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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向心细如尘,温蘅特意等身上伤都养好了,才去青莲巷见他,这时离春闱之期只剩三日了,哥哥原正在窗下奋笔疾书,见她来了,立即笑着起身朝她作揖,“草民参见楚国夫人~”
温蘅忙上前扶起温羡,“哥哥要这样,我可恼了!”
温羡笑着直起身,“妹妹莫恼,我是真心为你高兴。”
兄妹二人携手走至书案旁坐下,举朝最年轻的国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那日接到圣旨时,不光是我,明郎也吓了一跳呢。陛下事先同他说过要封我为诰命夫人,明郎以为最多最多,也就是破格封为二品郡夫人,没有想到会是一品国夫人,真真天恩浩荡。”
今上与武安侯情谊深厚之事,世人皆知,温羡亦如世人,不会将此事发散多想,都只纯粹认为,是圣上厚待武安侯府而已,他握住了妹妹的手道:“原还想快些科举为官,等着妹妹朝我作作揖,没想到是我先拜了妹妹,但我心里高兴,真的高兴。”
上元节那日,极少踏足武安侯府的他,难得地去了一趟,却遭到了华阳大长公主那般讥讽,对他这个偶然来府的外人,都尚且如此,对在府中妹妹的态度,温羡已可想象,定然比平日“报喜不报忧”的妹妹所说的,还要坏上许多。
想要快些科举为官,想要步步高升、青云直上、位极人臣,为妹妹提供权势的倚仗,令华阳大长公主再也不能那般轻视贬低妹妹,温羡心中做如此想,但青云直上怎么可能一蹴而就,妹妹能先蒙圣恩,被封为一品国夫人,京中贵妇,无有出其右者,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温羡心中安定了许多,温蘅浅笑着望着哥哥道:“我也等着朝哥哥作揖的那一天。”
温羡笑道:“都说寒窗苦读十载、十年磨一剑,哥哥这剑,泡在青州山水里都快十五六年了,也该拿出来试一试了,不然,都该锈了。”
温蘅嗤笑,紧握住哥哥的手道:“哥哥定能金榜题名。”
“既然嘉仪不喜欢那些世家子弟,要不,从本届春闱中择出一名年轻隽秀的人才,封为状元,以尚公主,皇儿以为如何?”
御花园中,太后如是对皇帝道。
皇帝正亲自搀扶着太后游园,闻言道:“朕也正有此意,一般的世家子,也受不住嘉仪那性子,让她低嫁些,驸马迁就她些,兴许还能夫妻和乐。”
太后笑,“皇儿这是怪哀家太宠爱嘉仪了?”
皇帝笑称“不敢”,只道:“嘉仪那性子,确实该收敛了些了,总是要为人妇为人母的,应当沉稳些。”
太后叹了一声,“嘉仪已经十八岁了,承欢哀家膝下,还能有几日呢,且让哀家,再疼她几日吧。”
皇帝也不再多言,继续陪着母后游园赏花,此事传到容华公主耳中,她陡然急了起来,春闱就在这几日,等下个月殿试,皇兄选出前三甲,难道她真要奉旨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状元郎?!!
容华公主忧急如焚,想了半日,私下约见了姑母华阳大长公主。
华阳大长公主从前将容华公主当作未来儿媳看待,平素十分亲近,宛若一家人,但自从儿子硬请旨求娶了温氏为妻,她再见容华公主也是尴尬,相较从前,关系冷淡了许多。
华阳大长公主,以为容华公主记恨上了武安侯府,记恨上了自己儿子,没想到应约一见,深聊后才知,公主依然对明郎痴心一片,甚至愿以堂堂公主之尊,去做武安侯继妻。
华阳大长公主心中原本将熄的火焰,瞬间重又熊熊燃起,她和蔼地将满面泪痕的容华公主搂在怀中,温柔安抚道:“姑母心中,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儿媳。”
容华公主抽抽噎噎,“那个温氏……”
“休了就是”,华阳大长公主道,“以七出之条休之,名正言顺。”
容华公主含泪抬头,“……表哥会肯休她吗?”
“会的,”华阳大长公主轻抚了下容华公主的面颊,笑得成竹在胸,儿子爱温氏爱得如痴如狂,可若是那温氏一早就背叛了他,与别的男子暗通款曲,他还会继续爱她吗?
就算儿子爱她爱疯了,仍肯戴着这顶“绿帽子”,与她继续做夫妻,可那出身诗书礼仪之家的温蘅,若与自己的亲人做下了见不了人的丑事,定也会在翌日晨醒,无颜苟活于世,羞惭自尽。
无论是“休妻”抑或是“妻死”,武安侯府的这位现夫人,都可以翻篇过去了,华阳大长公主笑对容华公主道:“公主放心。”
春闱共考三场,每场三日,九日考期结束后,已是二月底,也恰逢沈湛休沐一日,他笑说慕安兄连月备考辛苦,原要邀他散心游玩,温蘅自然也一起,但临出门前,母亲却让人叫住了他,说是端康太妃病重,让他陪着她一起去探望。
沈湛无奈,于是便只温氏兄妹二人,按原计划出游,白日里游赏名胜,到了傍晚,至早预订好的春风满月楼包间,用膳听戏,车马至春风满月楼时,侍女碧筠先行下车,小心翼翼地扶温蘅下来。
她是随那道册封楚国夫人的圣旨,被赐给温蘅的掌事女官,二十余岁,容貌素净,做事老成,起先,春纤还因小姐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压在她头上,还不高兴,结果没几日,就折服在碧筠的能力品行之下,一下子亲热起来,“姐姐”“姐姐”地成日叫个不停,温蘅也觉她品性高洁、腹有诗书,十分喜爱她,留用身边,碧筠做事能力,远在年少的春纤之上,温蘅身边,无人不服,碧筠不仅平日贴身侍奉,温蘅出门,亦必携她同行。
春风满月楼戏台水袖如练、乐声悠扬,一行人闻听着婉转动听的雅音,进入了二楼雅间,温蘅与哥哥一边赏戏,一边笑点了些菜,另还要了一壶春风满月楼的镇楼名酒——玉壶春。
温蘅酒量一般,遂也有自知之明,在外从不多饮,但不知是否是因这玉壶春太烈,她才听着曲儿、就着菜,慢喝了一小杯,便觉昏昏沉沉,看着对面的哥哥如有重影,楼下戏子的唱声,也是缥缥缈缈,像是远在天边。
温羡也才刚饮了两杯,见妹妹已颊浮红云、双眸如水,笑道:“怎么这就醉了?人到京城,酒量也变小了么?”
温蘅只觉浑身酥软,连句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软软趴在桌上。
雅间里边仍有一间小室,供客人休息之用,布置十分清雅,温羡看妹妹真像醉了,起身将妹妹扶到室内榻上,帮她脱鞋躺下,柔声道:“在这儿躺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哥哥送你回家。”
他才说了这么一句,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几条壮汉,将跟走进来的侍女,都劈掌打晕、拖了出去,温羡一惊,正要上前救人,忽觉脚下一软,像是有绵绵酒劲不断上涌,整个人动作迟缓无力,等追上前去,那些人已将几名晕倒的侍女拖走,反锁了房门。
温羡忍住惊惶,拖着迟缓的步伐,去探查花窗,却发现都被人从外死死锁住,他心知与妹妹被歹人设计了,努力保持镇定,想要设法砸开门窗,带妹妹逃出去。
然而,最初的身体无力过去后,很快有无尽的燥热感从心底滋生出来,如熊熊烈火,蔓延向全身,室内熏染的甜香,更像是加重了这种令人无法抵抗的燥热,烧得人神思昏沉,什么也念不明白、想不清楚,眼里唯独只看得到榻上同样燥热不堪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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