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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有最顺心的生活,最爱我的家人,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我却义无反顾,和他们背道而驰。
——田蜜
十一月中旬,阳气动,万物滋,省中高三学生忙里偷闲,紧中松弦,小团体时不时偷偷围聚在一起说些无关痛痒的八卦,排解学习的过分满,填补内心的过度空。
又是个午后,少男少女们捧着饱饱的肚皮犯懒,踌躇是午休还是学习。
胡波大喇喇地走进教室,看到许知瑞和丁想正在讨论题目,刚想搭腔夸他们用功,就被白雪拦住他,“听说你同桌费朗送了T家项链给田蜜?”
胡波顿住,小眼睛骨碌一转,回忆了一下:“T家是什么,不过我看到他前几天他书包里有个绿色的盒子说要送给田蜜的。”
若是问球星说球鞋谈赛事,男生必定子丑卯寅头头是道,可他们哪知道什么Tiffany,连费朗都是听他表姐推荐的。
“什么绿色,那叫Tiffany蓝,我给你讲带钻的呢!得五位数!”白雪说着用手比了个五,目光炯炯,似在说什么了不起的惊天大消息,说完撇撇嘴有些低落,“费朗为田蜜真是舍得花钱。”当然这事儿她也是听隔壁2班同学说的。
女人对待嫉妒这种情绪有很多种表现方式,白雪属于初级选手,还不会掩藏,话说出口总有些酸,敏感的许知瑞觉得自己抓捕捉到了她的感情走向,心中更是感叹,田蜜真的好幸运,拥有这么多人爱慕却又死心塌地的男友。
胡波不可思议地瞪直了眼睛,大部分学生零花钱都不多,就算父母大方给的多,能一下子掏出几万块买条项链还是很奢侈的,他惊呼:“这么贵?早知道我打开看看长什么样儿了。”
“费朗对田蜜真的没得说,他家条件是不是很好啊?”谢加印是许知瑞前桌,也爱八卦,每天都转过来和白雪说年级里的八卦,许知瑞做题累了就跟着听听,不过不发表意见,毕竟她一向孤陋寡闻,话题里的人物她基本都不认识。
“不知道,应该还行。不过真是24孝,听说他每天打电话叫田蜜起床,晚上睡前会打电话说晚安,逢年过节都有礼物,田蜜手机最新款的Iphone4看见没,国内都没几个人有,我同学说那是费朗托人从国外带的,他自己都没用上就给田蜜了。”
费朗对自己的事一贯低调,不过身为八卦的同桌,胡波还是不负众望,一摞一手劲爆信息。
许知瑞和费朗同桌期间都不知道他们每天早晚通话,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又如何,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的。
想法很洒脱,可嘴里泛起的苦味还是出卖了她那颗佯装豁达的心。
她偷偷摸摸喜欢他,他们光明正大手拉手示爱。
她不仅要看他们甜蜜,还要假装坦然。
可真够装模作样的,她心里骂自己,既做不到放下那份不可能的暗恋,也做不到如白雪坦率,敢直接酸出口,甚至在心里都不敢酸,因为没有资格。
不上不下,又孬又可笑。
高三没恋爱的女生,虽说面上都党性十足,好好学习明确方向,但心里肯定对爱情是有幻想对感情是有向往的。若说女生听别人的爱情故事总免不了心生萌动,那么,费朗真的很符合这个年纪的女生对一个男朋友的幻想了。
阳光爱笑,热爱运动,有耐心又体贴,成绩又好,不跟男生起哄瞎评价女生,也不爱八卦。
耳边众人还在感叹——
“天哪,田蜜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好羡慕田蜜!想拥有同款男友!”
她的注意力在与真实渐行渐远的女生幻想中退了出来,此刻理性居上,开始思索怎么跟妈妈委婉地表示自己的成绩本就是这个水平,上次只是超常发挥,可怕她责怪,心里有些担忧。
是啊,学习和生活还在崖边摇摇,竟在幻想阳春白雪。
11月11日是田蜜18周岁的生日,那天是周四。费朗等21点晚自习下课,准时从补习老师家溜走,拉着田蜜到肯德基庆生,可她情绪不佳,一直在碎碎念自己的艺考。
田蜜有些苦恼,娇美的脸庞布满愁容,她还没去到艺考现场,仅仅是参加了一个非北京地区的培训班就已经击垮她的自信了。
她抓着费朗的手小声抱怨:“唔……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优势,培训班里的女孩子都会钢琴小提琴什么的,我什么乐器都不会。”说完,她嘴巴扁到可以挂水壶,委屈溢于言表。
“你会跳舞啊!”费朗理所当然地说道,在他心里田蜜是完美的。
“你知道她们每个人都会唱歌跳舞,男生也都会,身体协调柔软,我在那里平凡得不行……”田蜜挖了一口榴莲蛋糕递到嘴边,浓郁的榴莲味都没勾起她的馋虫,入嘴后她没尝出一丝甜,消沉极了,“哎,我们走吧,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吹蜡烛呢。”
“我想多陪你一会啊,最近都没空一块儿。”说着费朗就从对面坐到田蜜身边,手揽过她的头靠在肩上,来回地抚摸着她细软柔滑的长发,张口安慰她说:“艺考只是一个选择,你要平常心,你一开始就乱肯定不行。你有你的优势,长得好看身材又好,会唱歌会跳舞,他们有些人长得好看可是没有你才艺多,有些人才艺拔尖但长得没你好看,你的总分很高,保持好的心态,不要取彼长量己短。就算你不怎么样,”他顿了顿,看了眼已经恢复情绪正在认真的姑娘,捏着她的下巴笑得邪恶:“你有我这么完美的男朋友,也比她们牛!”
看田蜜气笑,抬手作势要打他,费朗连忙从书包已经拉开拉链的缝里抽出礼物,递到她抬起的手上,动作行云流水无缝衔接,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他为此排练过。
田蜜拿到Tiffany盒子看了眼费朗没说话,慢慢打开,一根镶钻的钥匙项链,在晕黄的灯光下熠出黄白色亮灿的光,闪得她眼有些酸,眼泪一下子没绷住流了下来,她哽咽说:“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啊。”
费朗家庭条件不错,但她也知道,一下子掏这么多钱买这个肯定元气大伤,一半感动一半责怪。
费朗慌了,怎么说哭就哭了呢,手足无措地拿起纸巾帮她擦眼泪。田蜜很少哭,每次哭他都心疼的不行。
21点30分的肯德基人已经很少了,他们坐在靠墙的角落,费朗扫了一眼周围没什么人,把田蜜搂在怀里,他知道公共场这样不合适,有伤风化,但也舍不得女朋友傻坐着,无依无靠地哭。
服务生小哥想来收盘子,看到他俩一个在哭一个在安慰,礼貌地转了身,费朗心下感激。
艺考的压力和高考的狭窄选择让田蜜最近很压抑,班里要么在埋头苦读备战高考,要么已经在准备雅思托福出国去,艺术生们天天在画室画画,她成绩不好顶多去个本三,英语不好,现在准备雅思托福也申请不了好的学校,顶多渡个金。现在留学生回来市场并不好,电影学院是她最想考的学校,演戏也是她在眼下这么多选择里最有兴趣的事儿。
她看着电视里风光走红毯的女演员,经常幻想轮到自己的那一天,可没想到开头就这么难。
从小到大,上学的事儿都是父母安排,而这次她父母没办法为她艺考铺路,他们在S市从政,对远在北京的文艺圈不熟,这次她只能靠自己。
她美妙瘦削的肩从没扛过担子,难得体验一把辛苦,只蹭破了点皮,却在心里夸张成血肉模糊。
田蜜哭得梨花带雨,缓了会嗔道:“下次不许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浪费钱。”
他记得她说过每个人眼角的皮肤都很脆弱,用力容易长皱纹,于是手轻轻的给拭她眼角的泪,温柔地看着她说:“哈哈,你把我名字倒着念不就是浪费吗,我爸妈故意取的,就希望我给我以后老婆浪费钱。”
“讨厌。”
她抽了抽鼻子亲了费朗一口,红彤彤的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
两张温唇轻触,体温还没来得及交换又很快分开了,费朗不满:“就这啊?太少了吧。”
“你还想怎……”田蜜还没说完,费朗已经凑了上来,封住她的唇,将她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田蜜因为刚刚哭过有些鼻塞,突然嘴部通气口又被费朗堵上,趁着他侧头碾磨的当口轻轻地换了口气,一声娇喘溢了出来,他手向下,意图不轨。
她惊得拉开他的手,热吻的两人分了开来,胸膛因喘息剧烈起伏。
田蜜压低声音:“你疯了,也不看在哪儿!”
“唔……”费朗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老婆一时失控。走吧,很晚了,送你回去。”
他揉了揉田蜜的头发,站起来伸手把她的外套从对面椅子上拿起来,帮她穿上,把拉链拉好。
田蜜又把拉链拉了下来,说这样土。
“你记不记得上次冻得肺炎了?要考试了,保暖点比较保险,乖……”他说话温柔,就算是命令的话也能让他说的化了心。
他把拉链拉好,田蜜拽着拉到下巴的拉链摸了摸,看到费朗瞪她,噘嘴收回了手,自然地把手送进了他手心。
费朗握紧了她的手向路边走去,准备打车。
“什么时候可以啊……”费朗低头凑她耳边问,口吻焦急又带引诱,像个甜甜的陷阱,逼对方主动就范。这个问题田蜜大概每周都会听到十次以上,她翻了个白眼,哼,又来。
“高考结束!不能分心知道吗,我听说这种事会上瘾,有了第一次就会老想,所以不能影响你考试,”说完还学着费朗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补了个:“乖。”
田蜜在路灯下对着费朗甜笑,一双大眼弯得他心痒,费朗融化了,说:“要不等你艺考结束吧,老惦记这事我也分心啊。”说着他又附上她耳朵,不留一丝间隙说,我每天都想……
热气呵的田蜜一哆嗦,可说到艺考,她又低落了。
“唔……再说。”少女没有遇到过什么未知的挑战,一直在走父母铺得整整齐齐,码得平平坦坦的路,难得自己选择一回,却这么难,她很迷茫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费朗看她态度松动,扬起嘴角,笑得开心极了,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虽还没吃到糖,可他势在必得。
年轻气盛少年郎。
路灯下,少男少女在融融暖色中留下最年轻炽热的剪影,他们手拉手依偎着,从没怀疑过将来。
多年后田蜜还会想起这一幕,她穿过一片闪光灯和尖叫声,走在红得刺目的红毯上,仿佛走回到这一刻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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