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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告诉你了,勿用。”温庭施施然开口,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虽然很淡,应辞却觉得那笑容晃眼的很。
她无奈地皱起眉头,她的手艺就这样差吗,檀木手把手的教,她也能做成这个样子,越想越郁闷,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生起了闷气。
檀木虽然站了出去,却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了花廊里,等待着房里的动静,料想温庭该总该发怒了。
那蜜酱味甘,但却要适量,多添一点便会发苦,她看着应辞多添了好几勺,一定极苦,大人嘴挑的很,必定是不喜的。
她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向房里张望,她也不想如此,可若任由应辞这样下去,她每天都像被放在油锅上煎一样,实在难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她并没有伤害应辞的意思,只是想让应辞出点差错,好让大人疏离了便好,檀木一遍遍地说服自己。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房门“吱呀”一声由内推开,檀木转身,只见应辞端着青瓷盘出来,盘中糕点还是她离去时的样子,而应辞看起来也不太开心。
难不成大人生气,将应辞赶了出来?
檀木隐在柱子后面,悄悄离开,隔日再来试探试探大人的态度。
应辞端着青瓷盘闷闷不乐,准备返回抱香苑。
虽说她这些日子伺候温庭身边,但其实大多数时候,温庭都是在安静的批示公文或看书,并不会让她做太多事情,点心做的一团糟,在房里干坐着也难熬,她索性出来透透气,顺便找找原因,怎么能做成这个样子。
她将点心放在抱香苑院子里的石桌上,双手撑着脑袋看了半晌,不死心地轻轻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还是苦的难以忍受。
念珠正好拿着一束花从月洞门前经过,看到应辞眉头紧皱,便转了方向走了进来:“应姑娘,什么事这么不高兴呀。”
应辞抬头,朝着盘中点心努了努嘴。
于是念珠伸手便取了一块送进嘴里,下一刻表情便和应辞如出一辙,好在都是在温庭身边训练过的,这才没有在她面前失态,强忍着咽下,用手掌不停地扇着眼泪,圆圆的杏眼都挤成了一条线。
应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时候她倒是能体会到温庭方才的心情了。
念珠没好气地瞪了应辞一眼:“你还笑。”
应辞的眼睛更弯了。
念珠也在石桌边坐下,一边理着手中花束,仍然难以置信:“这是你做的?”这也太难吃了,她觉得应辞看起来虽然安静,但也不至于痴傻吧,檀木亲自去教,做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还拿给大人了。”应辞幽幽地补了一句。
念珠手里的花束差点没拿稳,说话都结巴起来:“他,他吃过了?”
应辞点了点头。
念珠脸色古怪起来,过了半晌才出声:“应姑娘,你可真是天赋异禀。”尤其是在挑战温庭的底线这一方面。
“大人他什么反应?”念珠好奇起来,手里的花束都顾不上理了,看应辞也不像是受了责罚的样子。
应辞黑黝黝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他好像也没说什么,“他让我别吃。”想了半天,只想起勿用那两个字。
这次换念珠没忍住,笑弯了眼睛,忍不住打趣:“檀木亲自教你,做成你这样的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是不是没按檀木说的来?”
应辞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她摇了摇头。
“肯定是应姑娘哪里弄错了,檀木亲自看着的,理应出不了差错才是。”念珠笑着低头。
应辞心中却是突然泛起了涟漪,她记得清楚,一点也没错,除非是,檀木说错了。
她冷静下来,一个想法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在瞎想些什么,她一个寄人篱下的阶下囚,有什么值得别人费心为难的。
·
午后,应辞被唤去了弄砚斋。
她进去时,温庭已经坐在书案之后,批示着公文,他只是歇了两日,这桌上的公文便堆成了山。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自觉地拿起墨条,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就像是本该如此。
应辞听说温庭书房里有伺候笔墨的书童,可她来了这么多次,好似从未见过,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不然为何总是她来研磨。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温庭才停了笔。
一杯清淡的花茶已经举在了温庭面前,他轻轻抿了一口,接着便想提笔。
“大人,身子不爽,还是多歇息会吧。”应辞忍不住出声,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只是看着公文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便觉得头疼,更遑论温庭还要忍着伤处理这些耗费心神的事情。
温庭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应辞一双星眸里含着担忧,声音里似是都带上了一丝哀求,让人,实在难以拒绝。
他放下笔,就看到应辞嘴角浮上浅浅的笑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心中突然起了兴味,倏得一伸手,将应辞揽在了怀里。
应辞瞬间僵硬起来,他做这些事情怎么越来越顺手了。
温庭却是神色如常,抱着她换了个方向,面向书案:“我记得你识字。”
“识得。”应辞言简意赅地回答,这般情形,她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思考了。
温庭随即取了笔放在应辞手中,然后隔着她在书案上铺展开了一张宣纸。
温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随着他的动作,点点热意不断传递过来,冰凉的丝质衣料都升了温,袖口扫着她的手腕,轻轻的,痒痒的,她越发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晃了神,那飘动的袖口,就像是突然飞出的一只蝴蝶,停在她的腕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写个字看看。”温庭一连说了两声,应辞才回过神来。
温热的气息扫在她后颈,她的心神瞬间提起,都不知自己是如何举起的笔,柔顺的笔尖触在洁白的宣纸之上,她却蓦地一个激灵。
温庭为何突然要看她的字?上次传信之事,难不成露了什么马脚?
一想到如此,手中的笔更拿不稳,再加上她刻意为之,宣纸上便留下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她不知该写什么,便写了温庭的名字。
温庭眉头一皱,之前看她在宸阳殿侃侃而谈,熟读四书五经的样子,还以为是修习过些书法的,却没想到写出来是这样的,别具一格。
不过仔细看的话,是能瞧得出筋骨的,就是形太差,缺少练习。
温庭提笔,在旁边重新写下,笔走龙蛇,“温庭”两个字似乎都飘逸起来:“可会写了?”
应辞点了点头,在温庭的注视下,又写了一遍,依然不成样子。
温庭无奈,这次直接握着应辞的手,一笔一画的写了一遍,随后放开,“会了吗?”
应辞抿着唇没说话,温庭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说话。”
应辞一惊,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点头,提笔在纸上又写了一遍,笔落,却不是娟秀小楷,而是飘逸的行书,与温庭的字有七八分像。
温庭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止不住地回味,那樱红娇唇,为何如此让人上瘾。若是此种方法有效,此时倒是希望应辞依然写不成样子。
应辞不知温庭所想,却误打误撞的同温庭想到了一处,她若是写不出来,温庭怕是,要一直箍着她不放了,是以干脆模仿着温庭的笔迹,想着先胡乱地应付过去。
但温庭却像是突然找到了兴致所在,一连几日,都将她叫到书房里修习书法,写的好便罢,写的不好,温庭倒也不会为难她,不过就是会把她拉在怀里吻得气喘吁吁,然后意味深长地问:“可会了?”
她不敢不会,尽量少出差错,在这种方式下,她竟是将温庭的字迹模仿得七七八八。
这日,温庭正在批示公文,应辞将一整张的字拿给温庭,他扫了一眼,心中有些可惜,没有一处错处。回过头正准备继续批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应辞抱在怀里,笔也塞给应辞:“你来。”
温庭的举动,她已经见怪不怪,此时坐在温庭怀里,没有一丝不自然,只是稍稍有些错愕,这公文让她来批,合适吗?
这几日,她不但习惯了温庭的亲密举动,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手里举着笔,歪头问道:“大人伤的是胸口,不是手,为何让我来?”声如清泉,还带着些嗔怪。
温庭失笑,还挺记仇:“权当练字。”
应辞嘴角一勾:“好吧,听大人的。”玉软花柔,娇俏动人。
此前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妖妃当道,将天子哄的失了心智,竟将事关江山社稷的奏折交给宠妃。
她不是宠妃,对这成堆的公文没有兴趣,也不想让温庭失了心智,只要温庭能在应家之事上手下留情,她便心满意足。
想到此处,应辞面上的笑容更甚,像是绽放的玉兰,悠然沉静,却又隐隐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