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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错却没再回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施礼,不肯错过他一分一毫的表情。
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他面上的祥和与淡然,他眼神澄澈,连眼角的那一滴惑人的泪痣,都显得比平和了许多。
就好像,之前那个执拗又隐隐疯狂的疯批反派,从来都不是他一般。
沈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疯批反派怎么突然间就像是看破红尘了一样,万千言语,最终也只化成了一句轻轻浅浅的:“为什么?”
她的问话,让他难得澄澈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恍惚,视线没什么焦距的落在她那张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上。
施礼也在想,为什么呢。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么,难得有个有趣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她绑在身边,哪怕是死,她也要陪着他一起。
可现在他要死了,他却不想了,他也舍不得把这抹亮丽的色彩独自留在这世上,但却更加不想让这抹色彩消失,不想看见那抹色彩因为任何原因而失去光彩。
施礼也有些自嘲想笑,他什么时候,居然也会为别人考虑了?
“茗要死了。”
他并不想把那些有些矫情的想法诉之于口,只在瞬息间,就将那些怅然的愁思放在了心尖,不让它们冲出来,面色愈发倘然,没有面对生离死别的愁苦,也没有英年早逝的不甘。
就那么平静又柔和的看着沈错。
他这短暂的一生过得太苦了,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也太多了,他的心,早就已经脏了。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不想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住进了他心里的姑娘也弄脏了,虽然,她也并不是什么洁白无瑕的存在。
但他还是一厢情愿的,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她留下一个干净的印象。
“阿错,我要死了,你自由了。”
沈错简直想要骂脏话,他到底怎么得来的他要死了这个结果的,居然还想在死前把她推出去?
“自由个屁!”虽然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他要死了这个结论,但是沈错可以很明显的感知到,他已经没有生的欲望了。
以前支撑他拖着病体活下来的,是要报仇,不能轻而易举的就那么死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但现在,他居然连这个念头都没有了,他就好像是突然看开了,掩埋在内心深处的阴霾,被他尽数驱散,再也无法勾起他一丝一毫的波动了。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虽说真要死,她也能陪他,但她并不想就这么和他窝在这么个小山洞里死去,他们就算是死,也应该是轰轰烈烈的。
否则岂不是白瞎她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我需要你的心软吗?”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重新激活他的求生欲,否则就他那个破身体,就算等她把他的被偷走的气运都抢回来,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施礼,你给我听好了,我从来不需要你的心软,我需要的,一直都是你那即便是死,也要拉着我一起的心意!”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也极为严肃,让施礼空荡荡的心,忽的就被一股软绵绵,又火热异常的感觉填满了。
施礼眨了眨眼,一直飘忽不定的视线,忽的就有了焦距,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他看到她扯起了一抹张扬又明艳的笑容,他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席卷了他整个心房。
“施礼,你好好看着,我是如何给你,杀出一条生路的。”
再然后,施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揽住了腰肢,只几个呼吸间,就从那个山洞,来到了崖顶,和追着他们的踪迹而来的黑衣刺客撞了个正着。
遇见那些刺客,沈错并不慌张,面上无波无澜,似是早就知道了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手一松,将施礼放在悬崖边上,而她自己,握着折扇,一步一步朝着那群急速靠近的刺客走去。
“肥鸡,保护好他。”
话音落下,她猛然提速,没有任何躲避,手执折扇,冲入了刺客之间,二话不说,手起扇落,留下一道华丽而又优雅的身影。
再次被肥鸡两个字糊了一脸的鹦鹉系统,满脸悲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憋屈的落到施礼的肩头,严阵以待的注视着前面的战局。
沈错的招式,比起之前在施府时施展的,要更加华丽,也更加熟练。
之前的她,心底终究还是念着生命的珍贵,不曾下杀手,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而现在的沈错,已经彻底抛弃了那些虚妄,摆脱了现代社会对她的束缚,下起手来又快又狠,偏偏她的身姿,不像是再杀人,而像是再进行一场华丽的舞蹈表演。
就连那些从倒下的人喉间喷洒出来的热血,都成了她优美身姿的陪衬。
将这支异于常人的舞蹈,衬托得诡异又美艳。
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哪怕是施礼,也不得不承认,看沈错杀人,就宛如再欣赏一场另类的表演。
刺客估计是叫了支援,如今正有同样的刺客源源不断的赶来,沈错杀了一波又一波,却依旧不停歇,偏偏哪怕是这样,她也没让任何一个人,越过她,而跑到施礼面前。
面对这样一个杀神,这些刺客显然已经心生退意,誓死也要完成任务,取施礼性命的决心,在沈错强大的武力值下,已经开始动摇。
领头人也是叫苦不迭,这还是他们有史以来,碰到的最棘手的一个目标。
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为什么她还不力竭,她不会累的么,还有,她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厚,都杀了这么多人了,天都快亮了,她的内力还没用完么!
沈错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杀字。
她心中是难以言喻的畅快,哪怕手已经酸了,却依旧减少不了她的兴奋。
长于红旗下,她哪怕知道她从小的心理就异于常人,哪怕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不亚于疯批反派的疯子,但她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的压抑着她的本性。
即使来到了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她也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把心里关着的那头猛兽释放出来。
做得做过分,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想要把施礼也拖进那个关着猛兽的牢笼里,和他一起,画地为牢。
这是她对现代那面红旗的敬重,即便她再疯,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愿让她把浮在心里的那面红旗给弄脏。
所以再遇到刺杀的时候,她没有出手,再逃跑的时候,她也只是给清风他们打了个辅助,再树林里带着病发的施礼独自逃走时,也只一直逃跑躲闪,没有还手。
她现在依旧不想让那头猛兽弄脏了那面鲜红的旗帜,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让施礼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所以她彻底放弃了那些自我约束的枷锁,不再压抑自己,任由心意,让施礼的影子,映照在了心里那面红旗上,取代了上面的星星。
而心里那头饥饿了许久的猛兽一旦释放出来,又岂会是轻易就可以满足的呢?
“你去帮她吧。”
沈错杀了多久,施礼就在一旁看了多久。
这么长时间,他大概也看出了门道,与其说她是不想再控制她心底那些若有若无的邪气,倒不如说她是再泄愤。
泄他方才让她走的愤。
施礼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处鼓鼓胀胀的,又酸酸涩涩的,明明没有喝水,干涩的喉咙,却又像是被灌了一碗蜜水,甜腻腻的,一直舔到了心里,暖得他四肢百骸都透出了暖意。
其实他想告诉她,不用这样的,在他说出放她自由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也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会说出放她自由的那些鬼话,估摸着也是昏了头。
即使他说得再漂亮,再坦荡,他心底也依旧是不想让她离开的。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他现在不想那么轻易的就接受死亡了,却不再是因为不甘心,不再是因为想要报仇,而仅仅是因为,她不让她死。
她不让他死,所以,他就不死了吧。
哪怕只是再多活几天,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系统自然是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的,但这不影响它的决定,素来一见到他就躲,怕他怕得跟见鬼一样的系统,此时却非常硬气,坚定的站在他的肩头,毛茸茸的小脑袋使劲儿一摇。
“不去,你放心吧,只要你不出事,她就不会有事!”
先不说自从沈错在它面前露出了真面目,它就十分怕她,不怎么敢跟她对着干,也不敢再虚与蛇尾,她吩咐了要保护好他,它就不能让他出事。
而且从接收到总局的最新数据,知道了它真正的任务以后,就算没有沈错的命令,它也不敢让他出事。
现在的他,是一点也不怕施礼的,要知道,施礼现在就相当于它的能源库,只有他活着,它才能借助他的气运恢复能量,才能重回时空管理局。
它以前也是真的蠢,明明上一次能量的突然恢复,就是因为和他近距离接触了,它居然都没发现不对劲,也不怪沈错那个破女人老是说它蠢了。
施礼眸子闪了闪,看出来这只奇怪的鹦鹉并不会听他的,也就不再说话了,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有一抹亮影闪现,身体比脑子更快,已经往后一仰,躲开了那把从侧面刺过来的剑。
奇怪的是,就这么重重倒下,背后都是尖尖的石头,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背上反倒是一片柔软,仿佛他只是躺到了舒适的被窝里。
但他身后,除了那些崎岖的石头,分明什么也没有,就连坐着的这一块儿,都是这只鹦鹉特意清理出来的。
施礼怔然一瞬,就着这个姿势抬眼看去,就见方才还坚定的站在他肩上的那只鹦鹉,此时飞在半空,周身散发着强烈的金光,将他和它笼罩在金光内。
而那把剑,任凭它的主人如何用力,都无法刺破这道金光,甚至,他自己,都被这道金光吞噬。
不等他撤退,只眨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一点点消融在了空气中,连一片衣角都没能留下。
如此神奇的一幕,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发生在眼前,施礼平淡无波的眼中,也不免闪过几分愕然。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只鹦鹉有不同寻常之处,却从没想到,它竟不凡至此。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人,眼里皆露出了惊骇,恐惧,哪怕面对杀人如麻的沈错时,都没有退缩的死士,也终于在这时候,开始想要撤退。
他们确实是武功高强,心志坚定,不畏生死的死士,但,在面对这样怪异的现象时,又有谁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呢?
沈错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斜了眼金光消失后,脱力落入施礼怀中的肥鹦鹉,淡淡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这只小破鹦鹉,恢复了力量之后还有这种能耐。
只诧异了一下,便回过头,看着开始有序后撤的一群人,闲闲的勾起了唇,笑容美丽,犹如九天玄女,偏生环绕在她周身的邪气,让她从九天玄女,变成了深渊艳鬼。
“怎么,发现了我的秘密,还想活着回去,你们,真当老子是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