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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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见着泓瑾了。”

“小公主在皇后娘娘那儿，主儿不必太过烦忧，养好身子才要紧。”

“我恐怕，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主儿别乱说，吃了药就会好的。”

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吃了药都不见好，寒疾日益加重，终日都觉得身子沉。

我让苓珠扶我起身至梳妆台前，镜中那人面黄肌瘦，早也没有当年的红润粉嫩。如今手指纤弱，仿佛都没气力拿起手边的金簪。

我知道苓珠也背着我几次三番溜出去，想要同皇上求情，可都被拒之门外。

我自然知晓苓珠为我而操劳之心，我没说穿也未阻止，是因为我也原本想再试一试。可这几次下来，我已清楚我不再是曾经那个少年所担忧牵挂之人了。

“苓珠，不必再费心费力，也别再去求他。如今吃药也吃不好，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朝她苦笑道：“来，你帮我梳妆，这样看着面色好些。”

她不答话，就一个劲地啜泣。

“别哭了，快过来。”

“主儿还是那么好看。”

“年少时无忧无虑，任谁都好看。过几十年就会发现，苦难的人所有痕迹都在脸上了。我原本也以为我是个好命的。”

“这些日子，主儿真是遭罪了。”

我不愿再回想过往种种，只转身对她道：“苓珠，替我把瑶琴拿过来。”

再次奏起那熟悉的旋律，一切仿佛都在昨日，只是琴声有气无力时刻在提醒我不该再有期望。

忙碌整日之后，他也觉得厌倦了，便叫上身边侍从出门。偶然行至御花园深处，听见了幽暗的琴声，便停下驻足。

他知晓琴声由来，却也不愿再迈半步。

“皇上，恕奴才直言，放不下倒不如去看看罢。”

他转身凌冽地看了一眼。

“奴才失言。”便立即跪下。

纵然他不同我说，我还是知道，这两个月如此冷落我，一是生气，二是心寒。可我又何尝不是，我自问已将全部真心相付，可终究什么都没有得到。

自古君心大抵都是如此吧。

这是我们一同所作的一首乐曲，记载着曾经的誓言。

似乎过了许久，终于，我再也弹不动了，停了下来。

“若有一日，殿下不再钟情于我，我便破琴绝弦，从此远走天涯，再不踏入紫禁城一步。”

当时他笑笑说我傻，发誓绝不会有这么一天，我也一直以为这句誓言永不会兑现。

“苓珠，把剪子拿过来。”

“主儿……”

“拿来。”

苓珠拗不过我，便将先前藏好的剪子拿来了。

我屏息鼓足精神，一根一根将弦剪短。然而如今我虚弱至极，无力再剪，许久也只剪短了三根。

“小姐别再剪了……”

他见琴声停了，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住手！”

听到那往日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缓缓站起来，冷笑道：“你来了，说到底，还是我赢了。”我心中是高傲的，喉咙里又是浅浅的苦涩的低笑。

接着，我便不知后面发生了何事，只隐隐约约听见了苓珠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