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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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凉。
梦境渐渐消散。
她睁开眼,脸上的触感却没有消失,眼前的人影和梦里的人影渐渐重合,“杨砳”。
“怎么和小时候一样,还是会在梦里哭?”杨砳正弯腰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仿若时空交叠,宋同宜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四岁某一天的午后,电视里马尔泰若曦最后死在了十四爷的怀里,午睡的时候她在梦里哭的不能自已,这一切恰好被上门做客的杨砳一家看了个正着。她醒来的时候正看到杨砳弯腰拿着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一边还一本正经的问宋同宜的母亲李女士:“李阿姨,宋同宜为什么在梦里也会哭?”
小时候的宋同宜最不愿意在杨砳面前哭,因为她觉得自己哭起来不好看,哭到最后还会变成肿眼泡,在好看的人面前出丑实在是一件伤自尊的事,羞愤之中她对杨砳大喊“我才没有哭!”——伴随着一声难以控制的抽泣——于是就哭得更厉害了。
那天大人们没话找话,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同宜这孩子从小就感情丰沛”展开的。
她以为杨砳不记得。
回忆汹涌而来,宋同宜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就喜欢的男人,试图计算这么多年的沉没成本,她开始思考自己的青春、时间和金钱,最后发现根本无法估计,但她还是要走这最后一步。
“同宜,我来接你下班。”杨砳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程乐游已经走了,我告诉她今天你要回家。”还切断了她的备选退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他是来挽回她的,如果他的声音没那么平静的话。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告诉下属你要改一个需求那样简单。
他蹲在她面前,不厌其烦地擦去她涌出的眼泪,可是她眼泪太多,总也流不尽。他拉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腰,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要带她回家。
宋同宜没有推开他,她实在没有力气了,这场梦做的太耗费心神。她坐在杨砳的副驾上,看着杨砳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头一歪,靠着车窗又睡着了。
她在杨砳车上醒来时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春晖居地库,身上盖着杨砳的风衣。她扭头看过去,杨砳正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从侧面可以看到他挺直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镜后是扇动的睫毛,高鼻深目,无论看多少次,都是她羡慕的样貌。
“杨砳,你记得我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宋同宜盯着他,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杨砳扭头,有点疑惑,也有点惊讶,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宋同宜笑了笑,丢开衣服转身下车。
他不会知道的,她二十四岁生日认真许愿的时候,对面的杨砳正在认真的同bug作斗争。
宋同宜隔着半步跟在杨砳身后,看着他输密码打开房门,他们的生活里几乎没有这样的场景——一起回家的场景,她总是先到家的那一个。
还没等她开灯,她就被杨砳按在门上动弹不得,黑暗里,他把她的双手拉向头顶,然后就感受到了杨砳温热的唇,带着暴力的掠夺的气息,先是掠过她的脖颈,接着擦过她的耳际,最后在唇齿间长久的停留,让她喘不过气。
她扭了扭胳膊,努力的想抽出被禁锢的双手,却被对面的人压得更紧,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手指伸进她的发间,又缓缓下移抚过她的肩颈,然后顺着脊骨下滑,停留在她的腰际,这双手熟悉她身体的一切,他知道该在哪里点火,也知道怎么点火最有效。他下巴上细密的胡茬蹭着她的脸颊,她只好扭过脸去,但仍然逃不掉他的气息,那种淡淡的烟草味,太近了,她总能闻到。
他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虎口抵在她的下颌,然后又去吻她。
“杨砳!”
她出声想阻止他。
对面的人恍若未闻,反而趁她张嘴的空隙吻得更加深刻。然后开始解她的大衣扣子。
她觉得有点悲哀,这就是他的解决方式,他们以前也有争吵,比如他孤注一掷要把他们所有的钱都投进公司的时候,比如她发现他衬衣上的口红印的时候,又比如没和她商量就买下现在这个房子的时候,但他们每次吵着吵着就会吵到床上去,她那时也乐得配合他,谁让她爱他呢,她总是下一秒就立刻原谅他,即使他从来没有道过歉。
啪!宋同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他要解开她的半身裙的时候抽出手给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宋同宜有点错愕,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口: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然后扭过脸看向别处。
杨砳却拉过她的双手,轻轻揉了揉刚才被他禁锢的手腕,
“疼吗?”
“不疼。”
这个动作很值得思考,要是放以前,宋同宜肯定会花上三天三夜来思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过度推理得出一个他其实是爱她的结论。不过现在她一点儿脑子都不想动,猜测其实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你想要什么我们其实都可以谈。”
他靠在墙上,从口袋取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他指尖那点儿橙色的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宋同宜太累了,“我已经不想要什么了。”
“今晚我去书房睡。”杨砳抬起头吐出一阵烟雾。
“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财产你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你们最近融资,公司的股份我就不要了,省得麻烦。”
说完宋同宜转身上楼走回房间。
他们的房间很大,几乎比他们原来的房子里所有房间加起来都大,宋同宜当初装修的时候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让这个房间显得不那么空旷,她没有过那种生活经验,不知道有钱人的空间就是用来浪费的。最后设计师帮她搞了个夸张的衣帽间,但他们俩其实都没有很多衣服,他们的全部衣物加起来只占了衣帽间一角,那些昏黄的温柔的氛围灯只能照亮空空如也的柜子。这个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摆设,比如二楼那个健身房,又比如杨砳当时非要在卫生间里装的硕大的圆形浴缸,这些东西他们都不常用,他的时间太宝贵,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浪费。
她走进浴室,看到马桶旁边的卷纸竟然被折出了朵花来,宋同宜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今天也是杨砳第一次回来,这一个月他肯定是在酒店过的,可能偶尔派助理找个家政来打扫打扫,估计他助理来这个家的次数都比他多。
不过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这个家对他来说的确也像酒店,他晚上回来睡个觉,然后白天宋同宜像个酒店客房人员一样打扫好卫生、熨好他的衣服,收拾好一切后等他晚上回来,或者不回来。程乐游偶尔来她家坐坐,见过她做家务的劲头以后一直觉得她有病:“你不会花杨砳的钱请个家政吗?”
宋同宜那时候告诉她:“这就是爱情吧。”
这不过是宋同宜对程乐游的说法,她其实也找过住家阿姨,那天她正在上班,恰赶上杨砳休假,杨砳吃过阿姨做的晚饭以后见阿姨没有要走的意思,立刻坚定的辞退了阿姨,并且大方的付了三倍工资,阿姨后来给宋同宜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都抑制不住喜悦的语气。那天晚上杨砳拽着她在床上运动,一边用力一边趁她意识模糊的时候在她耳边吹风:“同宜,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
她沦陷的很彻底。只好降低阿姨来家里的时间和频率。
她总不能告诉程乐游这一切都是因为美色误人,显得自己像个色魔。
一夜无梦,宋同宜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杨砳已经不在了。她下楼走进厨房准备早餐,这个家里几乎所有的柜子都是空的,只有厨房满满当当,塞满了宋同宜从各处淘来的厨具和餐具。
她打开冰箱的时候余光瞟到了餐桌上的离婚协议,她伸手取起那几张薄薄的纸,翻到最后一页,杨砳的名字已经签好了。
同宜看着离婚协议笑了笑,这可能是他们的名字最后一次并列在一起。
你看,他的耐心其实就到这里。她知道杨砳从不和人纠缠,对她也不例外。
简单吃过早餐,她收拾停当后,把离婚协议塞进包里,摘下手上的婚戒——一个莫比乌斯环,然后走出家门,准备开始崭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