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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在七情之中最容易让人招病的是什么吗?”莫饮白俯身逼视着藤椅上的苏文静,后者紧张地不敢动弹,“七情之病,必由肝起。”
“肝在五行中属木,为风木之脏,其气易逆易亢,其性刚强。”莫饮白说着这些中医知识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苏文静眼中竟有了几分风雅士大夫的影子,“如果肝气升发太过,则急躁易怒,有的时候还会头晕目眩,头疼头胀。你平时是不是也有这些症状?”
原来是给自己诊断病因,苏文静舒了一口气,看来中医大夫的职业病就是喜欢给人看病。
“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一个外来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女儿,光是养家糊口就很累了,还要面对邻里们的疯言疯语,还要面对同行的无耻竞争,时刻还要提防着图谋不轨的人、意图不明的人,我的火气能不大吗?”苏文静放松下来,大倒苦水。
“事情确实能影响人的心情,但是反过来人的心情也会反作用事情。”莫饮白拿出脉枕放在藤椅扶手处,伸出手,“来,让我号一下。”
苏文静就像被魔术师操控一样,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她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大夫有些半信半疑。
顿时,苏文静感觉手腕一股热流,是莫饮白把双指放在了寸口处,看不出这小子的手这么温暖柔和,全无戾气,光是温度就足矣让人平和下来。
莫饮白细细地感受着脉动,苏文静不好意思正眼瞅他,便偷偷斜着眼瞄他,看着他闭着眼感受脉搏的样子如此认真,再跟莫家那群街头痞子们联系起来,忍不住笑了。
“别笑,清心宁神。”莫饮白被打扰,面带愠色。
“怎么清心宁神?我都快睡着了。”苏文静就像上课不爱听讲的学生。
“保持呼吸调匀。”
苏文静只好装模作样地呼吸起来,莫饮白的脸又恢复了平静,他的手指先是缓缓地按着脉,感受到了洪大充实的脉象,他眉头一皱,又施加几分力量,开始重按脉,之前洪大充实的脉象又变成了涓涓细流。
他睁开了眼,看着苏文静额头的痘痘,意味深长地说出了四个字,“阳盛阴虚。”
“恕我学识浅陋,小先生,阳盛是不是说我的体力充沛,精力旺盛啊。”苏文静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哼,”莫饮白一脸鄙夷,“你阴气不足,不能制约旺盛的阳热,所以才会出现燥、热的内热症状,脸上多痘,平时遇事也容易动肝火。”
平时遇到不平事忿忿不平,倒没什么,但是脸上长痘痘可是一件要紧的事,苏文静也想拥有一个光滑的额头,都说额头是女人的屏保,她可不想拥有一张充满颗粒感的屏保。
“那小大夫,您给我开点药吧。”苏文静换了语气,开始讨好起来,“要是真能抑制住我的怒火,对你,对大家都好,与人相处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你的阴气太衰,药不能治。”莫饮白摇着头,故意叹了一口气,“肝为血海,妇女一生以血为重,经血和分娩都会伤及血气。你血气不足,要想快速去火,还得……”
看着莫饮白欲言又止的难为样,苏文静也产生了一丝丝惧意。
“难道要做手术?”苏文静一是心慌,混淆了中医和西医的区别。
“手术是西医之法,我说的是用针。”莫饮白无语。
“针灸吗?哎,我还当多大事,不就是针灸吗,上针吧!”
苏文静顿生豪情,把胳膊往桌上一放,做好了随时可以针灸的准备。莫饮白转过身,拿出自己的针套,卷开,一排排都是长针,他故意拿起一枚在阳光下检视起来。
长针泛着寒光,让苏文静心头不禁一疼,“要扎几针呀?”
“人的穴脉分为大周天和小周天,你需要扎一个大周天的穴位。”莫饮白挑选着套子里的长针。
“诶,小大夫,我最近一直没生意,钱有点紧张,要不先来扎个小周天吧。”苏文静有些骑虎难下,语气都颤抖起来。
“没关系,大周天和小周天的费用是一样的,”莫饮白拿着针,在苏文静的头顶寻找着位置,“大不了先欠着,来,我们先从头顶的百会穴开始,一共365针。”
“啊?!365针!!”苏文静嗖的一下从藤椅上弹起来,摆着双手求饶,“我今天没那么多时间,我还要给孩子做饭,对啊,孩子还等着我做饭呢,我……我先回去了,改天吧,改天。”
见苏文静被吓得见到针就双腿发软,莫饮白觉得玩笑开得差不多了,这才收起针,“那这样吧,还有一种简易的治疗方式,也可以祛肝火。”
“不早说,说话喘大气。”苏文静埋怨着坐回藤椅,“什么简易方式?”
这回莫饮白是真的难以言说了,支支吾吾起来,“这个……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做饭吧,咱们改天。”
苏文静审视着莫饮白的难堪的脸色,似是看出了端倪,“奥~~这种方式是不是——”
苏文静故意拉长声音,让莫饮白接,但是莫饮白更难为情了。
“是不是不用药,也不用针,”苏文静一副看破阴谋的表情,“也就是说零成本的偏方,你不肯说,害怕说出来就失去了从我身上挣钱的机会,我没猜错吧!”
“我……”
“你什么你,身为一个中医大夫,本就该悬壶济世,要是利欲熏心只想着挣诊金,坑药费,岂不是玷污了你这身白大褂?”苏文静站在道德制高点就是一通教育。
“膻中穴,按揉49下。”莫饮白从自己的书桌上翻出一张人体穴位图,塞到苏文静手中,“没事的话,我要下班了。”
回到民宿,苏文静对着那张图研究起来,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到了膻中穴的位置,看得面红耳赤,原来膻中穴处在胸前的中点,是一个很敏感的位置。怪不得莫饮白当时支支吾吾,自己还一个劲要他指明,想想苏文静就抓狂起来,幸亏莫饮白支走了自己,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把生意支棱起来吧。”苏文静拍了拍头,把思绪从一些羞死人的地方收回来。
回到冷峻的现实,苏文静面对的还是拉客的问题。赶紧给女儿做好饭,然后又举着牌子去渡口拉客人了。
下午的客流量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外出归来的岛民。苏文静灰头土脸地往家赶,在路过莫老板的民宿时,看到一个男子寻找似的,在门口徘徊,不敢肯定那扇门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苏文静本不打算理会,但是想到自己上午的客源被莫老板截胡,自己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人看样子肯定是个找住处的旅客,拿下他,报复一下莫老板。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找宾馆住吗?”苏文静上前打起了招呼。
对方转过身来,一身休闲的t恤和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眼睛充满了耐心和礼貌。苏文静顿时感到一股清新,有的男子自带好感,此人便属于此类。
“我是来取饭的。”男子朝苏文静微微躬身致意,“原本是这里的老板送,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到了饭点还没送来。”
“奥,原来是订饭的,”苏文静计上心来,“哎,看来你今天是吃不上这里的午饭了。”
“为什么?”男子被苏文静的话弄得担心起来。
“这家民宿今天来了很多客人,老板肯定忙不过来,”苏文静想起了莫老板的话,“对了,你订饭交定金了吗?”
“没有,我都是当天结算,”男子看看手表,面露急色,“山上还有三十多个学生等着午饭呢,妹子,你知道附近还有哪里可以订饭吗?”
一声妹子,让苏文静心里痒痒的,其实这个男子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却非常懂礼貌,不像那个莫饮白“阿姨,阿姨”地乱叫。
“巧了,我那里也订做午饭,”苏文静说着就上手把男子引到了路中央,“我带您去我的民宿看看菜单吧,我那里的菜品比他家的好多了,很健康的,对了,还没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我叫黄星岷,这是我的名片。”黄星岷拿出一张名片,很正式地递给了苏文静。
“私塾老师?”苏文静看着名片,恍惚了一下,“现在还有私塾?”
“其实是绘画老师,我在半山腰开了一家培训机构,专门服务艺考生的。”黄星岷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
培训老师,苏文静对他的好感不由得多了几分,得体的谈吐,得体的职业,酷似男星黄轩一样的儒雅外貌,与之走在路上,多么般配啊,苏文静脑补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