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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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思善的屋子里有道暗门,那门后面的地方没人去过,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知晓,只有她和朱砚生知道。因为那里,是他们伪造二人同床时,老爷暂住的房间。
但朱砚生今晚却没在沐浴后着急进去。
他坐在桌边点着蜡烛喝茶看书,佟思善则正对着铜镜梳头。朱砚生的目光没从书上离开,随口问道:“爹娘准备何时回去?”
佟思善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笑道:“老爷这是什么话,是要赶人走么?”
朱砚生道:“夫人说笑。”
“大约后日就走,老爷再委屈两天,”
佟思善放下梳子,起身走到橱柜边,拿出个枕头和一床棉被,要给他送进小屋里去,“说到底二老过来,为的还是那事。毕竟年纪大了,着急。”
朱砚生愣了愣,明白过来,佟思善指的是他们的孩子。
二人成婚两年多,没看见过孩子的影子,二老又不知道他们最初的约定,自然对孩子执念颇深。
但这又如何叫他做到,他与佟思善并没有夫妻之实。一年前二老便明里暗里在他面前提过,被他糊弄过去安静了一段时间,他还以为真的被自己说服,没想到却是劝到自家女儿那儿去了。
联想起苏木一开始就是佟思善安排介绍给他的,再到后来有了身孕也是,莫名提出把庶子过到自己名下变嫡子的主意,这么前后一关联,便都想通了。
他等佟思善从里间出来,应和了几句,又状似无意地道:“也不知这人是逃去了哪里,找也找不到,早知他这么想走,我从来不勉强人,便放他走了。”
佟思善听到苏木的事,果然立刻沉下脸,她这几日为这个可是大动肝火,没想到这双儿竟如此胆大,拿了她的钱,孩子都没生下这便跑了。
她不知道苏木把钱都留在了朱府,其实那装满了银票的盒子被朱砚生发现了,朱砚生还皱眉想了很久,想不通苏木短时间里是从何处得来这些钱的,又为什么没有带走。
于是在佟思善眼里,苏木已经彻彻底底成了个骗子小人,她比朱砚生还着急抓人,但这两日爹娘来了,又不好告诉他们实情,只得收敛。
佟思善站在桌边,给他续茶:“老爷还是心善,要我说,得报官。他可是朱家纳的妾,那便永远是老爷的人。找了官爷,衙门出面动作也快些。”
朱砚生放下手里的书道:“夫人,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小苏住进来这么些日子,夫人平日里有没有什么话要同他说的,比如唠家常……又或是已经说了的?”
他见佟思善看过来,露出个无辜的笑:“毕竟同在府上,看夫人对他也上心,定是私底下也聊过的吧?”
佟思善这会儿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意思,有些慌乱,又马上有了底气:“老爷莫怪,我还不是为了朱家。”
“孩子的事,爹娘找过我不知多少回了,我能怎么说?他们前几月给我找了大夫,我这身子可没问题,便自然把注意放到老爷身上。”
“老爷也知道,爹娘怕我在朱家受委屈,不让你纳妾,怕被欺负到头上来。但双儿不一样……”佟思善笑着道,“双儿看着是男儿身,又能生养,还定是不敢吭声的,由此,我一听说苏木那孩子,就想着是他了。”
朱砚生总算弄清楚了,想着苏木临走前一夜哭着和他说的无情,有些头疼道:“我与你安生过日子,二老看在眼里安心就好。佟家帮了我这么多,这后半辈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何必执着有没有孩子?”
佟思善虽对孩子也没什么执念,却也被逼得烦了,坚持道:“总之老爷还是好好想想,若是我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只怕爹那里,不好交代啊……”
朱砚生原位坐着,一句话的不说。
佟思善见他这样,知道已经有些把人说动,便紧接着又换了个法子劝:“老爷实在喜欢那双儿,便留府里,只要这第一个孩子归我,定是能叫爹娘放下心,这之后老爷还想怎么与那双儿胡来,佟家也管不上任何。”
毕竟苏木的身份摆在那儿,朱砚生根本没办法给人一个名分,威胁不到佟思善朱家夫人的地位,二老只是想要女儿后半辈子过得安生幸福,便绝对不会插手。
毕竟男人纳妾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他们最看中的,还是外人的说法。
要是真随便找个丫头做妾,还仗着自己怀孕恃宠而骄,被外头的人知道,佟家大小姐被朱家的妾欺负到头上,他们的面子怎么挂的住?
佟思善叹一声气,也是不忍心看朱砚生为难:“实话同老爷说了吧,苏木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他也是答应了的。你我都是生意人,买卖自然讲究诚信,只是谁能想到我前两日才把那银票给了他,这小兔崽子便就那样跑了。”
她说完不悦道,“看着倒是乖乖巧巧的孩子,也能做出这样的事,还不如叫官府的人一起……”
朱砚生终于愿意开口:“钱他没拿走,在我屋里。”
佟思善微愣,只听老爷又说:“明日我去给你拿过来,他不欠你什么。找人我们私底下找,等找着了人,孩子的事我会想办法劝他,还请夫人莫要将此事闹大,不好看。”
佟思善得了个准,总算满意些:“都听老爷的,也请老爷让爹娘也放心。”
朱砚生起身,往暗门的方向走:“不早了,夫人歇息吧。”
他没等佟思善回话,便自顾自地走进去,又把门关上,彻底隔绝了门外门内的两个空间。
翌日佟家二老在餐桌上,甚是满意地看着女婿给女儿夹菜,眉目之间流转的全是爱意。
朱砚生等他们都吃完,突然开口,说前几日叫大夫来看过了,夫人有了身孕,快两个月了。
老人谨慎,不过他安排在朱府的几个眼线也确实看见差不多时候的那几夜,朱砚生时常住在自家女儿的屋里,这下便也信了。有些激动地站起来绕着佟思善翻来覆去地看,又告诫朱砚生,既然思善有了身孕,对那男妾的心思就要收一收,多陪陪孕妇。
朱砚生连连应下,说男妾已经又被他撤回了之前的院子,是不重要的人物。说完立刻当着他们的面,牵起佟思善的手,笑得温和。
苏木二人现在遇到了点麻烦。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住在客栈的这半个月里,先去周围的商铺找份工。
可每间铺子都要证明册才敢收人,证明册需要先去专门的地方验身,再由官爷盖章,才能拿到。
毕竟康南有条规矩,若是你铺子下证明册里写着体格正常的人突然病了或是死了,掌柜的可是要吃官司的。因此大多铺子对这类审查都格外严格,防的自然还有外貌看上去是男儿身的双儿。
双儿吃不了苦,若是收来干活,就像供着个祖宗似的,万一随着就能晕过去,麻烦便大了。
苏木和梁书不敢去做证明册,想着还是有一些胆大包天用不着证明册的店,平时也会收孩子做工。于是打算过去试试,结果人家一问,这两个是双儿也就算了,还都是孕夫,更是不要。
“没那肚子里的孩子,我说不定还能要你们,毕竟咱们铺子里的活儿轻松,累也累不着。”掌柜在他们临走之际这样说道。
梁书从铺子里出来,阴沉沉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骂一句:“拖油瓶。”
苏木知道他讨厌这个孩子,自知劝不了,只能叫他多多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莽撞。
梁书沉默地往前走,不知在想什么。苏木就一路上自己喋喋不休,时不时给他指路边的美食摊,自己说着也不尴尬。
就这样从街头走到街尾,突然梁书东张西望了会儿,停下脚步,把苏木拉到角落,还是熟悉的笑脸,仿佛一路上沉默的人并不是他。
“木木,既然找不着活儿,那我们便好好玩乐玩乐。我手头还有些钱,这半个月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买什么便买什么,好不好?”
苏木见他想开,高兴坏了,正巧自己手头上也有张银票,开心道:“好啊,加上我的钱,咱俩够在客栈住一两月了。”
梁书却摇头:“你的先收着,别用。”
苏木问:“为什么呀?”
梁书解释道:“且不说这面额太大,出去用了难免不会被有心人盯上。再说,你怎么知道这朱家有没有在银票上动手脚?”
他煞有其事地接着说:“我可听说了,有些富人家就爱在自己的银票上做些记号,免得被人偷拿去换了,发现了好直接扭送到县衙里去。”
苏木惊恐:“还有这种事?”
梁书严肃点头:“我们才从朱府逃出来,你难不成又想被人抓回去?”
“还是谨慎些好。”
苏木在收下朱家的银票之前,可没见过其他的银票。
经小梁哥这么一提醒,又好像真的记起那银票上有什么特殊符号,这下便直接信了,开始埋怨自己就算偷了这钱也没用,根本没处花。
梁书站在一旁温柔看着正胡思乱想的苏木,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嘴角笑意渐渐沉了下去,只剩下凄苦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