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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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少女透过教室窗户看着梅莉丝。

上午很平常，就是各种各样的科学课程，需要自己动手制作一些简单的化学品，难度大概也就中学水平。梅莉丝和新同学相处得很不错，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要怎么交际，其他组员也非常照顾她。

小孩子嘛，玩得好就变成朋友了，何况梅莉丝一点也不笨，她长得很可爱，性格又很体贴，和她相处，没有人会感到不快的。

他们上课的时候，幽灵少女伊尼娅就缩在窗外的树杈子上抱着理论书边看边做笔记——这个世界的科技领先她原世界起码二十年，她不能只依靠魔法，还得主动进行学习……她看书看得十分忘我，笔记写得飞快，直到42-4提醒她梅莉丝下课了。

是午餐时间了。

从富人区到这所学校的路程大概有十公里，玛丽又信不过学校食堂，因此梅莉丝的午饭是自带的，营养均衡搭配，为她准备午餐的保姆瑞贝卡甚至持有一级营养师资格证。

但是……梅莉丝为什么要带着午饭往僻静的小树林里走呢？

这所小学的校区和隔壁的一所高中校区是相连的，因为两所学校共用游泳馆和图书馆。以游泳馆为线，划出了小学区和高中区，两所学校之间没有墙，其间只有一片树林充当分界线。

梅莉丝熟门熟路在小树林边的一道长椅上坐下，这里很安静，在确认周围没有人以后，她掏出了她的苹果木魔杖。

梅莉丝本身不强，但她对于魔咒轻重的掌握简直是精妙绝伦，精细地操控魔法对她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这会儿她挥挥魔杖，对着地上的枯叶练习漂浮咒。

伊尼娅在树杈子上打了个哈欠，她也饿了，于是伊尼娅从巫师房间里抓出一个碗和水果麦片，往里头倒了一盒牛奶，再抓出一只勺子，就在树上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虽然一个幽灵模样的少女吃东西看起来很奇怪，但反正没人看见她。午夜魅影说到底也就是一条裙子，所以不会发生让别人看见食物滑下食道的模样。

梅莉丝等了没多久，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伊尼娅看到一个至少是高中的女孩穿过树林，来到了梅莉丝所在的位置。

梅莉丝显然认识她，因为她弯了弯眼睛，挥动魔杖，让枯叶在空中组成一个爱心，又纷飞四散落在了地上。

梅莉，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伊尼娅叹了口气，看看情况要不要来个一忘皆空吧。

“来，嘉莉，今天食堂人很多吧？”梅莉丝将魔杖放回腰间的魔杖套里，打开她的餐盒，“瑞贝卡今天给我做了好吃的鹰嘴豆泥，尝尝看？”

名为嘉莉的女孩打开她从食堂打包的塑料盒，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肩并肩坐在一块儿，嘉莉看起来很内向，眼神总是游移躲闪，“我……这里有一盒甜牛奶，给你喝。”

梅莉丝高兴地接过那盒甜牛奶，用勺子给嘉莉的盒子里挖了满满一勺鹰嘴豆泥。

“谢谢，嘉莉。我最喜欢甜牛奶了！”

……你不是最喜欢可乐吗，梅莉？伊尼娅一边偷听，一边吧唧吧唧地咀嚼着水果麦片，吧唧吧唧吧唧，嗯，这个牌子的麦片好吃，下次还买，吧唧吧唧……所以梅莉只是交了新朋友吗？

显然，等价交换令这个内向的高中女孩放松了不少。

嘉莉明显不怎么会说话，梅莉丝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聊着今天上午的科学课程和生活中的趣事，而嘉莉全程基本就是在微笑点头附和，时不时插上一两句。

一个新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为什么梅莉丝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伊尼娅吃完麦片，就从巫师房间里掏出今早保姆瑞贝卡给她做的一盒三明治和一份鹰嘴豆泥，继续吃。

她实在太瘦弱了，决斗模式又太消耗体力，为了健康着想，伊尼娅选择多吃。

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异常。幽灵少女在树杈上大口啃厚厚的三明治，时不时喝一口橙汁，一边观察下方一边努力干饭。

但梅莉丝话锋一转，提起了伊尼娅。

“我的好朋友伊尼很厉害的，嘉莉，你真的不想见她吗？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伊法魔尼没有给你寄入学通知书……”

“她是个女巫吗？”

“我也是女巫，你也是女巫，这没关系的，嘉莉。”

……原来梅莉丝以为这个叫嘉莉的女孩是巫师？

伊尼娅觉得这剧情有点眼熟。

“有人邀请我去毕业舞会……”嘉莉很小声地说，“我答应他了。但我妈妈不同意，我们吵了一架。”

“噢……”

“我没有控制好我的魔力，让一些东西飘了起来。我妈妈……我妈妈……说我是个女巫。”

“这又怎么啦？你本来就是嘛。”

“这是个很……贬义的词汇，尤其是对于我妈妈而言。”

“要我说，你妈妈真的是个激进的宗教狂热分子……不说这个啦，我们一起练习一下吧！练漂浮咒，伊尼教给我的魔法，我可以教会你，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控制好自己的魔力了！”

激进的宗教狂热分子……伊尼娅思索片刻，能让善良礼貌的梅莉丝如此评价，看来嘉莉的妈妈是真的很糟糕。

“如果下次她们再用卫生巾和卫生棉条扔你，你就把这些全扔回去！她们真是太过分了！”梅莉丝义愤填膺，手中魔杖一挥一抖，“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几根地上的枯枝飘了起来，梅莉丝再挥挥魔杖，让它们飞得很高很高。

为了不被发现，伊尼娅迅速抱着自己的三明治躲在了树杈子背面，拉着自己飘荡的裙摆仔细地藏好。

她听见那个叫嘉莉的女孩也跟着念：“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也许这根魔杖真的和你很不匹配，我用着也很不顺手……咦？飘起来了！怎么这个时候才飘起来？好神奇！嘉莉！你做到了！”

做到什么了？只是做到让树枝在空中飞而已，傻梅莉，这也许只是因为她没有任何魔力来使用魔杖啊……伊尼娅扶额，人家压根就不是巫师。

“实际上……梅莉丝。”嘉莉小声说，“这根魔杖很讨厌我……也许不用魔杖会好一些。”

这是嘉莉第一次在梅莉丝面前尝试离开魔杖，她紧张地观察着梅莉丝的神情，生怕她有任何一丝排斥。

她小心地放下魔杖，而那些树枝还飘在空中。

“你的天赋真好，嘉莉，居然能用无杖魔法！”梅莉丝没察觉任何异常，对着嘉莉星星眼，“史尔说无杖魔法很难学的……”

“嗯……”

“我想和伊尼说说你的事。”梅莉丝嘟嘟囔囔，“但你又不愿意……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每次提起这个话题，嘉莉就会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太想见到梅莉丝口中“教她魔法的伊尼”。

这个女孩大概察觉了什么，比如——

她似乎不太像个巫师。

但梅莉丝很显然是个标准的巫师。

结论显而易见，嘉莉之所以试着念咒，拿着那根她根本用不上的魔杖，是因为她在模仿梅莉，她不希望失去她这个朋友，就算对方还只是个小孩子。

或许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梅莉丝是以为她是巫师，才和她搭话的——伊尼娅能看出嘉莉的紧张和拘谨，嘉莉的紧张让隔壁的树枝枯叶洋洋洒洒地掉在围墙外边，而长椅这边却没有什么异常，这显然是有意为之的结果。

事实确实如此，嘉莉·怀特在图书馆查询超自然力量方面的信息的时候，正好被梅莉丝碰上了——准确地说，是在嘉莉在洗手间里不小心破坏掉了一面镜子，并着了迷一般试图操纵这些玻璃碎片的时候……

梅莉丝刚好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了这一幕。

“哇！好厉害啊！你也是女巫吗？”梅莉丝看着她的目光太过于亲切和热情，嘉莉·怀特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热情。这个小女孩约她一起看神秘学书籍，一起练习魔法，一起散步聊天，一起吃午餐。

梅莉丝正是好奇的年龄，看到什么和魔法有关的未知事物就会立刻蹦跶起来飞奔过去一探究竟。而她天性中的善良会使得她被嘉莉这样的人所需要和吸引。

事实上，在嘉莉看到自己的储物柜被克丽丝恶意地塞满卫生棉条的时候，只有梅莉丝在放学得知此事后拉着她回到现场，趁着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挥挥魔杖将那堆洒在地上的棉条整齐地堆进袋子里，并拙劣地施展了一个清理一新，勉强清理了干净，金发小女巫哼哼唧唧地，“这都还能用！太浪费了！实在太浪费了！做这种恶作剧的人实在无聊透顶！她们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吃不起饭，多少女性连棉条都用不起吗？当当，嘉莉！以后我们都不愁没棉条用了！”

嘉莉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情绪把她们的椅子往后拖了一公分，她立刻小心翼翼地使用能力把长椅拖回原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专注练习漂浮咒的梅莉丝也对此事全然无觉。

天性善良是件好事，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伊尼娅叹了口气。看来得跟梅莉约法三章了，像梅莉丝这样的人，如果不约定好安全准则，就很容易成为超级英雄。这可不是说笑，她的正义感会将她带上一条危险的道路。

看看美漫里的什么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变种人注册法案……要不是巫师有自己的政府，并且从有史以来就开始干预麻瓜领导人的行政，现在恐怕也会来个巫师注册法案。

感谢魔法国会，感谢魔法部，感谢巫师干涉麻瓜的悠久传统。

小树林这一角确实很僻静，没有任何人经过。看着下边一个努力施咒一个假装施咒的女孩，伊尼娅也放松了些防备，又找了根更隐秘的树杈子坐下，继续干饭。

哎呀瑞贝卡的手艺真好，她是怎么将普普通通的三明治做得这么好吃的？伊尼娅晃悠着自己完全看不见实体、只能看到一团淡蓝色雾气和黑色高跟鞋的脚——一双鞋凭空在那儿晃荡确实有些吓人。她不知道午夜魅影的设计者是怎么想的，幽灵居然还要穿鞋！

把三明治吃得干干净净，伊尼娅心满意足把餐盒扔进巫师房间，掏出手机飞下来，在树木掩映间拍了一张两个女孩周围飘着一堆树枝树叶的照片。

她正想把嘉莉的脸用马赛克糊掉，把照片发给在外出差的玛丽，告诉她梅莉丝交了一个秘密新朋友，打算和玛丽商量到底是尊重梅莉丝的意愿等她愿意介绍自己的新朋友、还是要直接进行干预——毕竟这位新朋友疑似是个变种人……等等，为什么嘉莉的眼睛是看着镜头的？

见鬼，被发现了！

伊尼娅迅速窜上树，把自己给扔进了巫师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