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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炎一路跑,神情凝重。周立业派他除掉孔胜凡,原来是在拿他当诱饵,至于钓谁,他不清楚,但他知道,如果周立业有意杀他,他绝对没命活。
忽然间,周立业停下来,如临大敌——在他前方,有人拦住了去路。是周立业的人。
他拔刀:“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燕尾服套着白手套,忽然笑了:“为什么?你从南八仙出来,真的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捞着吗?
“还有,第二块万年历。孔延安死了,王总的人杀的。听说,是你让王总动的手,你为什么对他下手?单凭这两点,周爷留你活到今日,都算是你福大命大。”
说完,他把一侧碎发别在耳后:“东西在不在你手上,你,你敢说你能置身事外?”
所以,周立业什么都清楚。
吕炎把刀举到胸前:“废话少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话音一落,俩人已经打了起来。不过片刻,他们就已经过了上百回合,二人不分上下,一时难分伯仲。
孔家人赶到之时,看着打在一去的两人,面面相觑:“那人是谁?”
“好像是周总的人,咱们大少爷的前金主。他这是,是在帮我们抓人?”
“那……”
俩人打的这么胶着,根本插不上手。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咱们怎么办?动手,还是不动手?”
“这种情况下,还能凑上去帮人?不被打到就就不错了,意思意思,把路封死,别让凶手跑了。”
说话的当,吕炎一拳头砸空,拳头上的火花飞出去,直奔他们而去。一堆人吓破了胆,不敢再往前一步。
火在烧,吕炎身体越来越虚弱,自从上次从周立业那里出来后,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明显在退化。他一个分神,胸口挨了一掌,倒飞了出去。
燕尾服乘胜追击,要再给他一掌,但手刚到吕炎跟前,却被人挽了个太极,化没了掌风。这人白毛,年纪六七十,老大爷,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黑狗摸上燕尾服的手:“年轻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这么心浮气躁,不好,来来来,喝口茶,消消气,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手上拿着个保温杯,还真有要请人喝茶的意思。
燕尾服冷着脸,有条不紊地给了他一脚,躲开之后,他飞身上树,借力朝黑狗杀去。
黑狗躲开,一脚砸在他背上,转踢为跪,单膝将他摁在地上:“都说了,年轻人,不能心浮气躁,耳背是不是?需不需要采个耳?大爷我可是专业的。”
完全不是对手,燕尾服挣扎不动,再抬头看时,人已经跑了。他一咬牙,化作一道雾气从他身下跑走,继续去追。
然而,没追两步,他就又被堵住了。对上黑狗的笑脸,燕尾服黑着脸:“你有病?给我滚开!”
他这一声“滚”,几乎是吼出来的。
黑狗掏了掏耳朵:“行,不奉陪了,下次见,你可就没那么走运了,小周总。”
他说完,人像闪电一样闪进树林,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燕尾服追了两步,没追上人。他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的名片少了,他的名片,是周爷的名字。
——
吕炎一路逃,眼前忽明忽暗,视线越来越模糊。周遭很静,呼吸很困难,大脑有些缺氧,他踉踉跄跄,每走一步,都觉痛苦万分。
没走几步,他一抬眼,看到前面站着个人,灰色西服,那人转身,戴着墨镜。看到墨镜,吕炎心头警铃大作。
王总走过来,“啧啧”两声,说:“你看看,不让你去见周立业,你非要去见,还非帮他做事,结果呢?”
吕炎不接他的话:“我老婆,怎么样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惦记自己老婆啊?”说话间,王总笑了,语气丝毫不掩嘲讽之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果一昧沉浸在儿女情长的梦幻泡影之中,梦会醒,自己,也终将自食恶果。”
意识到不对劲,吕炎顿时乱了阵脚:“你把她怎么了?”
王总没回,他取下别在胸口的黑色玫瑰,淡定地说:“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吗?”
说着,王总拍了拍手,一道黑影从林间走了出来,是个女人,齐肩黑发,红唇,白裙,看到她,吕炎乱了方寸,往前挪动了一步,又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踩着帆布鞋,朝吕炎走过去。
与她四目相对,吕炎嗓子哑了一瞬,她的眼神很冷,没有一丝温度。他搓搓无处安放的手,哽咽道:“你…你回来了。”
他的老婆,叫孟棠,自杀死的。
外人说,是因为无法接受妹妹孟非的死,所以选择了自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远不止这些。他做错了事,是他亲手把孟非送到了周立业手中。
孟棠越走越快,走到跟前,忽然抱住了他。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冷,吕炎满脸错愕。她,没有心跳。
下一刻,他心口一痛。孟棠攥着刀,又往里面送了几分,咬着牙说:“你不该,想方设法地复活我。”
此时此刻,吕炎才注意到,孟非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色,这是怨气入体的结果。所以,她之所以“活”过来,靠的全是一股怨气,并没有真正的活。
孟棠说:“我想让你死。”
旁边的王总鼓了鼓掌,笑着说:“这可不是我动了手脚啊,这是她本身的怨气,也是我能让她活过来的唯一办法,你看看,这下连命都搭进去了不是?”
吕炎抬头看他,咬着牙,以怨气将人复活,哪里是复活,分明是用怨气控制人。这不是孟棠本来的意愿。王总算计了他。
他推开孟棠,半跪在地:“你…你不该…是…是这样……”
王总走到他跟前:“这支黑色玫瑰,有个独特的名字,叫死亡。我之前给过你一朵,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一意孤行,怪不得别人。”
“所以,”王总把玫瑰别在吕炎胸前,轻描淡写地说,“你去死吧。”
“住手!”
树林里,一道黑影闪过来,对着王总的手就是一踹。玫瑰被踹的远远的,黑狗单手落地,一个横扫,把吕炎带到了自己身边。
他跟王总拉开距离:“呦,王总,又见面了。”
王总拍拍手背上的鞋泥,呵呵一笑:“你这副打扮,真和你那整日疯疯癫癫的爹有的一拼。”
上来就提他爹,看来是要拿他爹威胁他。但黑狗清楚,他手里还有救回他爹的筹码,王总暂时不会动他,所以,他并不上套:“谢谢夸奖,和您一比,自行惭秽了不是?”
说话的同时,他把手往兜里一插,熟练在手机上按了一通。
打不过,得叫人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王总并没有要跟他抢人的意思,“没空跟你扯,我委托的事可别忘了。我这个人吧,命不好,凡是跟我待的久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暗指黑狗做事动作得快,他爹待不久。说完,他伸了个懒腰,“走了,这个点,还能回去睡个美容觉。”
他往树林里走,孟棠也跟着他走,吕炎目送她远去,眸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了下去。所以,周立业说的人不胜天,死人不能复生的事,没有骗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他一厢情愿。
黑狗低头看吕炎,他胸口前全是血,目测刀口距离心脏偏了一寸,不至于当场毙命,但也不会活太久。
这时,手机震动了下。黑狗掏出手机:“喂?”
老李:“你那边什么情况?”
黑狗揉揉眉心:“有事,回去说——你那边呢?问出什么来了吗?”
老李叹了一声:“孔胜凡很狡猾,对孔萤的事闭口不提,一口咬定她是难产死的,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今天可是孔二当家的忌日,你说,这还是亲兄妹吗?”
“等等,”电话另一头,叶行打断老李的话,“你方才说什么?”
老李眨巴了下眼睛,沉吟片刻,脸色忽然有些难看:“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说你母亲……”
“不是这句。”
老李说,他们不像亲兄妹,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他。哪儿有亲兄妹,会是他这副态度,就算关系不睦,也不至于到这种提起,连他这个从未与她见过面的人的了解都不如。
老李挂了电话,心事重重地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叶行苦笑了声:“我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甚至都不知道。孔胜凡要小我妈几岁,那个时候的事,他可能并不清楚。所以,关键还是得看孔老夫人。”
——
送走叶行,孔胜凡一回头,吓了一跳。房间里多出来了个人。是周立业的人。他压下心头惊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尾服皱皱眉:“刚刚刺杀你的人,被十方阁的人救走了,我不是对手,没把人找回来。”
“什…什么意思?”要杀他的人,是十方阁的?
孔胜凡恍然大悟,要不怎么说,叶行怎么会突然来找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原来是刺杀失败,想拖延一下时间。
他一锤桌子:“我就知道,他们十方阁,没一个好东西。”
“哦,对了,”燕尾服继续说,“十方阁的人,还和你所谓的贴心至交见了面。他们看起来,像是一路人啊。你确定,那个王总,和你真的算朋友吗?”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其实,你委托的杀孔延安,周爷并没有办到,他晚了一步,人被其他人杀了,杀他的,可是王总的人。”
他这么一说,孔胜凡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总和孔家有仇,他有所耳闻,但因为当年的事较为隐晦,那时他年龄小,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仇。
他以为,一切仇恨都能抵消。但怎么就没想到,万一王总是想要的,是让孔家人都下地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