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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许清。我打电话是有件事想……”

嘟,嘟,嘟。

电话被人挂断,许清失望地放下手机。

自从外婆的案子告破以后,她在祁城就没有朋友了,所有人见了她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许清后悔了,当初她仓皇而逃,都没拿到学校里的毕业照。

凡是能联系上的,她都打电话了,依旧没人肯和她联系。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她的高中语文老师黄文霞,也是她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滴。

电话被拨通,许清的心跳得七上八下的。

“喂,是许清吗?”

“你还记得我啊!黄老师。”

“我当然记得啦!你的成绩以前在我们班是最好的,毕业那天,你没来,你的毕业照还在我这儿,我特意给你打了一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拿?”

“明天,老师,我明天就回来了。”许清鼻头一酸。

回去的路坑坑洼洼的,她收了余凡发的两万块钱就动手了,现在已经到了祁城的乡下。

她拖着行李箱,行李箱轮子上沾满了黄泥,卡得轮子都快走不动了。每走一会儿,她总是要停下来清理一下轮子。

马上就要到老家了,她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许家村不大,坐落就几十户人家,而且还零零散散的。

许清外婆家的前后仅有三栋房子,还有两栋已经搬出去了。

农村的青壮年大部分都出去务工了,学生又在学校里上课,她到家门口时,她没碰见一个人。

外公亲手糊的泥巴墙已经破烂不堪了,上面沾满了各种各样的脚印,有些地方已经塌掉了。

外面大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了,许清将钥匙插进锁里,转了好几下才转开。

房子里面还是那个摆设,和她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左边有个大桌子,上面摆着一台老式电视,大约就14寸,方方正正的,十分厚重。

线路是没有问题的,许清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她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播放出来一卡一卡的,她拍了几下,电视机恢复了正常。

还是原来的老毛病。

她调到看戏曲的频道,屋子里全是的唱戏声,许清才去看外婆的房间。

外婆房间里的旧被子已经被她带去城里,这里只剩下几床旧被子。

各式各样的海报铺满了房间里的墙板,上面有小孩,有风景,也有国外的女星。

她曾听外婆说过,这些海报都是她的父亲亲手贴的,就是为了让许清能觉得房子更漂亮一点儿。

其实许清才不信呢,她曾经亲眼看过外婆跑到别人门口去翻垃圾桶,这些海报,都是她外婆亲手送给她的。

外婆以为自己年龄小,不记事。但是她的记忆从两岁就开始了,可能是贫穷更能让人早熟。

她放下行李箱,将箱子里面的被子拿出来铺上。

被子因为长时间没有晒过,所以散发出一股霉气。

晚上,她泡了一包放在行李箱里的泡面,躺在床上失眠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

黄文霞班主任是祁城的高中部老师,她家在祁城县里,许清特意起早点,搭了早上去祁城的公交。

“许清,你来了啊!黑眼圈挺重的。”

黄文霞此时正从菜市场买菜回来,手中的篮子装的满满的,铺在上面的青菜绿油油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今天中午留下吃饭,我特意给你买了这么多菜,你可不许走哦!”

许清苦笑,“老师,我在家里煮了饭的,真不用了。”

“和老师还客气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一个人能做些什么菜,中午在老师这吃一顿好的,晚上再吃你做的饭。”

正在许清犹豫不决之际,黄文霞已经上手了,她揽着许清的肩膀,“走走走,和老师真不用客气,我小儿子也高中了,和你曾经在同一个学校,说起来,他可以叫你一句师姐呢。”

许清卡了壳,她想起黄老师当年叛逆到要跳楼的小儿子居然也考上高中了,真稀奇。

“他的成绩怎么样?”

黄文霞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就那样,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许清:“没事,现在才高一吧!以后多用点心就好了。”

“许清,你记错了,他已经高二了。”

“是吗?”许清无辜挠头,她还以为对方是复读才考上高中的呢,想起他当年的成绩,许清现在仍然觉得惨烈。

初中语数英加起来总分四百五,他居然只考了一百分。

一开始,许清还以为他是装的,想故意引起黄老师的注意。直到后面,她知道对方连英语中最简单的主语谓语是什么都搞不懂之后,她明白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小黄,你看看是谁来了。”黄老师推开铁门,对着屋子喊。

“妈,说了很多遍,你不要叫我小黄,要是让我同学听见了,我还要不要面子。”

黄老师的家是二层小别墅,黄肆正从楼梯上下来,他的嗓音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以前软萌的嗓子已经变得非常男人。

“许清姐,你回来了?”黄肆穿着睡衣,眼神里非常欣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生哥没跟着你一起吗?”

“云生哥,你说的是陈云生?”许清满脸疑问,黄肆都认识陈云生,没理由自己不认识啊!

“对啊!”黄肆应得理所当然,“许清姐姐,你不会把云生哥哥给忘了吧!”

黄老师拍了他一巴掌,“行了,快去刷牙洗脸,等会许清和我们一起吃午饭。”

“行,快去。”

黄老师一转身就看见许清在苦苦思考的模样,“许清,别在这儿傻站着,去那边沙发上休息休息。”

“好,谢谢黄老师。”

许清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无论是怎么回想,她还是想不起来以前和陈云生在哪里见过。

她大学里不是上课就是挣钱,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

她想得太入迷,就连黄肆坐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黄肆手中拿着两个苹果,上面还有水迹,他的手有点红,“吃苹果吗?”

“谢谢。”许清下意识礼貌道谢,接过苹果的那一刻,她发现黄肆的手冰凉凉的。

“小黄,你的手好冰,你是不是很冷?”

黄肆的手顿了下,目光变得非常奇怪,他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直到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他松了一口气躺在沙发上,轻声地问:“许清,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真好。”

“什么意思?”许清觉得很多事情变得很魔幻,他们知道很多,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黄肆,你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执拗又坚定,同上次他看见的许清完全不一样,黄肆知道,这全是陈云生的功劳,他总是默默地在背后保护着许清姐。

他和许清姐真的很般配,他做了那么多,许清姐应该知道的。

可是,当他看见许清那单纯的眼神,他又不想说了,就让他接着自欺欺人,许清姐这样也挺好的。

黄肆笑了笑,“没事,我突然想起来云生哥当初为了追你,跑到我家楼下喊你,你还记得吗?”

许清摇头。

“不记得也正常,你高中沉迷学习,无法自拔。陈云生也不敢追着你跑,只会偷偷暗恋你,要不是我催着他过来,你可能都没见过他。”

咔嚓。

黄肆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翘着二郎腿,“我去给你拿毕业照,当初云生哥一直把它存在我家,就是怕你后悔没拿毕业照,我可是帮你保存得好好的。”

许清将手中的苹果放在桌子上,动作有点拘束,“黄肆,谢谢你。”

他摆摆手,背对着许清,“你不用和我说谢谢,你该感谢的是云生哥。”

拿到毕业照后,许清对着下面的名字去找人脸,张意之站在她的右后方。

男孩白色校服西装裤,头发收拾得清清爽爽,对着摄像机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他笑得非常开心,甚至有点傻气。

许清一下就认出了他,他和现在变化不大,她指着张意之问黄肆,“黄肆,你知道他是谁吗?”

黄肆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张意之,你以前的同桌。”

“我和他很熟吗?”

“有点熟。”

“那他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黄肆啊了一声,“你说什么?他要杀你,不可能,他以前也很喜欢你的。”

许清心里又乱又慌,完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会得了老年痴呆吧!

“许清姐。”黄肆喊了她一句,他郑重其事地对许清说:“我虽然不太喜欢张意之,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你,我不信他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张意之肯定是有苦衷的。”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阵学校的事,直到黄老师将菜捧出来,他们俩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聊天。

吃过午饭,许清准备离开了,黄肆送她到家门口。

许清出了门才问黄肆最后一个问题,“黄肆,你知道我外婆为什么要杀李正吗?”

尽管很难受,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黄肆说:“我不清楚,我们早就离开了,比你外婆更早。”

之后,黄肆回家了。

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许清很难过。不仅仅是答案,还包括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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