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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越渐激烈,转眼日头便到了十月中旬。
今日又是寒冬,十月下旬便开始飘雪。
双方战场从早前的来城沿线往北推移到了谷城至之城沿线,而后从九月中下旬起,就一直僵持在这条线上,即便双方各有增兵,但似是进入到了僵持阶段,攻守都动弹不了。
李裕从十月上旬就从谷城去往之城,十月中旬正好在谷城与之城之间的中间地带,红城。
“末将带殿下去巡视。”红城的驻军将领是黄煾石。
李裕披上大氅,跃身上马,“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两个时辰后要随军北上去之城,这一趟不能迟,我们尽快。”
“是!”黄煾石应声,“殿下放心,巡视一圈很快。”
“走!”李裕不做耽误。
这一圈打马而去,大约小半个时辰,黄煾石领着李裕看过之后,两人下马,往城中回,“殿下,如果在这里拖住北边的军队,可以以逸待劳,有机会。”
李裕颔首。
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要赶在正月,就要冒险。
但这险值得冒。
“殿下,替娄家送物资的人来了。”侍卫上前。
都知道殿下同娄家关系近,所以没想到这次物资正好送到红城,殿下也在,李裕想起温印了,“谁来的?”
其实除了早前那次来的韩渠,他大都不认识,也只是随口问问。
但是温印的人,他总莫名亲切。
对方应道,“姓童。”
李裕脚下驻足,“童年?”
侍卫意外,“殿下知道?”
李裕忽然笑了,“人在哪儿?”
“偏厅那里,在移交物资。”侍卫说完,李裕便往偏厅去。
时间越久,李裕越察觉些许蛛丝马迹,其实眼下和他脑海中的记忆里,许多事情都是吻合的,即便不是发生在当下,也发生在以后,是相同的。
譬如记忆里,童年会跟着温印,这是当发生的事,这些事因为他和温印都活着,所以还会继续发生,只是时间段不同;在这里,他和温印提前照面了,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但童年还是跟着温印,甚至,童年跟着温印的时间也提前了。
也就是说,没有被改变影响的这部分,还是会发生。
譬如,他会在路上见到送物资的童年……
“殿下。”偏厅中,驻军朝他行礼。
“嗯。”李裕轻嗯一声上前。
童年正在滔滔不绝得说着话呢,忽然见到李裕来了,这个人忽然老实了,想起之前温印交待的谨言慎行,但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太子。
“殿,殿下……”童年早前在定州见过李裕同温印一处。
那时李裕还给温印打伞,温文尔雅,亲近暧昧……
童年当时回去还大哭了一场。
眼下的太子,一身戎装,比早前更高,也更俊朗,还多了几分成熟和沉稳在其中,又尤其是周围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他又有东宫气度在,童年不自觉跟着毕恭毕敬。
在李裕记忆里,那时候的他已经同童年熟络了,否则,也不会把丁卯托付给童年。
眼下的童年远不及那时候稳妥,但在李裕心里,还是值得信赖的人。
但看着太子眼中的笑意,童年心中莫名慎得慌,他什么时候,同他熟悉了,还是他这么看着他,别有目的啊……
眼见李裕朝他走近,童年皮笑肉不笑,“呵呵呵呵。”
“娄长空让你来的?”李裕温声问道。
童年心中轻嗤,还娄长空呢!明明你就知道是温印,还特意娄长空!
但面上,童年一脸笑意,“是,娄长空让我送粮草,还有药材来,她新近讹来的……”
不对,童年怎么说漏嘴了。
童年改口,一本正经道,“娄长空让我送来,她筹集的粮食和药材,红城这边正好有驻军在,所以送到这里。”
李裕笑了笑,知晓温印是在锻炼他。
李裕没说话了。
童年上前,“可是殿下,你不是在谷城吗?你怎么在红城啊?”
李裕应道,“我正好有事来这里……”
李裕刚说道这里,童年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捂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重要军情,不能问不能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送粮草和药材的,我现在就走!”
李裕忍不住笑,一点都没变过。
他当时第一次见童年来送物资的时候就这幅模样,如出一辙。
也是三五年后,慢慢羽翼丰满,也慢慢老练起来。
“那,殿下我走了。”童年辞别。
“嗯。”李裕颔首,不知为何,来的人不是温印,但见到童年他也很高兴。
童年刚转身,李裕又道,“童年。”
童年转回身,“殿下。”
李裕叮嘱道,“我在这里的事情是秘密,谁都不能透露!”
童年浮夸的表情,“我知道了!”
童年一幅神秘的模样离开,李裕低眉笑了笑。
只是童年刚走不久,李裕还没来得及同黄煾石再说话,童年又跑回来了,“殿下!”
黄煾石皱眉。
李裕耐性,“怎么了?”
童年是一路跑回来的,所以上气不接下气,“殿下,我刚才懵了!”
李裕笑道,“说吧。”
童年一面喘气一面道,“娄长空在附近,所以让我来送物资!”
李裕僵住,阿茵?
“她在哪!”李裕激动。
童年连忙道:“她在红城去徽城的路上,应该没走远!”
童年话音刚落,李裕往府外跑去。
黄煾石等人连忙跟上。
童年愣住,真是的,哪有沉稳模样啊!
一听说温印在就这样……
童年心里酸溜溜的,又忽然想,不对啊,娄长空的儿子?
娄长空的儿子,不应当是殿下的儿子吗?都这么大了!他们什么时候有儿子的!
童年越想越不对,又开始掰着枝头,一五一十,十五二十,难道……
童年震惊!
难道,难道儿子不是殿下的!!
童年:“……”
李裕策马,红城去往徽城的路只有一条。
如果童年早前是同温印在一处,那按照童年送物资到红城官邸的时间倒推,小半个时辰,小半个时辰他能追上温印。
温印在……
温印在这里!!
李裕挥鞭,骑得更快了些。
四月到眼下,半年了,他想见她……
一面也好。
他马上要北上了,要快!
……
温印同张许可在中途一面饮茶歇脚,一面等童年。
今年是寒冬,到十月就开始飘雪,温印怕冷,搂紧了大氅。
张许可暖了酒,斟酒给他,“真放心童年去?”
这一路一面往徽城,一面筹集物资,差不多月余两月时间都在一处,早就熟路了,张许可知晓温印在带童年。
“放心,他只是看起来不靠谱,其实心细。”温印接过酒,放在唇边时,微微愣住。
“怎么了?”张许可看他,“怎么不喝?”
“没事。”温印温声。
她只是想起李裕了,李裕早前闹腾的时候,郑重其事同她说,不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同旁人一道喝酒。
温印笑了笑,一杯喝下去。
顿时缓和不少。
张许可又给他满上。
温印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这次是真暖和了,只是倏然,彭鼎等人纷纷拔刀,“小心!”
温印微怔,只见周围的侍卫都紧张起来。
这些人里除了张家的侍卫,都是跟着彭鼎一道的驻军,轻易不会这么紧张,而这一路他们都在相对安稳的区域,除了流匪也没遇到危险,对付流匪,彭鼎带的驻军又足够了。
眼下见彭鼎都这么紧张,温□□中担心。
慢慢的,温印也明白为什么彭鼎这么担心了。
是马蹄声,骑马有一两百骑!
“东家退后!”彭鼎皱紧眉头,彭鼎上前,温印跟前就没人了,眼前不远处一百余骑临近,张许可下意识挡在温印身前。
不是因为旁的,是因为这一路见娄长空都斯斯文文的,也怕这些的模样……
张许可也皱眉。
走南闯北这么久,倒是眼下倒吸一口凉气,若是遇到北边的人,搞不好真会交待在这里。
张许可身材怎么都比温印高大,他往前一站,就将温印全然挡在身后。
而待得看清眼前的人,彭鼎的表情由早前的紧张,到错愕,到诧异,到下巴险些惊掉,“这,这……”
半晌没这出个名堂来,而一身戎装的李裕下马,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前,目光看向挡在温印身前的张许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落在一侧桌案上的酒壶上。
等温印试着从张许可身后探出半个头来的时候,温印愣住。
而张许可是分不清哪边是哪边的人,眼见对方目光落在娄长空身上,张许可喉间轻咽,紧张但故作沉稳道,“要钱好说,银子都留下,别动人,我们都是跑商的,无非挣些小利,军爷行个方便。”
张许可说完,目光看向李裕。
彭鼎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裕看了看张许可,又看向温印,“挺值钱啊。”
温印:“……”
温印不聋,已经听出了酸溜溜的醋意在。
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不要说话……
“跟我来,其他人都在这儿等着。”李裕说完,伸手牵了温印,毋庸置疑,如果温印不动,他能直接现场表演扛着她走。
张许可正皱眉着,彭鼎头疼上前,“自己人,误会……”
彭鼎不傻,一侧的黄煾石一个字都没吭声,说明殿下的行踪是保密的。
张许可:“……”
就方才那幅要吃人的模样,是自己人?
张许可叹道,“这位将军火气有些大啊。”
彭鼎赔笑。
刚上马车,温印就被他抱起,抵在马车一角亲吻。一身戎装的李裕很少见,无比耀眼夺目,也让人脸红心跳。
亲吻中,李裕扶上她腰间,玉石般醇厚的声音里,又带了特有的低沉和撩人心扉,“吃醋了,不安抚吗?”
这么久没见,温印既好气又好笑,“李裕,你讲不讲道理?”
他是真醋了,“讲啊,床,上讲。”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估计要后天完结了,,哭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