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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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头皮炸了一下,低声斥道:“卞海涛, 注意你的称呼。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时过境迁,当年那点事儿早就不算什么。”
“是吗?”卞海涛脚步一错挡住她的去路,盯着她,“你是真的忘记还是故意这样说刺激我?或者……”他笑了笑,表情带上几分阴柔,“其实你还是念念不忘……”
姜琳想都没想, 直接在他挂着得意表情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动作快得卞海涛都没来得及反应。
一声脆响, 随即是火辣辣的刺疼, 卞海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他摸着自己的脸颊,却也没有翻脸, 只是盯着她, 目光复杂。
姜琳咬牙:“为了避免你说我惦记才打你, 我要明确告诉你, 我是因为你自以为是的猥琐样才打的!你特么这是骚扰!”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冷淡地逼视他, 没有丝毫闪烁和心虚。读大学这几年, 她越来越自信, 现在又工作几年,哪怕和大领导面对都不待紧张胆怯的,更何况是卞海涛这种男人。
卞海涛刚要说什么,却被姜琳打断,“卞海涛,谁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那时候我小,不懂人心和真情,就当踩了牛粪交学费。但是我从中学到教训,也知道什么是真心真意。并没人会为当年分手记恨一辈子,对我来说,踩到牛粪学到教训,然后把脚洗干净,过去也就过去了。所以,从70年秋天下乡开始,我和你就再无瓜葛。现在正式通知你,除非是工作关系,不必和我打招呼,大家见到就当陌路。”
“陌路?”卞海涛挑眉,目光冷了几分,神情却带上几分痛苦和不甘,“如果你真的忘记,不在意,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只有恨,才会让一个人说什么再也不见,再也不联系这类的话。你自己意识不到吗?如果真的不在乎,就应该是陌路相逢,彼此客气又疏离地打个招呼,而不是你这样给我一巴掌说什么不必招呼。”
说到后来他有些恼羞成怒,因为当年姜琳爱他入骨,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他无法接受她真的会放下他爱上另外的男人。
更因为,自从和她分手以后,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再相信爱情。
他既不能爱上别人,也无法相信别人真心爱他。
一旦他觉得某个女人不错,可以发展,他就会用利益来衡量,一旦一个女人对他好,他也会用姜琳曾经对他的感情来衡量,得出他们不像她那么纯真、全心全意地爱他。
他再也遇不到她那样的。
尤其她和程如山那么恩爱,她考上大学,越来越优秀,站在人前的时候,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这样一个女人,才是完美的妻子,美貌、智慧、学识、地位,毫无瑕疵。
如果作为自己的妻子,才是最完美的,因为他们相爱过,从过去到未来,可以非常完整。
对他来说,不管匡国美还是孟依依、江灵,都不合适。
现在哪怕有孟依依帮忙,按照正常途径升迁也很艰难,因为哪怕知道某些大事会发生,要参与进去立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需要有这样贤内助来加成。可惜,最好的错过了。
姜琳被他气笑了,“行啦吧。卞处、卞主任,再见面,希望你以职务称呼,或者干脆视而不见,千万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咱俩没那交情,否则我就找你们厅长告你骚扰。”
她转身就走。
卞海涛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去抓她手臂,“琳琳……”
不等他碰到自己,姜琳已经小跑离开了。
笑话,她和他保持着距离,站得并没有多近,他还想抓她手臂?
只有女人让男人靠近,他才有机会,不想的时候,哪里来的机会?
卞海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在胸口乱窜,要说是真爱?还掺着点不甘心不服气不认输。
江灵出来看到他,悄悄地拉他的手,“哥,你……”
卞海涛立刻甩开她,“注意影响。”他转身走了。
江灵表情瞬间扭曲,眼神怨恨又疯狂。
姜琳回到酒席,再待一会儿也差不多散场。领导们走后,其他人意犹未尽,还想约着再去其他地方消遣放松一下。
那位赵主任对姜琳笑道:“小姜,不如一起去吧。开这么多天会,大家都很累。那边有家新开的盲人按摩,手艺特别地道,听说那些港商来了都去那里按摩呢。”
虽然香港还未回归,但是已经有生意往来,他们喜欢到大陆按摩,因为便宜且手法老道。
陈院长笑道:“不如去打球吧。”
姜琳:“各位对不住,我还有工作,要失陪一下。咱们明天会场见。”
“哟,小姜怎么这么急着回家?怕爱人有意见啊?哈哈,参加工作的女性,不要怕嘛。咱们好不容 易刚有些了解,还是多接触一下,加深了解,也好更密切合作。我对你提出的人文城市非常感兴趣,咱们……”
他一边说着,白胖的手就要搭上姜琳的肩膀。
姜琳蹙眉,左手扣着皮包的带子抬了抬就隔开赵主任的手。
他笑容更深,手在她胳膊肘上轻轻拍了拍。
这时候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逛画廊吧,有位新起来的画家新锐不错,画作充满了灵气,非常有意境。”
有人不同意,“你说的那位美女画家我也看了,什么灵气什么意境?不过是把名人的画功画技拼凑起来罢了,我看她啊,最缺少的就是灵气和意境……”
不等他说完,就看到江灵和卞海涛等几个人寒暄着从饭店里出来,顿时有些尴尬。
江灵已经听到他的话,却直接认定姜琳在羞辱自己。
姜琳跟他们告辞。
“姜院长,我送你吧。我们公司有车过来的。”
姜琳笑了笑,“多谢,不必麻烦,我爱人来接我。”
今天她出来参加饭局,特意和程如山说过的,程如山说他会来接她的。
他们这种饭局,他都有数,差不多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基本能掐着点来。
正说着,一辆黑色大吉普开过来,转眼到了跟前,稳稳地停在姜琳旁边。
这还是之前家里那辆二手吉普,现在换成黑色车漆,区别于军车和检察院车辆。
程如山从办公室出来,依然穿着制服,不算挺括的料子却因为他高大结实的身形显得份外挺拔气派,大盖帽在他棱角分明的俊容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陈院长和赵主任几个立刻认出他,纷纷跟他打招呼,“程局,幸会啊。”
拿下程如山,难过愚公移山。
有点身份能跟政府机关内部打交道的人基本都知道,而且程如山出色的容貌和他拒人千里的臭脾气一样出名。
程如山正伸手去拿姜琳的皮包,听他们打招呼,便微微颔首致意,并不想多说什么。
赵主任忍不住说了句,“程局这是不放心姜主任啊,哈哈,大美女,的确得多多关心啊。”
要是臭婆娘,保管就不用这么紧张了。姜琳的两个头衔一个主任一个院长,他很自然称呼和自己平级那个。
闻言程如山微微蹙眉,转身看向他,大家还不熟,他这样说算是强行套近乎却也让人觉得失礼,非常不舒服。
姜琳便将几人给程如山介绍一下,她不想占用他太多精力,只是简单介绍一下姓氏以及直接单位。
结果赵主任觉得姜琳有些故意弱化他,赶紧把自己的履历介绍一遍,什么时候考大学哪里下乡就职哪里,有什么贡献,如今如何如何,他要一五一十说一遍。
程如山在他即将滔滔不绝的时候打断他,“几位幸会。”
他幽沉的目光锁着赵主任,淡淡道:“赵主任似乎对我关心妻子有些不解?你们不是这样的?我爱我的妻子,她还是省城扩建的重要负责人,很多项目都需要她亲自跟进,于私欲公,我都应该全力关心爱护她。”
“伉俪情深,伉俪情深啊!”陈院长笑哈哈的,赶紧和程如山握手,“有机会一起吃饭。”
程如山扭头对姜琳笑道:“几位主任院长都是业界精英,我虽不专业却也无比向往,下一次聚会,能否算我一个?”
姜琳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来吃饭,赵主任几个喜欢酒桌上灌人喝酒的要倒霉,她还想劝他别计较。
赵主任却又迫不及待道:“等开完会我们还在这里聚,届时请程局务必赏光。”
虽然他热情,可实际这些高级知识分子并不太瞧得上没读大学的政府官员,总觉得他们徒有其表,眼里只有利益。
程如山一眼就看穿他,笑了笑,“多谢邀请,一定安排时间前来跟诸位学习。能够了解我们省城未来的发展规划,荣幸之至。”
他跟众人告辞,打开车门送姜琳上车,顺手帮她系好安全带,在几个男人们好奇的目光中上车离开。
姜琳轻笑:“希望他们打探一下你的酒量,回头找个借口不来。”
程如山现在轻易不和人吃饭喝酒,要喝酒也是跟方澄光吕航戴国华等人,这些人一直不服气想灌醉他,结果都是先把自己灌醉。
程如山:“他们和你共事,自然要当面致谢。”
姜琳抿了唇笑,她从右侧的观后镜里看到卞海涛和江灵站在那里望着车辆的方向,两人表情很是难看。
想起什么,她就对程如山道:“程局,我有情况要向你反映,有没有奖励?”
程如山空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眉眼温柔地瞟了她一眼,揶揄道:“我怕你说不要。”
之前他出差,后来她出差,昨天她才回来,他可一直忍着没舍得折腾她。
姜琳:“……”
“程局,咱们不是小年轻……”
“琳琳是嫌弃我老了吗?还有几年才四十呢。而且,我觉得即便五十岁,也依然可以……”
“咳咳咳”姜琳赶紧打断他,她都不好意思,开始脸颊发热了。
他握着她的手,感觉她体温一瞬间飙升,朝她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想你。”
姜琳一头扎在他胳膊上,“山哥,求你别骚了。”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现在流行烫发,不过她一直都是黑长直,发量多、乌黑顺滑,手感特别好。
“有人逼你喝酒吗?”他问。
姜琳笑道:“谁敢啊,都知道我母老虎呢。让我喝酒不如跟我比赛谁空手画建筑图稿最规范了。”
从业以后,她遭遇了不少性别歧视,对于这种情况,姜琳的办法就是学好专业,正面硬杠!
不服气,来比试。
她现在可以不用工具辅助,只用铅笔就能把建筑图纸画得非常规范,横平竖直,简直跟用界尺界出来的一样。这其中有程如山的功劳,训练过程中的奖罚措施有些……
两人闹了一会儿,姜琳才说正事。
她把江灵、卞海涛等人的饭局说了一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江灵的画我见过的,不是我贬低她,小洁以及专业人士也评价她的作品只能算画匠之作,算不上什么大画家。但是她居然能这么短的时间名声鹊起,宾客满座,卖画也很火爆,总是有些不正常的。”
程如山一脚刹车到底,把吉普车停在路边的国槐树下。
姜琳惊讶地看他,“怎么啦?”
就算这事儿有猫腻,他也不必如此表现,回家说是一样的。
程如山左手肘搭在方向盘上,侧身凝视着她,缓缓道:“我已经让人调查卞海涛。”
姜琳笑起来,“对,就得查查他,这货我瞅着不干净。”
看她表情轻松淡然,程如山大手扣着她的后颈,凑过去轻轻亲了她一下,“对不起,之前没告诉你。”
姜琳赶紧看看外面,还好没人。
她微微嘟嘴,佯怒,“程局,你这话就不对。”
程如山心头一紧,刚要说什么,却听她道:“不告诉我是工作需要,难道我会生气吗?还是你觉得我会为了卞海涛那个不相干的人和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