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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鹭苦苦压抑着情绪,任胸中波浪滔天,咬牙一句话没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凌青壁抱着他,越发觉得哪里不对,犹豫再三,小声问:“糖包,你……胸口为什么,这么软?”
该不会是……
不能吧!
虽然说十八了还能长,但似乎不应该长这里?
“哦,方才想帮你找吃的,抓到一只兔子。”唐鹭赶紧把兔子从怀里掏出来。
凌青壁倒吸一口凉气:“幸亏我没使劲儿,这不得把它给挤死!”
“呀,小白兔!”花雨深一看见小动物,两眼放光,立刻跑了过来,“受伤了呀,好可怜……”
唐鹭现在顾不上这个,便把兔子给她:“喏,辛苦你照顾。”
花雨深小心翼翼地摸着白兔:“不辛苦不辛苦,师兄,快给我金创药!”
周靖这个小动物爱好者哪还用得着她吩咐,已经把腰间装药的小袋子取了下来。
唐鹭转头看见被自己丢在地上的两条蛇,快步走过去,给了凌青壁:“叔叔,饿了吧,先把这烤了吃。”
“哟,这个好,还挺补,可是你爹那边……”凌掌门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一串香喷喷的烤蛇肉,哈喇子都快忍不住了。
唐鹭笑笑:“我爹那边有人照顾,再说就两条蛇也不够分的,还是先顾着你这个伤号。”
“说得也是。”凌青壁心安理得地接过蛇,转手递给周靖,“小周,来来来,考验你手艺的时候到了。”
唐鹭远远看了眼唐雪飞,转过头来说:“叔叔,我过去跟我爹交代一下先前发生的事。”
“嗯,应该的。”凌青壁点头,“若是你爹要你和他一起走,你就听话,我这边还有小周照顾呢。”
唐鹭深深地看着他:“叔叔……希望我听话吗?”
“傻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这棵小苗苗到现在没长歪,以后就歪不了。”凌青壁弹了弹他的脑门,“我这是给你支招,你那个狗腿大哥这么乖巧,你要是有一句顶一句,这不是显得你不好?挺聪明个人,别干蠢事。”
“嗯!”唐鹭冲他笑了笑,转身往唐雪飞身边跑去。
凌青壁望着他的背影,捂住剧痛不止的心口,忍住已经呛到嘴里的鲜血,回到山洞里之后才“噗”地吐了出来。
周靖正蹲在山洞口拿匕首处理蛇,看到师父这样,吃惊地想要站起来。
凌青壁伸手制止,并且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别惊动唐鹭。
师命不可违,即便再担心,现在他的确束手无策,呆头鹅也没说什么,低头默默干活。
唐雪飞正在同时为两名弟子运功祛毒,唐鹭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便见那两人一前一后吐出一口黑红色的毒血。
“师兄们没事吧?”他担心地问道。
唐雪飞收了功,站起身:“毒已经逼出来了,没什么大碍。”
两名弟子齐声道:“多谢师父。”
唐鹭拉了拉唐雪飞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爹,借一步说话。”
唐雪飞便跟着他走远了几步:“鹭儿,你放心,这次的仇爹一定会替你报,那晏秋帆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要绑你?是不是与那——”
“爹,孩儿求你救叔叔一命!”唐鹭突然跪下,眼含泪水恳求道,“此事皆因孩儿所起,叔叔三番四次救孩儿于水火之中,孩儿欠他实在良多!”
唐雪飞见他这番模样,蹙了蹙眉。
这孩子自小顽皮,从未与谁如此亲近,又向来倔强,此刻竟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人下跪求救,即便对方于他是救命之恩,也用不着这样。
这表现实在是过于激动了。
唐雪飞心中隐隐生起一股排斥,但他不好表现出来,为难道:“不是我不想救,是他不肯呐!”
“孩儿会去劝说他的!只要爹爹肯帮忙——”
“帮什么帮?!”旁边传来一声怒喝,唐鹞带人从大坑上缘跳了下来,匆匆跑到唐雪飞跟前,抱拳道,“爹,没抓住晏秋帆。”
唐雪飞皱眉:“怎么回事?”
“半道上他师兄谢青枫跳了出来,把他救走了,说是回头回到咱们兰杜山庄来请罪。”唐鹞气喘吁吁道,“原来他俩都是碧山谷的人,难怪晏秋帆这么会制毒!”
唐鹭立即道:“对!他是碧山谷的,所制的必定不是普通毒药,爹,求你救救叔叔!求你了!只要你肯出手,以后我会乖乖听话,再不给你惹麻烦了!”
“你惹得麻烦还少吗?!”唐鹞怒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是因为这晏秋帆所制的不是普通毒,爹才不能出手!你方才没听见吗?他说这样会有损爹的内力!”
“年后就要召开武林大会,这次爹想与那沈溪声一较高下,内力断然不能有损!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你自己去平,现在装模作样跑来求爹,算什么本事!”
唐鹭不服气地顶嘴:“方才爹给两位师兄祛毒,也没见有损什么内力,难道试一试都不行吗?若是真的有损内力,当即收手便是了!”
“不行!现在这般紧要关头,当然不能让爹冒半分风险!”唐鹞立即道。
唐鹭求助地看向唐雪飞,但他爹只是侧对着他,拈须沉吟,默不作声。
唐鹞冷笑:“哎,老三,这晏秋帆好歹也算名门正派,又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绑走你?”
自知理亏,唐鹭咬唇不答。
唐鹞揶揄道:“是不是为了《无隅心法》?哼,你既然有胆子吹牛,就自己把屁股擦干净,至于你那位叔叔,我看中毒并不深,你不如赶紧把心法找到,练好上乘内功,自己去救人!”
“爹……”唐鹭不想跟兄长吵,试图再向唐雪飞求助。
这次唐雪飞吭声了:“鹭儿,你大哥说得确实不错,我看凌掌门也不像是中毒已深的样子,你莫要为他过分担心。”
唐鹭急切道:“他是装的!他是怕我担心……”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应当清楚自己的情况,既然人家另有打算,你何必强迫他接受我们的帮助,这不是也让他为难吗?”唐雪飞道,“好了,此处不宜久留,快跟我回家吧。”
唐鹭摇摇头,后退了几步,含泪道:“不,我不回去,我要陪着叔叔。”
“你是不是有病?!”唐鹞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在外边惹事惹得还嫌不够?!快跟我们回去!”
“我不走!”唐鹭使劲甩开他的手,“你少管我!”
唐雪飞沉下脸来:“鹭儿,别再胡闹了!”
“就是!”唐鹞在旁边阴阳怪气,“十八岁的人了,一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给我们唐家抹黑!像你这样的人就不该出门,关在院子里好好思过!哼,就你这副样子,你娘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失望至极!”
唐鹭气得涨红了脸:“你闭嘴!不许你提我娘!”
“抱歉!”凌青壁突然从他们身旁的树木废墟上边跳过来,落在了唐鹭身边。
他向唐雪飞抱拳:“方才不慎听见几位的争执,实在没忍住,想过来说句公道话。”
唐鹞看着他十分不爽:“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凭我救了小唐两次,他的事就跟我有关系。”凌青壁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你们兰杜山庄家大业大,这点恩情也要赖?”
唐鹞被堵得语塞:“你……你肯定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定然是冲着《无隅心法》才接近我弟弟!”
“你胡说!”唐鹭大怒,“叔叔才不是!”
唐雪飞出言制止:“好了,在外人面前吵架,成何体统?!”
他对凌青壁抱拳道:“凌掌门,多谢你屡次对犬子出手相救,此次中毒之事,并非唐某不愿帮忙——”
“诶,唐庄主不必客气。”凌青壁笑道,“我这条贱命且能活呢,不劳您牵挂。只不过我与小唐患难相交,感情深厚,听这位唐大公子各种数落他的不是,想来跟您说一说实情。”
唐鹞冷哼:“实情?我们从小看他长大,不比你更了解他的品性?他就是个捣蛋鬼,惹事精!”
“乖乖听话就是好的?我看不见得吧?”凌青壁抱起双手,眉眼弯弯地看着唐鹞,向他微微欠身,“唐大公子在唐庄主眼中应该是个乖儿子,可在我看来偏偏就面目可憎、令人生厌!你爹还没开口,你他娘的在这吠起来个没完,这就是你们高门大派的礼法?”
唐鹞被他一通抢白讽刺,登时怒不可遏,指着凌青壁咆哮:“你、你说话也太难听了,真是混账!”
“我就混账了,你奈我何?”凌青壁哈哈大笑,“我本草莽出身,可没有你这装模作样的包袱!”
唐鹭看着兄长被凌青壁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暗爽至极。
“好了,凌掌门,是唐某教子无方,这就回家好好教儿子,无需阁下在此随意评判。”唐雪飞压着怒气道。
凌青壁摇摇头:“那不行,我要说的事儿还没说呢。唐庄主,你除了一味责怪小唐惹事,给你们山庄抹黑,怎么就不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从小到大都这个德性,这次能有什么特别?!”唐鹞再度抢白。
凌青壁看着他,无奈道:“这么多话,不怕哪天被人给你下了哑药?”
唐鹞:“……”
唐鹭忍俊不禁,低头抿起嘴角偷笑。
“请凌掌门赐教。”唐雪飞脸色阴沉。
“小唐只跟杳溟宫两个门派谎称知道《无隅心法》的下落,起到什么作用?第一,或许影响到你们兰杜山庄在武林中的名誉,第二,惹得钟簇门和忻悦门缠着他没完,我说的没错吧?”
凌青壁向唐雪飞跟前走了一步,继续道:“兰杜山庄名誉受损会怎样,失去承办武林大会的资格对吗?但现在并没有发生。再说第二点的后果,无非是小唐自己倒霉,在他一再不肯说出心法在哪的情况下,这两个门派有可能去兰杜山庄捣乱,对不对?”
唐鹭愕然地看着凌青壁:“叔叔……”
“如果这两个门派去了兰杜山庄,也只会有两个后果,第一,依旧是你们名誉受损,失去承办武林大会的资格;第二,以你唐庄主的功力,收拾这两个门派绰绰有余,到时候还得他们杳溟宫宫主申屠浔出来捞自己手下。”
凌青壁再往唐雪飞跟前走了一步,微微笑道:“你与申屠浔大战一场,自然无法全身而退,可能会受些伤——但不至于是重伤,申屠浔是主动找上门的,他安分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在理亏的情况下跟你决一生死,所以你猜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兰杜山庄力克杳溟宫,维护正派道义,你唐庄主受伤,让出武林大会承办权,因为你断然不会在受伤不利的情况下,去争夺四府盟盟主之位。”
“因此,说来说去,不管事情往什么方向发展,都有可能是兰杜山庄不再承办武林大会。而我今日才知道,武林大会还有承办者诅咒这种事。”
凌青壁站在了唐雪飞面前,看着他惊讶的神情,冷笑:“你们总是看低你们的儿子,却从来不想想他做事是为了什么,唐庄主,他想法虽然稚嫩,但他是在用自己的办法保护你,保护整个兰杜山庄!”
唐鹭骤然红了眼眶,握紧双拳:“叔叔,你怎么、怎么知道?”
“因为我聪明啊。”凌青壁扭过头,冲他笑笑。
唐雪飞陷入沉默,唐鹞却不服气道:“既然想了这么多,他怎么不解释?!”
“小唐不是哑巴,也不傻,他不解释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凌青壁冷声道,“就是从小到大,你们都没有相信过他的解释,这又何必与你们多费唇舌?!”
“这样的家,待着有什么开心?!还不如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在!”
他方才听到唐雪飞和唐鹞对唐鹭的态度,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对着自己百般撒娇的小糖包,对着自家父亲兄长却是那样倔强嘴硬。
少年知道自己会心软,这才撒娇。
他知道父亲兄长并不那么疼爱他,连撒娇都是自取其辱,自然用最倔强的一面来保护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
唐鹭扑过去,从背后搂住凌青壁的腰,激动道:“叔叔!”
“好了好了,从今往后咱不受这委屈了。”凌青壁拍拍他的手背,拉住他的手,英俊的眉眼挂着宠溺的笑意,亲昵道,“我不会让你跟他们走的,糖包,以后我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