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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醋木鱼、东门彘肉、三脆羹……芋儿烧鸡也要来一份,有荔枝好郎君、缠梨肉有没有?有也上来。伙计,再把你家的菜录拿来给我瞧瞧。”
接了菜谱,边筱君翻阅着继续道:“灯烧羊腿、鲜虾蹄子脍,再来荔枝白腰子、甲乙膏……”
点到这里她依然没有足够的意思,坐在她正对处的柒洵不得不出言打断道:“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些?”
边筱君歪了歪头,奇怪反问道:“为什么要吃完?吃饱了不就好了?”
柒洵道:“要吃饱,你点上二三个菜就足以。”
边筱君娇俏一笑,颇有衿傲地道:“凭什么?我就是都要点来尝尝。”
说罢她低下头翻着菜录又要了几个菜蔬果饯,最后才以一份槐叶冷淘结了尾。伙计匆匆忙忙在小本上记下边筱君要的一众菜名,又恭恭转头过来问柒洵还需要不要加点什么。
柒洵只要一碗热汤饼,顺便在伙计记完时直接给去了两文钱,道:“我的面钱。”正在伙计错愕时,柒洵解释说道:“我与这位姑娘不一起。”
伙计点头应着收了钱,但转身后仍摸不着头脑地想:这一起进来坐在一桌还说着话的,居然说不是一起的??
边筱君视柒洵作态,心中轻蔑,也说了出来道:“英雄,你还怕我让你付钱不成?你就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不会赖去你身上。”
柒洵未应,只是平淡地转眼从二楼窗口望了出去。他于窗台瞭望,见外日空净澄,晴光融融,川流不息,人民安生服业,这是在朝国十几年的休顿下才勉强恢复起来的生息。
恰时边筱君闻见他们后桌仿佛在讨论什么榜单,很有兴趣地往后靠了靠,听了几句,分辨出他们言论的是这年新放的泽都美人榜。
人常年在蜀州,但关于泽都这个美人榜的风闻边筱君早就耳熟能详了,她再听了几句那边人的论话,就兴致勃勃回身和面具人说道:“英雄,你知道泽都美人榜的吧?”
柒洵听见她问话刚回过头,边筱君等不及地再说道:“肯定知道,楚国没人不知道的。英雄你不是说你去过很多地方,那你理当也去过泽都的吧?”
边筱君瞳光炯炯,柒洵不禁道:“我何时同你说我往过许多地方?”
边筱君有根有据道:“就前晚你来找我的时候咯,在郊野的树林旁边,你说你以前见过很多稀奇的景致,意思不就是去过很多地方喽。”
道理是通的,柒洵便认许点了下头,说:“不错。”边筱君则追问道:“不错?那是去过泽都的咯?”
柒洵缄默片刻,道:“去过如何?没去过如何?”
边筱君见他回答的那么防备,心里不乐,但暂且包藏了一下没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自顾自道:“你肯定去过,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柒洵沉默了很一会儿,才说:“十几年前吧。”
哪料边筱君听了这答案后忽然振奋得往桌面上扑了去,两只手臂尽然朝柒洵那边伸了过去,两眼发光激动问道:“十多年前、那是那个战神将军还在泽都的时候!怎么样,你见过他吗?他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和传闻一般的俊美无俦?”
柒洵讶异地瞧她半晌,道:“你与他素不相识,何以这般好奇一个疏陌路人的面貌?”
边筱君骇怪道:“什么疏陌路人?你这说的什么话?他是我们楚国伟大的大将军,虽然这个我确实不关心,但他霸榜玉树榜那么多年呀,传说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我当然好奇!”
柒洵无言道:“好罢。”
这时柒洵的热汤饼和边筱君要的几碟果子蜜饯先上来了,柒洵欲去拿箸用食,但边筱君不肯罢休,追着他问:“战神将军到底长什么样子?”
柒洵拿了筷箸拌面,淡淡答道:“与一般人没有两样,一双眼睛,一鼻一口一脸颊。”
边筱君听后气愤道:“你就是嫉妒吧?你嫉妒战神将军,你贬低他!”
柒洵放下筷箸,道:“我嫉妒他什么?又贬低他什么?”
边筱君愤慨道:“你嫉妒他英隽,你嫉妒你比不上他。全天下的人都说他神采英拔、美如冠玉无人可及,就你说他和一般人没两样。”
柒洵微叹道:“你说的这些,容相而已,空无效用的东西。也或他自己都没有过多器重,你……又何必这般讲究。”
边筱君拣着颗最大的酸溜梅子吃了,道:“怎么能不讲究?那人第一眼见的,不就是另一个人的容相嘛,得相貌好,看着才能赏心悦目。譬如我以后寻夫君,就须得他品貌非凡、仪表堂堂,若非如此,我是不会嫁的。”
柒洵不由好笑道:“若来日你的翁娘为你许下一门对宇的婚事,夫郎家世优渥、方正端直,唯相貌普通,你将何如?”
边筱君只考虑了须臾,便道:“那也是不行的。普通……也不行,不然以后我日日要见着他的脸,不悦目娱心的话,我会同他吵架的。”
柒洵无奈一笑,不置可否,低头去吃着汤饼。边筱君点的一桌子菜肴也都上来了,她便开心地一一吃尝起来。
东门彘肉入味,鲜虾蹄子脍香嫩,灯烧羊腿好吃好吃……边筱君正对满桌佳肴享用的不亦乐乎时,又依稀听到身后那桌人说出了一个她也很感兴趣的人名,于是再津津有味地朝后挪了挪。
竖着耳朵听了斯须,边筱君前回身子问柒洵:“英雄,那你见过后一任的榜首——纳阳王府的小王爷没有?”
柒洵的热汤饼已经吃完了,闻言道:“没有。”
边筱君一边撕着羊腿,一边自言自语道:“小王爷是暮恒……暮恒……”搜肠刮肚想半天,还是去问了柒洵:“小王爷是暮恒几年生人?”
柒洵心感又是滑稽又是疑怪,道:“他的生时,我如何会知道?”
边筱君努眉嗟叹道:“我原先是记过一次的,不过忘记了。总之……是个还未弱冠的少年人。”
柒洵问道:“你认识纳阳王府的小王爷?”
边筱君自如摇头道:“不认得。”
柒洵更疑,道:“那么你记小王爷的生时干什么?”
边筱君睨他一眼,道:“你这个人怎么记性还不好?我不是才说,要找个相貌超凡的夫君么?”
柒洵万分哑然,被她的口出狂言惊愕到,半晌才又好意道:“王爷婚配,要讲求门楣族姓,非名门大家之后,是不能许为正室妻子。”
边筱君诧异,神态还有些鄙夷,道:“你太奇怪了!小王爷又没有妻子,嫁给他做的当然是他的正室!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做人庶妾?!”
柒洵被她的诡怪思维惊到,他本意只是好心告诉她小王爷是身位尊重的王亲,适娶需配高臣贵女,岂料这小姑娘竟认为的是……
话说到这里变的很不愉快,边筱君口边的佳肴也像是没有那么美味了,她方夹了几筷子槐叶冷淘准备唤唤胃口,忽然对面戴面具的人开口问:“你家在哪里?”
边筱君一听这问题,立马警觉起来,防备地抬眼瞟过去,道:“你要干嘛?”
柒洵回问她道:“你还没有玩够么?”
边筱君争驳道:“我不是逃出来玩的!我跟你讲过很多次了!”
柒洵无声慨叹,改了话题,道:“为何不归家?”
边筱君道:“我……”她扭过头,“你不用再问了,我反正是不会回去的。”
桌前气氛比刚才还要沉重,柒洵偏过头不欲对边筱君的行径再加以干涉,淡然遥望向窗下车马。已经想好将边筱君送及医馆后的辞语,然当他视光收回至食肆正底下时,斜靠在邻摊边的一人乍迎互上他低投的视线,竟慌张得全身一震猛把身子扭过一面。
柒洵一皱眉,楼下人感觉到他冷肃的目光始终紧盯,惊惶地径直跑走了。
从那人站的方位迅速放循视线四寻,而的确在方角上发现了同样行装可疑的几个人。
“英雄,英雄!英雄!”
边筱君吃饱了,见面具人一直往窗外看也不懂在看些什么,叫了好几遍柒洵才把头转过来,“何事?”
边筱君在底下摸了摸肚子道:“我吃饱了。”
柒洵颔首:“走吧。”
边筱君叫伙计过来结银,伙计很快抱着账本跑来向边筱君报了报钱数,却听边筱君突然大呼一声:“这么多?!!”
彼时柒洵在参察肆外守着他们的人数,并未留心伙计说吃了多少钱,听见边筱君的惊呼才又回视,边筱君夺过伙计手里的账本,正不可思议地从上往下一道一道查看。
伙计的表情错愕不已,只能尴尬地站旁边等边筱君把菜目和相应价钱对完了扔回来给他,继难为地说明道:“小店的菜目都是明码标价……”
将才的那声大呼已经引过来了不少诧异目光,边筱君被那些人瞧得害臊,急急往百宝盒里翻出钱来给了,就匆匆低首跑出去。
长桌上边筱君点的菜品几乎都是只夹去了顶面,余下还满满当当的摆在盘中,柒洵回瞥了桌台一眼,走到准备收桌的伙计身前低声与他说了句话,接着又递了几枚铜钱过去,才拿枪后随出了食肆。
边筱君面羞态恼地立在食肆外旁,仿佛是在等柒洵,看他过来了,仰头问:“你的马真的被偷了么?”
柒洵点头,“被偷了。”
“好吧,英雄。”边筱君沮丧道。
柒洵低首,道:“你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吗?”
边筱君道:“别说独自了,我就是头一次出门来。咦,英雄你怎么知道?”
柒洵道:“你很不了解市价民情。”
边筱君道:“喔,是吧。但我哪里想得到,那么贵!”
柒洵正身,余光隐晦扫过他在窗台时所明确了的几个方位。边筱君一起正过身,昂首睥睨了圈身前街道,道:“英雄,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离开涪城?”
柒洵回视边筱君,道:“你很想离开涪城?”
边筱君道:“当然!这儿地方不好,风水也不好!你瞧,我才来第一天就差点被那群强匪杀掉、你来救我,又被人偷了马!可见涪城民风不良。”
柒洵点头,若有所思道:“既如此,便先赶路离开涪城。”
买了马车,边筱君进后厢,柒洵在前赶车,拉缰欲行之际,柒洵半偏首,问道:“你姓什么?”
姓什么?问别人名字怎问的这样奇怪?边筱君回道:“我叫边筱君。”
柒洵默思片刻,道:“你家中素来,有何仇敌么?”
边筱君大吃一惊,道:“怎么可能?!绝对没有。”
柒洵甩动马辔,车下随即响起“辘辘”轮声,边筱君拉开帘子探出头,问:“英雄你为什么那样问?”
柒洵正视前方,道:“无何。”
他身后帘幕刚关,马上又被打开了来,边筱君再次探头:“英雄,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还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不知道你的名号,就只能成天‘英雄英雄’地喊,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换其他人听了去,似乎有些……”
柒洵手上动作微顿,后道:“柒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