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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同年同日月共同罢休
到如今一旦间死别分手
只剩下我一人好无来由”
明月高悬，树影婆娑，大树底下，有条狗紧弓着背，汗毛倒竖，双眼紧紧盯着树边小别墅的窗户。
桂花飘香，戏腔戛然而止，窗边多了个人，白发右衽白衣，他坐到窗边，扯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王总关上留声机，换了首澄清韵：“刚和那位联系过，我们要找的人，来了青海，身边有特调局和青精院的守着，不好下手。”
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祝余别过头，回看王总。月光打在脸上，衬得他浑然不似人间之物。
王总神情淡定：“阿勒泰那边，咱们的人抢先下了手，石头在，他也在回来的路——”
“除了你、萧秦、艳姬，其他全死了？”
王总顿了顿，：“红月、上关、罗刹、罗田，前三位，全丧命在了雾里手上。至于罗田，青精院的插手，他没捱过，死了。”
该说最后一位时，王总沉默了瞬：“关月，被孔莹杀了。”
“咔嚓”
祝余将骨节捏的“咯吧”作响，他攥着毛巾，良久，终于松手，轻笑了一声：“像那个人的手段，不把我的利用价值榨干，怎么会收手？”
这么多年，也该看清了。
现在想来，她的心里，其实从没有过他。一瞬都没有。碰上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本以为，她是他的起点，没想到，却是终点。
祝余心烦意乱，孔莹暂且不提：“如果我没猜错，她在人间定有后手，雾里是什么人？她的…后手？”
王总：“后手。”
“这样吗？”
看来，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祝余起身，光着脚踩着木板往床边走，边走边说：“我要见她一面，越快越好。记住，这件事，很严重。还有……”
“把你那些实验都停了吧。”
停实验？
王总心头微惊，目前八妖死了大半，特调局跟青精院围追堵截，祝余唯一能仰仗的，只有他以及所谓的“实验人”，但现在，他让他停手？
为什么，他有点看不透他。
“我累了，”祝余把留声机关上，端起旁边的咖啡：“下去吧。”
王总没动：“他们，还能活过来吗？”
“他们”，意指除活着的两位外，另外那五位。当然，他并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他关心的，只有一位。
祝余眸光一转，回头睨王总，神色淡淡地说：“长生，这么多年，你真的变了不少。”
“变好了，还是坏了？”
“在我这里，是好。”
不可能说坏，这点人情世故总归要有。而且，他在答非所问，故意扯开话题。
“您不在，摸爬滚打惯了。”王总笑笑：“从前，觉得时间短，总想做点什么，兜兜转转，一圈子绕下来，灰头土脸，英雄变狗熊，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全是些蝇营狗苟的荒唐事。”
“我想明白了。那些事，不重要。活着，做自己，做有思想的伥，才最重要。”
才怪。
祝余收起视线，盯着咖啡，黑色的眼珠渐渐变淡，眼里像有雾气弥漫。眼珠褪色，全是眼白。
他闭上眼睛：“你，可以出去了。”
“晚安。”
别墅里出来，王总眼皮跳了跳，祝余心思缜密，先说停实验，后说他变了。估计已经发现了问题。
他揉揉眉心，头疼地拿出手机，上头发了几条短信，他点开看，脸色骤变，匆匆往外面走。
真会找麻烦。
在他身后，祝余站在窗户边，静静地目送他走远，眸光深沉。
——
青精院。
叶全真坐下，二郎腿一翘，手肘搭在沙发上：“你们这些小辈，都退出去吧。我有事和她——单独说。”
黑狗：“不行。”
“来都来了，行不行，没有意义。况且，我只是找她有事相商，又不是生离死别，真要动手，我未必是她的对手。”
叶行：“我得留下。”
“你？”叶全真抬眼瞅了下叶行，这张脸，倒真有几分像孔莹。不过，他皮笑肉不笑地挑了下嘴角：“你算什么？”
“她的监护人。”
这时，雾里拽住叶行，摇摇头：“你先出去，不用担心我。”
叶行偏头，对上她的目光，这双眼睛灰蒙蒙的，暗淡无光，没有神。有时，她明明就在身边，却又遥远得很。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千万小心。”
眨眼间，房间里只剩两人。
雾里：“有什么事，都直说了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巧了，我也不喜欢。”
叶全真坐直身体，收起二郎腿：“目前八块碎石，你们手上有五块，青精院有一快，我认为，可以炼化了。女娲石真正的能力是造人，结合太岁长生的特殊能力，一定能结束掉这一切。”
雾里不为所动：“结束？我脑袋不好，都能感觉出太岁炼化女娲石，拥有女娲造人的能力，实在荒唐得很。你会感觉不出来？还是说，你、所有知道当年事情的人，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几天，我总在想这件事，脑子里反反复复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全乱了。既然她有本事分出一个孔莹，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那些变异人，不救就好了吧？她这样吊着他们，明面上是为他们好，可我觉得，不是这样。这像是场复活局，所有人都信以为真，死心塌地地帮她做事，就是她的目的所在。
我不信这个世上会有人那么无私。”
“你们的最终目标，也不是为了奉献我，我是棋子，是你们复活宴青的垫脚石。是不是？”
出乎意料，叶全真错愕了瞬，这个女人，确实够聪明。
“诚然，青院确实有自己的用心，但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只要你想，就不可能会是谁的垫脚石。还有，我不知道你的这些结论都是从哪儿来的，宴青是好人，仅此而已。我们的目的，不是复活她……”
说到最后那句话，手机震动了下。他掏出手机：“你，不能再犹豫了。祝余，迟早会来找——”
话没说完，他猛地站起来，脸色骤变：“我还有事要办，先失陪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推了下镜框：“这两天，没什么事，千万别露面。不然，青精院保不了你。”
叶全真一出门，刚要下楼梯，忽然被喊住了：“前辈，谈谈？”
他回头，往楼梯上看，叶行站在过道上面，头戴着帽子，两手插兜，神情严肃凝重。
他转过脚步，眉头上挑了下：“谈什么？”
“雾里。”
——
萧秦，八妖之一，王总派人带他回来，路上出了岔子，这人摆脱掉他的人，去找了女娲石。
已知，目前明面儿上，女娲石在黑狗他们身上，而他们去了川调。如果萧秦真奔着女娲石去，青精院苦心营造出的片刻和谐局面，会毁于一旦。
所以，得赶在他去川调找茬之前，把他拦下来。
王总头疼。时代变了，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到处卧虎藏龙，他这一去，全是在给他增添麻烦。
这时，手机响了。
王总接通：“你的人到哪儿了？”
对面：“不用你亲自去了吧，风险大。我让我的人过去？”
王总沉默了一瞬：“不行，先通知你的那些手下，让他们做好预防。他们没问题，就还不算严重。我要亲自把萧秦带回来。”
目前八妖只剩两个，如果都死了，祝余那边不好糊弄，本来他的处境就很危险，会更被怀疑。
顿了顿，王总话锋一转，忽然说：“什么时候得空，把雾里带出来一次，祝余要见她。”
对面语气一沉：“不行，这是行差踏错，满盘皆输的事，人我不能给——你别被他骗了，万一他早就察觉到了你有问题，你这么做，就是在送人头。”
前面有几辆车在岩石边停着，王总把车开过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没有雾里，他什么都不会说。关月说的那些事，如今不正在一步步印证吗？他，或许……”
“别想，你疯了吧。”
“啪”
对面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王总摇摇头，把手机揣进兜里，戴上了墨镜。
这时，有人走到车窗前，朝里望了一眼：“是四儿伐？怎么来这么晚？害我们好等。快快快，上车，进货。”
王总下去，变了一副模样，熟络地跟在他们身后，上了辆卡车。天本来就黑，卡车后门一关，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咔嚓”
有人点亮打火机，四周亮堂起来，车里蹲着四五个人，三男两女，拿打火机的是位大叔，看起来很颓废。
他想点烟，但烟刚过手，就被人扫在地上，踩在了脚下。
踩他烟的姑娘道：“这么封闭的空间，就别抽了，我跟小芽都是女孩，吸二手烟不好。”
大叔没说话，但手上已经灭了火。
周遭重归黑暗，有人问：“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也在这时，卡车上了路。
气氛有些尴尬，但说话那人似乎没感到尴尬，没人回话，他又说了一句：“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单生意有点大，想了解一下各位的实力，看看到时候怎么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