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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句话,周靖的心脏顿时咚咚咚地狂跳不止。
阿萱看他陡然变色,关心地问:“师兄,出什么事了?”
“哦……没事。”周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他转身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道,“你知道水荇庄在哪儿吗?”
阿萱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在万山府和西陵府中间。”
“明白。”周靖补充了一句,“这事儿别跟师父师娘说。我这两天要出趟远门,要是他俩问起,就说我有急事回五陵渡一趟。”
“是,师兄。”
周靖脚步匆匆地回到自己房间,本想拿上凌青壁新送给他的疾风,但是怕外出不慎弄丢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带上自己用了多年的旧刀,跑去马厩牵了枯荣,骑上马“嘚嘚嘚嘚”地冲出了山庄大门。
水荇庄位置偏西陵府,属于此地管辖。它坐落在一片湖泊中心的小岛上,这座岛不大,只有这一处庄子,平日生活物资和人员出入全都依靠摆渡船运送。
此刻太阳当空照,阳光明媚,花雨深背着小包袱,偷偷摸摸地来到庄子最偏僻的院墙处,轻巧一翻便翻了出去。
重获自由的她像一只小兔子,撒丫子狂奔,很快便跑到了岛上的渡头。
摆渡船正停在那里,等都不用等,花雨深大喜过望,“咣”地一声跳上船,大喊道:“刘叔,快开船!”
她站在船头,一直往庄子那处眺望,生怕有人追来。
可能今天特别幸运,一个尾随的人都没有,但她喊的刘叔也迟迟没有动静,船更是丝毫没有离岸的意思。
“刘叔,怎么回事——”花雨深一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什么刘叔,而是一位美貌妇人,当即愣住,随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叫了声“娘”。
花云影身着大袖衫,打扮得跟寻常人家的主母一样,没有半点江湖气。她实际四十多岁,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相貌出众,若是有人同时见过她和申屠浔夫妻俩,便知花雨深的相貌完全遗传自她娘,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美艳。
她武艺高强,曾是杳溟宫的少宫主,后来嫁给申屠浔,生了女儿,便一心一意相夫教女。待父亲因为走火入魔去世之后,她便再也不想理会江湖中事,带着花雨深搬来了这座水荇庄,想过一些普通人过的日子。
待到花雨深十三四岁的时候,便开始两边跑,在杳无人烟的水荇庄待腻了,申屠浔便会带她去杳溟宫住上半年。
如此来回折腾,小姑娘对水荇庄和杳溟宫都厌烦了,想要出去闯荡江湖,看看武林的真实模样,这才趁着在杳溟宫住着的时候,偷偷溜走。
这回申屠浔把她抓回去,便送了回来,让她娘好好管教。
因为这位杳溟宫宫主看起来严厉,实际上是个女儿奴,只要花雨深撒娇嘴甜说两句好听的,爹爹什么都照办。
可花云影看起来温柔好说话,但不吃撒娇这一套,只要她认为不可以的事情,不管女儿怎么软硬兼施,不行就是不行。
这次听说花雨深外出居然拜了个不知名的门派、来路不明的人做师父,她当然坚决反对。
不知道为何,杳溟宫几代宫主都生独女,因此也就留下了个不成文的传统,女儿是少宫主,女婿必须入赘,方可接手杳溟宫事务,花云影的爹是这样,申屠浔也是这样,到了花雨深这里,自然也不会例外。
花云影认为,女儿将来不需要管理杳溟宫,也就用不着闯荡江湖、了解什么江湖事,她只需要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好,至于夫君,为娘自会替她好好选一个,绝对不能是什么来历不明、觊觎杳溟宫的人。
她对水荇庄管理甚严,花雨深怎么也逃不出她娘的手掌心,这才想尽办法托人带出一封信给周靖。
可是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师兄来相救,更不知道那封信有没有交到师兄手里,实在等不下去,她便再一次谋划了这回的逃跑行动。
没想到还是被她娘给逮了个正着。
花雨深吵也吵过,闹也闹过,此刻也无话可说,乖乖跟着花云影回了水荇庄。
“深儿,江湖里都是尔虞我诈,有什么好的?你为何非要出去?”花云影着实不解。
江湖里有实心实意对我好的师兄,还有特别好玩的师父和师娘,当然好了!
花雨深撅着嘴,自顾自地想,却没有开口。
既然吵闹撒娇都没用,她打算采取沉默战术,看看娘亲能坚持到几时!
见她不说话,花云影也不强求:“这次是你咎由自取,来人,把这间房给我锁了。”
“娘!”花雨深一听这个急了,跳脚道,“你这是要让我坐牢吗?!”
“这是对你一再抗命的惩罚,你最好安分些。若是听话,我会早些放你出来。”花云影神情冷淡,转身扬长而去。
等在门口的下人已经备好了门锁,待她出门,便将锁链哗啦啦地扣在了门外。
花雨深推了推被锁得死紧的门和窗,气得把桌上的茶壶茶碗“哗啦啦”全推落在地,又狠狠地跺了跺脚,最后跳到床上大被蒙头开始挺尸。
等她一觉醒来,天色已晚,房间中乌漆嘛黑的一片,花雨深觉得腹中饥饿,但这个时候还没人送饭来,她觉得是母亲特意安排,便拉不下脸要东西吃,只好咬牙忍耐。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窗户上传来了敲击声,接着便听见有人在外边轻声喊:“少宫主?少宫主!”
花雨深连忙扑到窗口:“景霄!让你给师兄送信,你送出去了吗?!”
“回禀少宫主,信我是送了,但也是托人转交,不知道周师兄能不能及时收到。”景霄安抚道,“你放心,他若是收到了,定会尽快赶来,从凌云府到西陵府这边也需要好几天呢,说不定他已经出发了。”
这话令花雨深心里一松:“也对,师兄一定会来救我的——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夫人说了今晚不让人给你送饭,说要惩罚你,我怕你饿,给你送些点心来。”
花雨深连忙道:“我快饿死了!还有水,给我找点水!”
她此刻就是后悔不迭,不该把茶壶都打翻在地。
景霄在外边说:“好嘞,你安心等着,我去弄点水,一会儿从房顶上给你送下去。”
花雨深等了片刻,果然听到屋瓦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景霄用一根绳吊着一个水囊外加一包点心,一点点地从上边往下放。
“好啦,收到啦!”花雨深接住这些吃的喝的,轻声喊,“你快走吧,别让我娘发现了!”
夫人管家甚严,要是被抓到,估计会被打得几天下不了床,景霄赶紧把瓦片都盖回去,匆忙离开了房顶。
今夜他和其他几个兄弟负责值守庄子外墙,方才是偷偷溜号去看他们家少宫主,现在匆忙返回岗位。
谁知刚站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外墙下边,他陡然感觉有一阵冰冷的潮气袭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掐着脖子捂住嘴,拖到远处的松树林里。
“唔唔——”
景霄奋力蹬着地面,死命挣扎,可是禁锢他的人力量着实大,以他的功夫怎么都挣脱不开。
“是我。”周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呆头鹅不知道这小跟班现在站哪一边,因此不敢对他松懈。
景霄怔了怔,兴奋地“唔唔唔”个不停。
周靖哪知道他什么意思,压低声音道:“我有话要问你,你要是敢大声喊,我掐断你的脖子。”
“唔!”
周靖仍旧卡着他的脖子,只是轻轻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
“师兄!你终于来了!少、大小姐等得好着急!”景霄急切道。
外边鲜少有人知道这水荇庄是杳溟宫的产业,少宫主也没说要跟师兄表示真实身份,他还是按照原来说法称呼花雨深。
周靖见他应当跟自己是一伙的,这才放开他:“小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夫人的庄子,她不让大小姐出去抛头露面,今天大小姐想逃跑,刚把她锁屋里。”景霄抓住周靖的袖子,央求道,“师兄,你快救大小姐走吧。”
这下周靖犯了难。
原本以为花雨深是被绑票了,找他求救,现在人家娘亲管教女儿,自己是不是不太方便插手?
看到周靖有所迟疑,景霄立刻夸张道:“大师兄,我知道你不便管我家家事,可是大小姐被关在这里,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大圈……”
与此同时,被关在房中的花雨深正在大口喝茶,大口啃点心,还打了个饱嗝。
“不光如此,她整个人精神恍惚,再被关下去恐怕要生心病的。”景霄言辞恳切,“而且夫人还说,过几天就找媒人来,尽快把大小姐嫁出去,免得她总生事!”
周靖不解:“申前辈不是说不会逼她嫁人吗?”
“老爷说话没有夫人顶用!家里夫人做主!”景霄知道周靖不会把这话传出去,肆无忌惮满嘴胡诌。
“为人爹娘怎么能不顾自己女儿感受!”周靖义愤填膺,“小花又没做错什么!”
景霄点头如小鸡啄米:“就是!师兄你快把大小姐救出去吧!”
“好,先把小花带走,稍后有机会再让她跟你们老爷夫人好好谈谈。”周靖心想,回头让师父出马来谈也行。
师父要是不好使,那就找师娘。
师娘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大,够资格,而且他比师父凶,应该会吵架。
远方正准备搂着凌青壁睡觉的唐鹭刚爬上床,突然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想,谁在骂我?
景霄拽着周靖的手腕,拖着他往庄子那边走,感觉到他身上一片湿凉:“师兄你怎么全湿透了?”
“哦,我游过来的。”
景霄:“……”
岸边距岛上至少七八里地,这大冬天的水这么冷,师兄居然游过来,他真的是关心我们少宫主。
要是少宫主将来跟师兄成亲,一定很幸福。
可是要是少宫主说出她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师兄会不会介意。
周靖大步向前走着,不知道景霄心里在琢磨什么。
他来到湖岸边看见摆渡船,便知道自己若是坐船过去,肯定暴露身份——打晕船工没问题,万一渡头有守卫呢?万一人家这边晚上不许渡船,突然有船到一定会引起怀疑。
反复权衡后,他觉得游到岛上无疑是最安全的办法。
冬天凫水确实冷,但他不怕,一来待宵孔雀就开在山中暗河里,他一个特别护卫常常凫水,轻车熟路;二来他现在内功比以前强多了,更不怕冷,这会儿已经用内力把衣裳烤得差不多干,对他没什么影响。
但他心里对花雨深的关心确实半点不掺假。
景霄深知庄子内外守卫的分布点,便带着周靖避开岗哨,轻车熟路地到了花雨深的屋顶上。
花雨深正坐在桌边,无聊地捏着蜡烛火焰玩,此时便听头顶瓦片翻动,接着景霄的声音传来:“大小姐……”
一听这个称呼,她便觉得不对,景霄只会当着师兄的面才这么喊,立刻激动地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瓦缝中周靖的脸。
“师兄!师兄我好想你!你快来救我!”
不见就想得很,现在听见心心念念的师妹如此焦急地向自己呼救,呆头鹅立刻把之前的所有顾忌都忘到了脑后。
他趴在上边轻声喊:“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