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谣言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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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昭雪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比她想象中还要更恶劣。

第二天早上还好，慢慢到了中午，气氛却变得异样起来。在公司食堂里打饭的时候，随着袁昭雪的走过，旁边人纷纷侧目，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嘲讽和兴奋，同时还小声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袁昭雪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她立刻察觉到这些目光全都指向于她，她感到如芒刺背，而且这种被指指点点的场景让她瞬间好像回到了高中，当年她父亲被抓之后，她在学校里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心理阴影重现了。

袁昭雪听不清那些人具体在说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她开始惶惶不安，打好饭到餐桌旁亦是如坐针毡。和她一起吃饭的jessica也一头雾水，以往袁昭雪每次到餐厅吃饭，虽然也总会有好事者议论，但那种议论一看就是对于美女的新鲜好奇和八卦，jessica已经习以为常。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反常，明显不太友好。

看到袁昭雪逐渐发白的脸色，jessica关心地说：“你还好吗？我去帮你打碗汤吧，你先吃。”

而当jessica到摆放着汤的窗口时，她一边盛汤，一边就正好听到了她此刻身后那桌人的议论。

“长得再漂亮，也不能脚踩两只船啊！”“我看也没多漂亮吧，身材还行，会穿衣打扮会化妆而已。”“你怎么知道是两只船，万一还有更多呢，现在不都流行养鱼？”“哈哈哈……”

一桌人窃笑的声音是如此刺耳，jessica瞬间火了，她知道他们在说袁昭雪，她和袁昭雪如今不仅仅是同事，更是朋友，而且她脾气一向比较直接，便立刻端了一碗汤，重重地放到了那群人的桌上，随即汤水瞬间洒了出来，溢到了桌上。

一桌人顿时傻眼，有人率先出声：“你干嘛呢！”

跟很多人一样，袁昭雪听到动静也回了头，结果发现jessica似乎跟人起了冲突，袁昭雪赶紧跑过去，询问情况。

jessica看了袁昭雪一眼，刚才那些人恶心的话她当然不想再对袁昭雪重复一遍，而现在突然很多双眼睛都围着她，毕竟在公司里，她也知道不能闹大，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但她心里还是气愤，于是说道：“没干嘛，我就想送碗汤给你们，这样你们的嘴用来多吃饭，多喝汤，就没工夫在背后嚼舌根了！”

袁昭雪听到jessica的话，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jessica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心里气愤，才会想要帮她出头吧。袁昭雪顿时感到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之前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jessica就信誓旦旦说过会帮她，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如今真的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对朋友的保护。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一桌人中有个男的听到jessica的话火气上头，他站了起来，语气很冲。

“我怎么了？我说的话难道不比你们好听？”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眼看战况就要升级，食堂里中午人本来就多，此刻很多好事者纷纷围了过来凑热闹。

袁昭雪不想连累jessica，虽然平时和这桌人不熟，但总归都在同个公司工作，得互相留几分面子，而且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也要注意些影响。所以袁昭雪赶紧拍了拍jessica的肩膀以示劝慰，然后对着一桌人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带着jessica离开了。

“你干嘛跟他们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他们！”jessica几乎是被袁昭雪“挟持”着带离，她脸上还饱含着气愤的红晕。

“行了，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是……”袁昭雪默默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她把jessica按到座位上，然后坐到对面，低头吃起饭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jessica看着袁昭雪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抱歉，她这样一闹是不是无形中又扩大了那些谣言的影响？那她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对不起，我没忍住，他们刚刚讲的太难听了！”

“他们说什么？”袁昭雪手上吃饭的动作瞬间顿住，面无表情地低头问道。

“额，那个……”jessica支支吾吾起来，但最后还是说了，总不能让袁昭雪一直蒙在鼓里。她说完之后又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你啊？而且好像不止他们在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那个leon？”

袁昭雪苦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但是“脚踏两只船”这样的话，指向性那么明显，既然会传出来，必然有个最初的源头，而这个源头要么是刘易诚本人，要么肯定也和他有关。

刘易诚这算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甚至不惜对她进行荡/妇羞辱？刘易诚竟然会是这种人，通过昨晚袁昭雪已经知道他的恶心了，但没想到还能恶心到这个份儿上。她早已几次三番拒绝，是他一直自恋地非要往前冲，最后竟然把责任都撇在她身上。袁昭雪忍不住腹诽起来，什么“黄金单身汉”，只怕这个刘易诚之前几任女友不一定遭遇了什么呢！

但是转念一想，袁昭雪又觉得这件事会发生，自己也有一定责任，前些日子因为跟踪她想找个安全保障，所以搭了几次刘易诚的车，这可能一定程度上给了刘易诚错误的希望，而后希望破灭，他才会格外愤怒，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吧。

如果这样，袁昭雪觉得还是有必要向刘易诚解释清楚，毕竟在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不能闹得太僵，至少彼此留点体面。于是，午饭过后，袁昭雪去到了刘易诚办公室。

刘易诚正在看最新的市场报表，听到敲门声，说了声“进”，之后仍旧头也不抬地看文件。他以为是助理，等了一会儿不见来人说话，这才缓缓抬起头，没想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袁昭雪！

袁昭雪穿着一件素净修身的连衣裙，额前的头发随意地垂下，刘易诚一时之间竟又有些恍神，如同当初第一天见到她时那般，心里瞬间鼓噪起来。但随即他意识到两人目前的关系，脸立刻冷了下去。

“你有什么事？”刘易诚不咸不淡地问。

“leon，关于前些日子的事，我想解释一下。”袁昭雪看到刘易诚又低下头去，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话，踌躇片刻，还是继续说道，“因为之前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被人尾随跟踪了，我有些害怕，然后正好你说你要送我，我想着这样可能会比较安全，所以……”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把我当保镖吗？”刘易诚猛地抬眼，不客气地质问。

“抱歉。”袁昭雪承认自己有利用刘易诚的成分，所以她并不反驳，这也是她今天哪怕受到这样的流言蜚语，却依然选择主动来澄清的原因，她不会否认自己的问题，也愿意去面对。

但同时袁昭雪也最终发现，这个刘易诚确实不是理想的伴侣。听到她被跟踪，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责问，一个人如果真的喜欢、爱护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吗？说到底，一直以来，他也只不过是男人的征服欲作祟罢了。单就这一点上，顾煊和他完全不同。

听到袁昭雪的道歉，刘易诚冷笑一声：“何必假惺惺道歉，说到底还不是故意拿我当备胎？我今天听到一个词，这叫养鱼，对吗？”

刘易诚的眼神中有一丝挑衅的意味，袁昭雪气恼，她明明是真诚解释，为什么要这样被贬低羞辱，她也不想做个软柿子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人了，你自己非得上赶着，到头来怪谁？顾煊说的没错，你这种人永远自我感觉良好，永远觉得问题都是别人的！还有，你这种用谣言来中伤报复的行为，真的令人不齿！”

袁昭雪说完，转头立刻就走，撕破脸就撕破脸好了，有什么好怕的！然而当袁昭雪走到门口，转动门把手时，刘易诚的声音却在身后再度响起。

“谣言不是我传的，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下作。”

袁昭雪闻言转头，她看着刘易诚的样子不像撒谎，疑惑问道：“那是谁传的？”

然而刘易诚没有回答，他耸了耸肩，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袁昭雪气得用力摔上门离开了。

是啊，与他无关，或者说这件事刘易诚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在任何地方，任何时代，一旦发生这种风月传闻，似乎往往更加受到指责的总是女方。不管过错到底在谁，只要她是个女人，被牵扯到了这样的事件里，她就必然会被污名化，她就不再无辜，而男人则可以相对隐形。尤其如果这个女人本身颇有姿色的话，人们似乎更乐于见到她的“堕落”，见到她深陷泥淖之中。

袁昭雪心情低落地走到洗手间，她只是暂时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偌大的公司里，洗手间却成为了她此刻唯一的“庇护所”。

然而“庇护所”也有风雨，袁昭雪刚进去没几分钟，却又听到隔板外面的议论声，仍旧在议论她和刘易诚的事，包括中午食堂的一点意外，也一同被绘声绘色地加进几个人的八卦对话中。她们兴奋地在洗手池边讨论着，全然不知道自己所谈论的话题的主人公此刻就在厕所最里间。

袁昭雪心里又委屈又恼怒，她想要出去和她们理论，但最终还是像个鸵鸟一样，选择躲着不动。

是的，她在躲，她只想躲！高中那些被议论指点的画面穿插在她的脑海中，那些心理阴影再度被唤起。为什么，她总在经历这样的事？

袁昭雪的情绪再度快要崩溃了，最近她的心情本就起起伏伏，有些敏感脆弱，她紧绷的神经已然经受不起太多的冲击。何况“恶语伤人六月寒”，谣言是最容易引起雪崩的那最后一片雪花。

就在崩溃边缘的时候，袁昭雪手机闪了一下，是顾煊的消息：“在忙什么？今天一切还好吗？”

简洁的话语，不多的字数，却逐一敲击在了袁昭雪的心上，她知道，顾煊是在关心她，昨晚发生了那样的情况，他应该会料到她的一些为难处境。

“没在忙，不太好。”如果按照袁昭雪平时的性格，她可能只会淡淡回一句“挺好的”，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和顾煊的微信聊天框，她没有再故作逞强，而是表达了自己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袁昭雪的消息刚发出去，顾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两人接通电话，却都没有开口。他们互相听着彼此的呼吸，静默着。

过了一会儿，顾煊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道：“我来找你。”

“啊？”袁昭雪刚想说不用，她其实只需要听到几句安慰的话就可以了，而并不想麻烦顾煊什么，这时候才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然而顾煊留下一句“等我”，便挂了电话。

大约隔了半个多小时，袁昭雪就再度收到了顾煊的微信消息：“我在楼下，你方便现在下来吗？”

袁昭雪赶紧起身离开工位，她走到公司走廊的玻璃窗前，向下俯视，发现顾煊正抬着头往上看。隔着玻璃，顾煊能看清她吗？袁昭雪试着挥了挥手，下面的顾煊竟然跟着她的动作，扬了扬自己的手，他的手上似乎拎着一个什么东西。袁昭雪忍不住笑了，但她看不清顾煊的表情。

着急忙慌地跑到楼下，在快要走出大门时，袁昭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才镇定地走到顾煊面前。

“你不用特地来这一趟的。”袁昭雪不好意思地说。

“我正好有空，”顾煊看到袁昭雪后便藏不住脸上的笑意，但同时他的眼神中又带着关切的询问，随即说道，“我给你带了这个。”

“这是什么？”袁昭雪好奇地探头，发现是红宝石的奶油小方蛋糕。

“这里有点晒，还是上车吧。”两人坐进车里后，顾煊贴心地将蛋糕盒打开，“我知道你平时可能不怎么吃这些，但是我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食会好些。而且这个蛋糕虽然有奶油，却不腻，我想也许会合你口味。”

袁昭雪之前听说过这个蛋糕店，是个上海老牌子，但从来没尝试过，听顾煊说的有点好奇，她用小勺子尝了一口，发现确实“惊为天人”。虽然蛋糕包装简单，蛋糕体本身除了奶油裱花和小樱桃也没有过多装饰，但是入口绵软，奶油轻盈蓬松，最关键的是，真的如顾煊所言，不腻，甚至还很清新，这真是太神奇了。顾煊果然很懂她的口味！

袁昭雪忍不住又挖了一大勺吃起来，她笑着看顾煊：“你怎么知道他家这个奶油小方好吃，没想到你对蛋糕还这么有研究呢？”

顾煊微笑着点点头：“偶尔放纵的时候，也会想吃点甜品。”

“你放纵的时候，就只是吃蛋糕？”袁昭雪勾了勾嘴角，饶有趣味地打量顾煊。

“我是说……饮食上的放纵。”顾煊干咳着清了清嗓子，耳朵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