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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又是另一番景致,各处摊位分列两排,大声吆喝着,向过往买家兜售自己的货品。
师兄给的避水符真是好用!沽儿浸入海水中,不禁发出赞叹,她此刻与在陆地上一样,可以自由呼吸,那感觉就如同海水滑入她的鼻腔就自动变为空气一般,毫无异常之感。
泓峥带着她穿梭在各种摊位前,女孩好奇地打量买卖双方,各种鱼精快速游走,充当搬运工,一群大扇贝精买起东西来甚是好笑,它们张开两片波纹壳,吞吐着海水,让卖家直接将东西丢进壳里。
其他一些海蚌精、海螺精也如法炮制,将自己本身当成口袋来用。
海中热闹非凡,沽儿第一次畅游深海,简直目不暇接,看哪处都格外新奇,有一群闪着莹光的水母从她面前飘过,她调皮地捂住一只手掌大小的,看它气鼓鼓地朝她喷水。
海水碧波荡漾,犹如极浅淡的绿琉璃,海床上长满成簇的海草,招摇地舞动身子,不时缠住过客,似是在着意挽留,还有各种奇异非凡的珊瑚树,千奇百怪,颜色也不尽相同
泓峥带着女孩游到一处鲛人摊位,开始选购商品。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了”
某条黑龙买起东西来,格外豪爽,女子戴的各种簪钗、步摇、插梳、珠花,还有颈链、璎珞,赤金软玉翡翠宝石各样材质,统统来了一套。
“我用不了这么多的”沽儿手忙脚乱,根本拿不过来。
“把乾坤袋打开,有多少都能放进去”泓峥一脸平淡,他还没买完呢。
沽儿只好跟着他,来回巡视各处摊位,那些卖家多是鲛人,他们长相奇特,耳边有向外突出的腮,脸部也长鳞片,看起来似人非人,似鱼非鱼。
又到了一处摊位,泓峥买了十几匹鲛绡纱,那纱遇水不濡,轻如鸿毛,闪烁着点点粼光,这摊上的鲛人手艺很好,会现场量体裁衣,在一番裁剪下,一件海蓝闪珠光的轻纱短襦配鱼戏红珊瑚的精绣罗裙就制作完成了。
这一身非常夺目,衣襟的纽子与裙摆处都坠着钻石扣,走动间,犹如踏行星海,璀璨万千。
他们此行来到海市,可谓满载而归,沽儿又买了许多稀有的药材与香料,泓峥则选了一副凤骨销金的折扇,他们也为折华山中的大家购置了许多礼物,逗留海市许久,直至天色将晚,他们才跃出西海,返程归来。
沽儿与泓峥回到山中,立刻来到书房,女孩把购得的珍贵药品与师父分享,令委蛇不住称赞她孝顺,黑龙也把礼物递给祀太,观察他的反应。
“哎哟,谢谢你还想着我,泓峥贤弟,多谢多谢”
祀太假模假样,夸张地对他行大礼,这条黑龙,竟敢戏耍他,他买了件什么东西给他?他买了只猪婆龙给他!
何为猪婆龙?就是既长得像猪又长得像龙的一种怪物,那矮胖胖的猪婆龙被关在笼子里,叽叽叽地乱叫,它没有成精,就是只天生的异种,祀太觉得泓峥是借着这东西在嘲笑他。
不过黑龙却显得很无辜,他与沽儿在海市中闲逛,看到这等稀奇古怪的异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爱钻研奇异的祀太,这么只稀罕物,他们当然要带回来给他瞧瞧。
“师兄,它是猪还是龙呀?”女孩凑近笼子,观察猪婆龙。
“它既不是猪也不是龙”
祀太叹息一声,谁叫他学识渊博,什么都知道,所以只能由他跟在场众位解释一番。
“这猪婆龙起源不详,偶尔蹦出一只,也多在人间出现,凡人好吃,也不管它究竟是什么,就当神猪来享用了”
沽儿此时才细看笼子里的小怪物,它通体肥白,有角,长着猪鼻子,四肢短小却锋利,尾巴似龙,伸展开竟然与身子等长,可这一只,最有意思的特征其实在脸上,它双眼周围,各有一个黑黑的圆环,环绕眼睛一周,就像
就像眼镜一般。
沽儿连忙偷看泓峥,掩唇偷笑,心道原来你是这样的神龙呀。
某黑龙竖起食指,贴于唇中,眼神狡黠,让女孩不要声张。
你们俩是当我瞎吗?祀太忍着抓狂,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此等拙劣的把戏还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早就看到那猪婆龙眼睛周围的黑圈了,像什么自不必说。
指桑骂槐真是够了。
沽儿见师兄一脸郁忿,当下心中不忍,她连忙走到祀太身边,磕磕巴巴夸起猪婆龙。
“师兄,我觉得它还挺可爱的,真的”她又从乾坤袋中拿出几样东西,想作为礼物送给他。
“好了,不必麻烦了,你的心意师兄领了”祀太含着笑意,望着小师妹。
沽儿还是向着他的,他故意轻抚女孩头顶,一脸挑衅地望着泓峥。
一龙一蛟又开始互射眼刀,泓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买下猪婆龙送给祀太的行为有些幼稚和不妥,这蛟龙虽然怪里怪气,但他的确帮助过他与沽儿,临别前,送样礼物也是应该的。
泓峥从袖中取出几样东西,让他挑选,祀太对他毫不客气,他挑挑拣拣,选了一把看似普通的短匕首。
这匕首仿佛是木质的,纹理重量都非常符合,不过祀太将其抽出,一挥之下,碰到的桌角却应声断掉。
“祀太!”委蛇皱眉,这小子怎么可以随意损坏物品,这黄花梨木雕花小几可是难得的珍品。
“师父,我再给你买新的”祀太把玩匕首,一脸喜悦。
他对泓峥道,“你倒是淘到一样好宝贝,我就要这匕首了,承蒙割爱。”
泓峥淡淡开口,“这匕首是我打算送给表哥的,你若想要,便拿去吧”
“表哥?”祀太来了兴趣,“就是会做木鸢鸟的那位鲤鱼兄?”
“正是。”
祀太在拜月节当天,见过泓峥放飞木鸢鸟,那鸢鸟做工精湛,让他很是欣赏,继而也对制作它的那位表哥产生了英雄惜英雄的想法,他略一思忖,从袖中取出一物,大家看去,竟然也是一把匕首。
“泓峥贤弟,你将我这匕首送给贵表哥吧,当个见面礼,我空暇时也想去北边走一走,到时候会会他,交个朋友。”
泓峥接过匕首,那小巧刀具花纹反复,累丝嵌宝,不似中原物产,想来是西域番邦的工艺,他点点头,应承一声,“好。”
沽儿听祀太这么说,很是喜悦,“师兄,你要常来我们历颂呀!”她又拉着委蛇,“师父你也要来呀!”
上古大蛇眼眉微弯,却佯装不满,“你这孩子,哪有师父去看徒弟的,你回了历颂,就再不来麻多看望为师了?”
女孩忙道,“老师是徒弟唐突了,我肯定回来常常看您!”
“好了,师父知道你是好孩子”委蛇拍拍她的发顶,笑得和蔼可亲。
书房中的气氛愈加融洽,连泓峥与祀太也能平和地坐着闲聊几句,沽儿忽然提起蜃龙,说起那龙的奇特之处。
“老师,师兄,蜃龙真的好神奇呢!可以制造足可乱真的幻象”
祀太忽然轻叱一声,“哼!雕虫小技罢了”
委蛇老师听到蜃龙,也突然顿住,为了掩饰什么,端起茶杯,接连饮茶数口。
沽儿与泓峥俱是疑惑,为何他们听到蜃龙,都这般不自然呢?难道祀太与委蛇老师认识蜃龙庭梁?
“师父,告诉他们吧”祀太无奈地劝着他,“那家伙不就是你儿子吗?有什么说不得的?”
委蛇老师的儿子,居然是蜃龙?沽儿与泓峥都很吃惊,委蛇是上古神蛇,但他的后代却是龙,这的确匪夷所思。
“罢了”上古大蛇叹息一声,他早就预料他们会有此疑问,既然知道了,那他就将此事解释清楚吧。
几千年前,委蛇与一只稚鸡精相爱,他们结合,并孕育出数枚卵胎,其中一枚尤其不同,它在卵中就很是顽皮,天天趁着母亲不注意,跑到西海边上,将自己埋入白沙里。
有一日,它又跑出去,母稚鸡赶到沙滩时,正好看见一道惊雷劈在那枚卵蛋上,她以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死了,悲伤的昏了过去。等委蛇赶来将妻子抱起时,那枚本该炸裂的蛋却在沙滩上完好无损,甚至像小陀螺一般旋转起来,大蛇终于明白发生了何事,感叹我儿机缘神助,他将蛋留在原地,带着妻子离开了。
回到家中,他安抚好伤心的妻子,之后才与她道出实情。原来,他们的孩子没有死,刚刚那道惊雷就是劫数,他们的孩儿很顽强,存活了下来,妻子问他,为何留孩子在沙滩上,委蛇便接着告诉她,那孩子历劫后,很有可能会幻化成龙,留在沙滩上,是让他吸收海潮日月的灵气,如此,才能使他早日化龙。
他们的孩子就是传说中蛇与稚鸡的后代——蜃龙。
过了百余年,有幼崽从蛋中蹦出来,果然是一条小龙,委蛇夫妇这才将他带回去,他们的孩子只存活了这一个,所以倍加溺爱珍惜,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儿子逐渐长大,却慢慢疏远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庭梁,是一只稀有的蜃龙,他本就向往西海,所以常常去海中找西海龙宫的龙子龙孙们玩,可其他那些龙,却觉得他来路不正,常常戏弄或者孤立他,嘲讽他不是真龙。
一条蛇一只野鸡,也能生出真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