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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青壁才隐隐有了些知觉。
脑袋还是像被鞭子抽过一般剧痛无比,眼前模糊一片,只能隐约感觉到有烛光的光晕在。
起初他以为只是许久没睁眼的缘故,用手使劲揉了揉,却发现依旧看不清楚,不由慌了。
要知道他当年能被“灵翅”选中,除了功夫好,还有五感强,尤其目力上佳,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长处。
这万一要是瞎了……
他有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曾是军中斥候,以耳力见长,就在他先前提起的那次矿井透水事件中,被开山雷毁掉了一只耳朵。
斥候失去敏锐的听觉,杀手没了清晰的目力,这简直令人生不如死!
哪怕他不用再做杀手,或许也成不了一代大侠,但也不能在此被人废掉双目,成为一个瞎子吧?!
凌青壁越想越害怕,下意识地更加使劲揉眼睛,无奈越揉越看不清,眼前不仅模糊,还有一些白色的小点点在飞舞,他越惊慌,那白色小点越密集!
“别揉了,没用。”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吊儿郎当,有点欠揍。
很像凌青壁他自己。
“你是谁?”凌掌门摸到地上一片干燥的稻草,身旁是木栅栏,感觉自己应是被关在某处牢房里,“是敌是友?”
那人笑了笑:“非敌非友——如果强行论的话,狱友?”
谁他娘的要跟你做狱友!
凌青壁懒得理这跟自己同款的碎嘴子,继续四下摸索:“小唐?糖包?你在哪儿?”
一时间没人回答他,他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受了伤看不清,还与唐鹭失散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所幸下一刻,他就摸到一个温热的躯体,一只熟悉的手握住了他的:“叔叔,我在这……”
唐鹭听起来气若游丝,有些虚弱,应当是被他叫醒的。
摸到对方也在,凌青壁算是松了口气:“你怎么样?头疼吗?眼睛看得清吗?”
“疼,脑袋像是快炸开了。”唐鹭摸索着钻进了他怀里,撒娇道,“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我会不会瞎了啊?”
两人均被强光所照,看来后果差不多,凌青壁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你清楚吗?”
“不知道……那老妇人对这里的暗道如此熟悉,难道是隐鼹帮的余孽?”唐鹭低声道,“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把我们弄过来做什么?”
旁边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要用你们的血救人。”
凌青壁:“!!”
“这是什么意思?”唐鹭坐了起来,警觉地问出跟他一样的问题,“你是谁?!”
只是这孩子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像在寒冰中浸过,完全不似与凌青壁在一起时那般甜腻。
那年轻男子倒也没遮掩,懒懒散散地说:“我是被这毒妇抓来给她相好的看病的郎中,咱们是同病相怜啊!”
“郎中?”凌青壁立即道,“那我俩这眼睛还能康复吗?”
男子轻声笑了笑:“我说能,你信吗?”
“叔叔,别上他的当!”唐鹭握住凌青壁的手,声音低沉,“不知此人是何来路,须得提防。”
凌青壁入江湖没几天,已经深知江湖险恶,确实比行伍中复杂多了。
自己身边的这位坑人经验十分丰富,听他的准没错。
只是眼睛看不清,又听郎中在近前,还是点想试试。
凌青壁捏了捏唐鹭的手,表示自己心里明白,接着向那男子发问:“你此前眼睛是否也曾受伤?”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俩现在是不是头很疼?眼前一片模糊,能看见许多小白点在闪?”
唐鹭冷笑:“你不过是听到我们这样说罢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戒备心如此之强。”男子无奈道,“那我再问,你俩与那毒妇遭遇时,是不是手里有火把?她是不是向那火焰里洒了什么粉末,接着就爆发一片极强的亮光,然后你俩就被照晕了?”
凌青壁尽管缺乏江湖经验,但该有的城府还是有的,并没有冲动回答“是”或者“不是”。
但听他说得与自己遭遇的一模一样,心里已经有七八成信任对方。
他本想祭出废话流大法出来套话,但身边这位小机灵鬼儿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开口。
行吧,您来。
唐鹭比他精明多了,没有接话,而是问道:“你在此地待了多久?对这老妇人了解多少?”
“这里不见天日,我也说不上有多久,少则数十天,多则月余。”男子声音里透着无奈,“这人是隐鼹帮的,你们也猜出来了,我也不用再废话,她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我猜测她曾是隐鼹帮的海长老。”
凌青壁以前没听说过隐鼹帮,更不可能知道海长老是谁,此时正是一头雾水。
这时他感觉到唐鹭掌心中传过来一缕内力,应是要用传声入密,果然,下一刻他耳边就响起了对方的声音:“隐鼹帮有护帮长老若干,其中有海长老和盈长老,据说是一对恋人。但我并没有见过他们本人。”
“护帮长老掌握帮派机密,根据帮规,长老之间不许产生感情,免得他们感情用事,影响帮派事务。两人当年执意要在一起,便离开了隐鼹帮,或许因此逃开了灭帮之灾,得以存活下来。”
唐鹭跟凌青壁解释完,又问那男子:“你如何得知?”
“我不能确定,都是猜的,你爱信不信。”男子懒散回答。
凌青壁差点笑出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小糖包也遇上对手了。
臭小子跟我能撒娇耍赖,跟别人总不能也来这一手吧?
他听到唐鹭果然明显哽了哽,才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出自何门何派,之前是怎么被抓来的?”
对面那小青年轻声笑了笑:“这位贤弟,行走江湖,我有自我保护的资格吧?你又是何人?我凭什么要对你交底?再说,我是想救你们,你们若是信不过我,不愿接受,于我并无任何损失。”
听到这里,凌青壁预感不太好,果然,唐鹭张口便道:“我们是疾风门的人,他姓凌,我姓唐,这下你可以报姓名了吧?”
凌青壁:“……”
回回都用我们疾风门打马虎眼,欺负我门派没名气么?
小青年沉吟片刻:“疾风门?恕在下见识浅薄,没有听说过。”
“怎么?瞧不起小门小派?”唐鹭嘲讽道,“阁下又是何出身?”
凌青壁感叹,小糖包在自己面前才是小糖包,对别人简直就是小辣椒!
“小兄弟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我哪里露出瞧不起你的意思?”那人无奈道,“我叫何金,只是个郎中,无门无派,从小跟着师父学医。前些日子出来历练,给人治病施药,运气好救活了几个人,可能是被那毒妇看见了,便设计将我掳了来。”
“她要我自己给自己开方子,看我能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治好,待我治好之后,她便逼我给另一个人治病,便将我关在这里。”
唐鹭对他的话并不尽信,反问道:“你若无门无派,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事,连海长老都认得?”
“郎中嘛,见得人多,知道的事就多,我听师父说过不少。”何金回答道,“她是隐鼹帮的人,又是女子,排除法也能推断出一二吧。”
这一番盘问,倒也没什么大纰漏,凌青壁听得出来,唐鹭现在的戒心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于是他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很难猜吗?我想跑出去啊!可是我不太会功夫,仅靠我一人是不可能出去的。”何金回答得有理有据。
唐鹭突然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所以你跟那海长老说,需要武功高强的男子血液来入药,骗她抓人过来,好一起逃跑是吗?”
何金“嘿嘿”笑了两声:“小兄弟脑子好使。”
凌青壁颇为无语,你们同道中人,果然有特别的识人方法。
“所以那海长老要救的人是谁?盈长老吗?”唐鹭问道,“他病情如何?”
何金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那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可能救得活!所以我才得想办法逃跑!”
“又是一个为感情失了心智的人啊!”凌青壁不由感叹。
唐鹭一听不乐意了,用胳膊捣了捣他:“为什么说‘又’?你还见过哪个?”
“我见过的可多了。”凌青壁往栅栏上一靠,无奈道,“别的不说,我结义大哥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年我未来大嫂身中剧毒已经药石无灵,可我大哥偏偏觉得她总有一天能醒过来,斥巨资买回来宝物冰棺,将她尸身置于其中,保存了七年。”
“那冰棺能保尸身一时不腐,可保不了七年,直到今年年中她尸身开始腐化,又经历一些事情,大哥才幡然醒悟,将她入土为安。”
“这些痴情人太可怕了,老子才不入情网,免得像他们那么傻。”
一时间唐鹭跟何金都沉默了,周围太过安静,凌青壁曲高和寡,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他干咳了几声,挽尊道:“正常谈情还是没问题的,但凡事都要看开点,别钻牛角尖哈。”
何金没说话,倒是唐鹭在他大腿上转圈扭了一把,疼得凌青壁“嗷”地叫了一声,脑袋更疼了。
“你干什么?!”他恼火道。
唐鹭以传音入密冷冷质问:“叔叔,你这话特意说给我听的吗?”
凌青壁不会传音入密,又不能用眼神表达,只能含混道:“我就那么一说。”
他可不想让那个何金听出自己跟唐鹭目前这混乱的关系。
“别以为我是玩玩的。”唐鹭威胁道,“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凌青壁:“……”
这么较真,究竟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胜负欲?
相识才几天,就能此生不渝、非卿不可?
对不起,我凌青壁没长那根筋。
但他现在没空跟唐鹭吵这个,转移话题:“现在咱们彼此间也算交了底,烦请何兄弟赐药。小唐,你若是不放心,我先来试。”
“没问题!”何金爽快道,“凌大哥是吧,你往前来些。”
凌青壁想过去拿药,便要挣脱唐鹭,谁知熊孩子这回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松手。”
唐鹭也不用传音入密了,冷声道:“你叫我什么?”
“叫你小唐怎么了?你不姓唐吗?”凌青壁压低声音,“别闹。”
唐鹭执拗地重复:“你叫我什么?!”
“不知道!”凌掌门现在头很疼,没心情哄孩子,他一点点扒开唐鹭的手指,试图解放自己的手。
唐鹭突然起身,摸索到何金所在的那侧栅栏边,向他伸出手:“药给我,我来试。”
“至于你,我说了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有来往。”他回头朝着凌青壁的方向,冷酷地说,“你就先瞎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