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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光简直要被她家小娘子给愁死了,明明瞧着两人几个月下来有那么点意思了,可是你们敢不敢谈谈花说说月,不要见面三句话就扯到公事上面去啊!
“好不容易这几年年景好了,没想今年冬天又闹灾。”李昭皱着眉头道。中原尚未分裂时,二十多年内大范围的天灾接踵而来。大齐的衰落起码有一半能归咎于此此。直到这五年才好转,可是从去年开始又开始闹灾,这次首当其冲的是鲁地,赤地千里。
宋朔听了李昭的话,想起前几年民不聊生的惨况,道,“要做准备。”
李昭点了点头,“前几年的经历至今还心有余悸,阿爹这几年一直都在准备物资。”就算不是为了抗灾,打仗也要粮草啊!所以只要不闹的太厉害或者时间太长不至于像大齐那会儿那么乱。
“在这里与其以工代赈不如以荒征兵。”
李昭不由得肃了颜色,兵源补充早就结束,而且一般不会在新地征兵,忠诚度不够。
想起这阵子收到的朝廷邸报,李昭脸色逐渐沉重。突厥偏北,受灾更重,燕、鲁、北齐边境线时有骑兵掳掠,因为都是小股人马,机动性强,输多胜少。
宋朔走到后面的沙盘边,边指点边解释。随着他的话,李昭脸色越来越差。
六年前西突厥达头可汗亡,因为可汗继承制度没有定型,众位王子为汗位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东/突厥沙略可汗渔翁得利,一统突厥。
东西突厥原就是一体,大可汗因为兵败齐太/祖而亡,也是因为内讧一分为二。八十多年后,再次合二为一,不得不说一句造化弄人。
现如今突厥内部磨合问题解决了,这位正值壮年野心勃勃的可汗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肥沃的中原。
这半年突厥兵挑衅的地方都是入关必经之地,未尝不是一种探路。
“万一开战,新地民心不稳,又刚闹了灾,如果有人煽风点火,很容易出乱子。把青壮征兵带走,想乱也乱不起来。我想写封折子请示相公。”
李昭不擅长军事,但她相信宋朔,遂道,“我替你执笔。”宋朔文学素养不到家,文书工作一般是他说幕僚写,或者幕僚写了再给他过目。
论打仗,十个李昭抵不上一个宋朔,论文采,那就是十个宋朔比不上一个李昭了。
侍女要上前研磨,被宋朔盯着看了两秒之后,默默退散。
于是宋朔上前有点笨拙的开始磨墨。
原本心事重重的李昭绷不住一笑,宋朔耳后根可疑的红了红,垂着脸十分认真的研墨,一不小心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钝响,赶紧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偷瞄李昭。
李昭忍笑到脸酸,可在外人看来却是面不改色,似乎一无所觉的洗笔,待墨汁差不多了,掭笔下字。
可以想象下,当李徽收到署名宋朔,打开一看却是小闺女字迹的奏折时会是什么表情。
宋胪进来是便见这一幅‘秀分快’的画面,五指张开着捂着脸,夸张大叫,“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李昭抬头扫了他一眼,收完最后一笔,又上下看了一遍,觉得无误,便对他道,“你来看看!”
“呦,你们写小情书还要我点评下啊!这多不好意思!”宋胪还挺来劲,虽这么说着,宋胪还是抬脚走过去,他当然知道巴巴叫他来肯定是有正经事。
那语调,恨得李昭想拿砚台砸他一脸。当年姑姑和姑父就不该小小年纪送他去军营,跟老兵油子混久了,好好的世家子时不时抽个风。
宋胪扫了一遍,“所以这是要征兵?”
“阿爹应该会答应,你可以先准备起来,等公文到了即可开始。”
“为什么是我!”宋胪极为不忿,指着人高马大气血红润的宋朔,“他早好了。”
“外伤好了,内伤没好,这几年他受了这么多伤,要是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好好调养下,老了一身伤病。”李昭理所当然道,她花了那么多心血给他调养身子,岂能半途而废。
“征兵很累吗?”
李昭点头,“劳心伤神。”
“我也会伤的啊!这几个月都是我在忙,他呢好吃好喝好人的享受着。”宋胪痛心疾首的指着李昭,“我才是你表哥啊,生女外向,古人诚不欺我。”
李昭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能者多劳!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宋胪咬牙,扭头瞪着宋朔,“你就眼看着她欺负你大哥。”
宋朔在笑,眼神明亮,其中的喜悦似乎就要溢出来,衬得他那张冷硬严肃的脸别样生动。
一时之间,宋胪玩闹之心烟消云散,拍了拍宋朔的肩膀也笑起来。
眼见挣扎无望,宋胪提要求,“快过年了,咱们还没在一起过过,听说六娘的婢女最擅长烹调,今年我可有口福了。”要不是宋朔坚持练武不缀,几个月补下来,他估计得胖两圈。六娘心疼起人来,可真是能把人暖化了。
李昭无情的打碎了他的奢望,“你们俩去军营拜年,我去民间拜年。”
服,宋胪彻底服了。
这一年过的有点快也有点慢。
李昭元鼎七年秋到达,如今已是元鼎八年秋,这一年里李昭临民治政,宋朔就地练兵同时震慑新地百姓,梁州四郡蒸蒸日上。然而不少百姓脸上却带着一抹愁容。
“我好容易把你养好了,你可别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李昭笑吟吟看着宋朔道。
宋朔张了张嘴,没吭声。
李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伸手抱了抱他!抱了抱他!抱了抱他!
围观众人,“……”
轰一下,宋朔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跟根柱子似的杵在那,以至于怀里一空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表情有些怪。
可怜的宋朔至今只牵过女神的小手,一共也才三回而已。飞来艳福却没抓住,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
漫说他,就是围观的也是一脸呆滞。啊啊啊,六娘脸红了。
两人不张扬也不刻意隐瞒,遂知道两人关系的不少,一文一武,多配啊!彼时民风开放,加上李昭惯来给人印象彪悍,于是也没人觉得伤风败俗,喜欢的人都要上战场了,抱一抱怎么了。
一股浓浓的酸味弥漫开来。
李昭一脸坦荡荡的目送宋朔离开,完全无视周围人的视线。眼底最深处却带着一抹隐忧。
四月,燕地遂宁被突厥左贤王率二十万铁骑所破,担心官吏豪族反抗,遂杀之,死者以万计。城内血流成河,百姓不平,杀,百姓逃离,杀。
左贤王以遂宁为依据地,四处征战,搅得燕地鸡犬不宁。
六月,右贤王率三十万大军进攻长武,鲁国名将公孙瓒死守,七日后将城内百姓遣散,显然形势不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万幸,目前长武还未城破。
七月沙略可汗给自己起了一汉名——阿史那原,中原的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北齐还未受到攻击,但是宋朔要前往边关备战。而在更早之前,李湛和宋航夫妻等人已经领兵前往。
突厥全民皆兵,没人怀疑它不能组建起一支百万雄师。只是所有人都觉得沙略可汗疯了,竟然会举国之力进攻中原。
突厥人本就骁勇善战,传来的消息还提到他们似乎服用了什么药物,不畏伤痛,战斗力翻倍,目前为止,都无法得知是什么药,破解之道无迹可寻。沙略可汗敢分三路进攻中原,大抵和得了这药也有关。
李昭对此忧心忡忡,很想前去边关看看,然而随着战火四起,不少边疆百姓南下,这阵子清河来了不少流民。
鱼龙混杂,李昭做不到把这些人拒之门外,但是又不放心他们,只能派人盯着。
“有人在施粥处聚众闹事,说凭什么不让他们喝。”一老者匆匆忙忙跑来。
心情不好的李昭脸色阴了阴,“都是四肢俱全的青壮年?”
老者点头,神情鄙视。只要勤快,到了清河就不怕饿死。
“抓起来了吗?”她愿意救助弱者,但是不愿意养懒汉。给这些人吃喝,还不如送到前线给将士们加餐。
“都抓了,送衙门去了。”
“不用,提到菜市口去,让展郡守当着所有百姓的人好好审判。”展飞杨清廉公正,很得民心,尤其是他那张嘴,义正言辞的同时还能字字诛心,能把罪犯骂的恨不得自己没生出来过。这么个嘴炮就得物尽其用,正风气定民心。
老者擦了擦汗,我还以为你老人家要亲自出马呢!
李昭换了个方向走到一武将面前,“劳烦丁将军再派些人去维持治安。”
丁晶尚的态度十分恭敬,“末将领命!”
李昭于他有知遇之恩,丁晶尚是在义学招人时进入李昭视线,后李昭将他推荐给李湛,至此平步青云。
此次宋朔离开,为了让李昭更好的主事,李徽特意派了与她关系好的丁晶尚来。
除了丁晶尚,还有李昭一个熟人——古尧。
李昭视线扫过古尧,再一次感叹,时光是把美工刀!
多年前的古尧轻浮孟浪,害了一位小娘子,更是因此连累一众奴仆,哪怕是他无心之失,也是由他而起。
而古尧似乎深受打击,从此虔心向学,数年后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父母家人引以为豪的青年才俊,这几年更是立了不少功,与当初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