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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彦等人驾着马车疯狂前行,然而他们能走的只有一条逼仄的小道,也就只有一个前进方向,不久,就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跟刚刚那些山贼的打扮一模一样,几人心中叫苦可是又没有办法,那些人骑着马,丢下马车往山林里逃,同样与送死无异。
“束手就擒吧。”面对疾驰而来的马车,对面的人毫不慌张,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甚至已经做好马车冲过来时越上去的准备。
季凉书终究是没敢硬冲,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与对方周旋的侥幸,并不觉得这一局必死。
“都杀了!”说话的竟是个声音稚嫩的女子。
然而对方的想法正好与他相反,并没有想留任何一个活口。
“怎么回事?”远远地,有人喊。
只见一绿衣公子带着一行七八人骑马奔驰而来,之前季凉书等人的两辆马车声响太大,那一队人又相隔数百米,居然没有人发现。
“霆麟?”季凉书目瞪口呆,只见领先的男人手里高举着长刀,策马扬鞭就冲了过来,正是宋霆麟!季凉书不知道宋霆麟就坠在他们身后,分外吃惊。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又多了个送死的,季凉书想。
果然,那些持剑的“山贼”只过去四个人,其中一人一剑就挑飞了宋霆麟手里的刀,不过片刻,几名侍卫丧命,只剩了宋霆麟自己。
宋霆麟自死人堆里爬出来,被吓得瑟瑟发抖,委屈极了。他只是在正常赶路,然后发现一伙“山贼”正在劫掠路人,宋霆麟想自己作为名门之后、武学世家,镇国大将军之子,守国大将军之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远远地就亮出自己的大刀,奔着这边冲了过来。哪曾想,还没冲到近前,自己的人死了个干净。
“动手!”领头的稚□□子根本没正眼看宋霆麟。
“慢!”对方几人毫不拖泥带水,得了命令立刻就要执行,姜须抢先一步道:“你们既是山贼,自然是为财而来,我们家在经州有很多生意,你们别杀我们,我手书一封带回家去,自然是你们要多少给多少。”
其实姜家在经州除了一间绸缎庄根本没什么生意,所以姜须甚至没敢自报姓名,江南有姜须为家主的江南姜家,京城附近有姜去扬为家主的京城姜家,可在位于江南和京城之间的经州,的确是一片空白。
“他们不是山贼。”季凉书道。
周迎锦目光在对面那些人身上流转,忽然有了主意,这群山贼中并非全都执剑,有一部分随手拿了大砍刀、西瓜刀还有破损的、生锈的奇形怪状的武器,听到银子就两眼放光,周迎锦相信他们才是真正的山贼,她对一个站在执剑那群人首领身边一个拿着雪亮□□的山贼道:“这位义士,你也不要么?他们家可是大家族,十万八万的银子眼皮子都不眨,你们只要修书一封给他们家里人自然就有结果,如果我们说谎到时再杀我们也不迟,这可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何苦就这么飞了?”
那个拿着□□的山贼无论衣着还是武器都比别的山贼强,显然是真正的山贼老大,这人明显动了心,小眼睛不大,却贪婪的很,“这位,咱们合作,我们不拦着你们杀人,你们也别拦着咱们的财路,兄弟们抛家舍业不容易,这几个不重要的,给咱们发发财如何?”
正在此时,从刚刚姜彦等人来的方向跑来几人,也是手中拿剑的“山贼,”他们衣衫不整,显然刚刚经历一场恶战。
“怎么样?”领头的问。
“男的跑了,女的掉下悬崖,不死也难。”饶是那人功夫再好,也不停地喘着粗气。
姜彦全身一软,一口憋在心头的血从嘴角溢出,只觉得天旋地转,竟然站不稳。
“哥。”姜须感觉到姜彦差点栽倒,及时扶住了他。
周迎锦等眼眶也都红了,紧紧咬着牙,又束手无策,在心里暗暗发誓回京后定要努力习武。
其余人皆是担忧万分。
“放屁!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绝不能掉以轻心,都给我去找!”那领头的稚□□子当场发飙,不再管姜彦一行,带着自己的人就追了过去。
剩下的才是高矮胖瘦奇形怪状的真山贼。
“那几个小白脸,老子要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换成好酒好肉,死了也值了!”山贼中有人喊道,立刻附和声不断,这些人本事不大,但落草为寇的那一天起就没想着长命百岁,听见能拿到大笔的银子好好吃喝一顿,哪还管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必要先爽快了再说。
“还有小娘们呢!哥几个多久没爽过了,三个,兄弟们轮着能玩好几天!”这话一出,山贼们更是热情高涨,把姜彦等人绑了就往山寨里带。
季凉书、姜彦一行,一个个颓丧万分,也顾不得自己,只一个个暗自发誓等回了京城查出这一伙究竟是什么人后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肃州。
宋霆麒带着三万精兵从京城一路南下,沿途并不进城,每到一处只在城外安营扎寨。今日扎好营后他破例离开营地,进了杨春城。这里有他一位老伙计——张难军。
说老,也不很老,只是他们同一年进了老将军帐下,宋霆麒作为老将军的儿子,自然刚进军营就被捧在天上,而张难军只是一介平民,一开始只是一个火头军,不到三个月就因为做菜的味道奇差而出名。宋霆麒当时年少,很是好奇为何有人能把饭菜做的如此难吃,便去见了他,谁知这一见才发现张难军身材高大、长相英武,平时训练也十分刻苦,且七八岁在武馆打杂时还偷学过几招,只不过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上官,才被迫去做饭。
宋霆麒索性把他留在身边,这一留就是七年。
七年里张难军的武艺进步神速,几乎与他不相上下,他几次想提拔张难军,然而朝廷规定,兵将永不相通,作为兵,张难军永远只能是兵,只能拼杀到年老体弱后回归乡里。
一开始年轻,意气风发、上阵杀敌,下了战场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哪管什么别的,有小将军的看重,张难军也着实威风了一段日子,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后来在一场大战中受了重伤,只能黯然还乡,宋霆麒能做的也就是偶尔给他寄一些银子。
可是宋霆麒需要寄的银子太多了,想帮这个曾经一起奋勇杀敌的兄弟,又想到那个死在战场的还有父母妻儿,就算一再缩减公主府开支,也还是捉襟见肘。
分别数年,他想去见见张难军,然而行军时哪怕是将军进城也并不合规,所以他只能一人一骑,微服前往。
宋霆麒先到了他家,出来的是个与张难军年岁相仿的女人,说张难军这会儿正当值,在大牢那边呢,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宋霆麒没有太多时间,就跑去了大牢,镇子里大牢就在县衙里,宋霆麒说明来意,外面守门的官差很是稀奇。
“奇了怪了,张瘸子也有人找?”官差惊讶之余还有点不耐烦,朝着里面吼,“张瘸子,有人找。”
没多久,一个男人憨傻的笑着出来,他看起来有四十岁上下,头发蓬乱、满脸胡渣,本来很高的个子因为一腿高一腿低和弯着的后背显得矮小,若不是那身脏兮兮的狱卒制服,与大牢里关着的犯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先是朝着官差傻傻一笑,说着,“谢谢这位大哥,还有人……”
张难军一抬头,立刻傻了,他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即缩回到府衙大门后,然后又觉得这样也不对,还是犹犹豫豫的出来,面对着宋霆麒,又露出了那副标志性的憨傻笑容。
宋霆麒抬手,亮出手中的刀,那是追随张难军多年杀敌无数的奔雷刀,当年如宝贝一样带在身边,被他精心擦拭得雪亮,后来回家时不得不交回军中。
刀,还是那么亮,寒气森森,仿佛昨天刚染上的炙热血液还没擦干;人,却已经落魄如斯。
“将军。”张难军回避着宋霆麒的目光,他不敢看宋霆麒。
宋霆麒把那把刀放到张难军手中,心如刀绞,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样的张难军,是曾经那个驰骋沙场的故友,还是如今这个脏兮兮的跛脚狱卒,“跟我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张难军却没有如从前那样义无反顾的跟在他身后,甚至往后退了两步,“将军,我已成家了,有了个儿子,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我、我不能走。”
上宋征兵属于徭役,没有固定的俸禄,大部分人只是主帅心情好时赏些银子,然而这些银子不会太多,有心黑手狠的仗着上官看重全都进了自己口袋自然也可发一笔小财,如张难军,征战六年,一文钱都没能留下,当时他无妻无儿,不知哪天就会死在战场,自然不在乎,如今,却不同了。
“将军给的银子,我给老程那几个分了点,加上之前母亲病重,都用完了,我、我得……”张难军看了看衙门的方向。
宋霆麒明白,衙门里虽没有纵横肆意,没有热血沸腾,却可以养活他一家老小。
“张瘸子,死哪去了?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当值的时候也敢出去闲聊?”一个应该是牢头的人出来,对着张难军咒骂。
“这就来,这就来。”张难军点头哈腰,回头望了望宋霆麒,还是跟着那牢头回去了。
他大概觉得自己没脸见宋霆麒,尤其是虽微服却也一表人才、威武不凡的宋霆麒,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意气风发,跟当年几乎没有两样,而一瘸一拐的张难军,实际上也只有二十八岁。
宋霆麒只觉得这一切荒唐至极,想仰天长啸,向在荒漠上那样随意大笑大吼,可是不行,这里是城镇,有很多耳目。他想大吼上宋愧对功臣,如张难军这样的人又何止千万,可是更不行,这个时候,他的言行不能有一点出错。
宋霆麒只能暗自发誓,他必要给这些战士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