好自为之。”
认清自己听到这句话,庭梁握紧手掌,垂首良久。
这条蜃龙只待了片刻,就起身告辞,离开了折华山。
祀太很想告诉师父,您这儿子不晓得何时才能想明白,怕是废了,可他望着沉默悲伤的老师,一个字都讲不出口。
他回忆往昔,他与师父的关系,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相依相伴数百年,早就是彼此的至亲了。
“师父,我当您儿子算了。”
委蛇无奈地瞧他一眼,摸了摸长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当然是我儿子。”
“是吗?”祀太听到此话甚是高兴。
“所以你这臭小子别再给为师闯祸了,也”上古大蛇忽然摸了摸祀太的头顶,如他年幼时那般,“也别再让我担心了”
祀太动容,眼眶湿润,他与师父在满室药香中,诉说着师徒亲情。
屋外,沽儿与泓峥在跟福福一同去看猪婆龙。
“沽儿姐姐,那猪婆龙不吃不喝,还咬我!”小猫妖气愤不已,向他们告状。
他们走进书房,那猪婆龙仍然叽叽乱叫,它侧着头,拿一排小尖牙猛啃笼子,企图逃跑。
沽儿也很为难,这小怪物难以驯化,他们还是放了它吧。
“呃猪猪?”女孩俯下身,给猪婆龙起了个昵称,她想安抚它一下,没想到她刚伸出手,猪婆龙就冲她一通乱叫,声音尖锐,比猫咪叫春还难听。
泓峥拉她起来,让女孩站在他身后,他伸出食指,轻轻挥动一下,那笼门就自行开启,猪婆龙像只白胖的灯笼一般,悬浮在半空中。
沽儿和福福都仰着头,想问神龙要做什么,只见泓峥让猪婆龙飘到他面前,四目相对时,他眸中放□□光,须臾间将猪婆龙满口尖牙和利爪磨平,变成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猪婆龙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它被强大无比的龙威震慑到了,再不敢造次,哼哼唧唧装可怜。
“好了,拿去玩吧。”泓峥淡然说道,自己明日便要闭关修炼,未免沽儿无聊,给她弄只小宠物玩玩。
女孩与小猫妖俯身观望,见猪婆龙再无威胁,便凑近了东摸摸西捏捏。
福福尤其喜欢它的手感,胖乎乎柔软似棉花,他决定给它起个名字,“你浑身无毛,那我就叫你毛毛好了。”
真是起名鬼才。
猪婆龙毛毛似乎听懂了,它磨了磨牙,翻了个大白眼。
正在福福逗弄毛毛的时候,泓峥牵着沽儿来到一旁,他道,“沽儿,我还有最后一重境界要突破,需要一些时日,你且耐心等一等,大寒之前,我们便可回家了。”
女孩贴在他怀中,小声答应着,她与神龙又要见不到面了,她现在就思念他了。
福福抱着猪婆龙,浅淡的绿眼睛看向紧紧相拥的情侣,“沽儿姐姐,神龙,我会想你们的”
沽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泓峥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福福,他借口要喝一种药茶,支走女孩去拿茶叶,单独与小猫妖说话。
“福福,这个送你”泓峥从袖中拿出一个精巧的鲁班锁,送给小男孩玩。
“谢谢神龙!”小猫妖开心地把玩鲁班锁,他抬头看他,知道他有话要说。
望着福福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泓峥不禁感叹,这小鬼头,这时候倒挺精明,他故意板起脸道,“福福,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可愿意为我照看沽儿?”
小猫妖看看他,又瞅瞅手里的小玩具,忙点点头。
泓峥接着道,“不需要你多做什么,让祀太离沽儿远点即可,他们要是靠的太近,你就上前捣乱,明白了吗?”
福福眨巴两下眼睛,一手拿着鲁班锁,一手牵着猪婆龙,点头如捣蒜。
小猫妖心想,神龙与祀太哥哥都叫他监视对方,而且他们都很在乎沽儿姐姐,他要怎么做呢?福福成了双料细作,虽然有好东西可拿,但他实在是太懒了,于是他作出决定,两边一起糊弄,既不得罪任何一方,还有两份好处可得,岂不美哉!
祀太与泓峥万万没想到,他们俩一起被个小猫妖耍骗了,还暗道自己计谋了得,真是马有失蹄,龙有失算。
泓峥自那天起,便终日待在大湖里,或人身或龙形,炼气化性,元本归一。
湖中的灵压气感越来越盛,庆忌与巨龟都承受不住,最后双双出逃,向委蛇求救。上古大蛇安排巨龟前往另一处湖泊,而庆忌也一同前去。
转眼已是冬至,折华山中,草木凋零,一派萧瑟,阴冷的风不时刮起,使行路的众妖兽都抓紧返家,不愿在外逗留。
祀太的伤势基本痊愈,可委蛇依然不放他走,美其名曰重新修行,实则是担心他重操旧业,又回去搞七搞八,蛟龙无奈,只得听命,不过能与小师妹朝夕相处,还少了那条黑龙的打扰,也是甚好。
这一日,泓峥放飞的木鸢鸟归途,带来了春从的回信,沽儿坐在桌边,默念着。
“师兄,村长说大家一切都好,他们很想念我和泓峥,叫我们快些回去呢!”
祀太也在书房中,坐在一旁,听小师妹念信。
“哦?沽儿你说的村长,可是泓峥的表哥?你在信中提我几笔,说麻多折华山,有位祀太很欣赏他做鸢鸟的技艺,想与他交个朋友”
“好的!”女孩答应着师兄,提笔写起了回信。
沽儿收到家乡的来信很是高兴,那封信有三种笔迹,除了方大哥的,还有圆圆与胡素素的,这一兔一狐在村长的教导下,也学习写字,虽然字迹不甚雅观,但女孩感受到了她们的心意,非常欢喜。
回信很快便写好了,沽儿告诉村长她们,神龙在修炼最后一重境界——圆觉海,她坚信,他不日就可功成圆满,带她回家。
这一日,气温骤降,满山寒霜,委蛇老师去西海参加儿子庭梁的婚礼,沽儿则与福福坐在一处,煮着素火锅,下些青菜之类的暖胃打牙祭,女孩已经许久不食荤腥了,不过蛋奶还是会吃,她学会了做素斋,偶尔做一顿,连不吃人间食物的师父与师兄也会夹上一筷子,浅尝辄止。
猪婆龙自从被泓峥的龙气震慑到了,就愈发乖巧,它此时蹲在一边,嚼着福福喂给它的菜叶,倚在暖榻上的祀太瞄它一眼,惊得猪婆龙缩成球叽叽乱叫。
猪婆龙毛毛是有智力的,它知晓此时屋中哪个最危险,那当属祀太这条蛟龙了,在毛毛眼里,他的目光总是很邪恶,瞧着它的样子,似是要将它大卸八块,好好探查一番,所以当他在场时,毛毛总是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分毫。
房中温馨一片,暖意融融,正在此时,屋外传来焦急的呼喊声,一只山魈独腿跳入屋中。
“沽儿,珍娘一直喊肚子疼,她是怎么了?!”山魈皓一下子蹦进来,神色前所未有地害怕。
珍娘不会要生了吧?女孩与师兄对望一眼,立刻想到一处去,他们旋即放下手边的事情,拿着药箱就随山魈赶往大榕树。
祀太拽起还在吃菜的福福,抓他去煎药。
他们很快来到榕树下,祀太与福福留在沼泽边煎药,而沽儿则随皓一起进入巢穴。
“师兄,我怕我处置不好,你和我一起进去吧”这是女孩第一次接生,难免紧张。
祀太看了看山魈,小声对她道,“这山魈半通人性,料想是不愿我看他媳妇的,避免麻烦,小师妹你还是自行前去吧”
他鼓励她,“没关系,珍娘定会在你的帮助下顺利生产的,要相信自己!”
女孩听了师兄的话,这才鼓起勇气,她与祀太商议,有问题就在巢边喊一声,他会及时提供帮助的。
沽儿进入巢穴,看见了因疼痛难忍,在垫子上不住翻滚的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