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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刻钟,花魁便被十七五花大绑押在了他面前。
“南疆除了蛊虫,听说控魂术也是一绝。”江照雪淡淡道,“端王妃便是撞见你主子谋反的真相,被施了控魂术忘记一切还不放心,竟还在平日饮食里放入丝丝入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端王萧霁,多伪善的一张皮囊,多狠毒的一颗心,为了皇位,连发妻都不放过。”
又或许不止是萧霁,萧家人,又有几个不狠毒?
花魁猛然抬头,愕然睁大眼:“不可能!此事除了我与主子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晓,你如何会得知?!”
“当然是——”江照雪垂眼看她,薄唇勾起一抹讥诮弧度,一字一句,“诈你的。”
起初他的确不知端王杀害阿姐目的为何,但是代入前世的他与萧濯就十分容易揣测了。
萧濯前世对江家赶尽杀绝,不外乎帝王侧卧岂容他人酣睡,端王作为帝王存活于世的唯一皇弟,若是想纳妾,难道还会有人阻止不成?可他偏偏不纳妾,偏偏要遮掩着养什么外室。
江照雪前世可是提着剑闯进了端王所谓养外室的院子里,没瞧见什么外室。
是以他大胆猜测,阿姐怀疑端王在外有相好的女子,一路跟来花满楼却意外撞破端王与扮成花魁的南疆女密谋。
这一切猜测,在他得知萧濯竟派人秘密追查端王后,更是得以笃定。
萧濯绝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一个与皇位无关的闲散亲王身上。端王或许与他一样,所谓闲散,不过是一种让敌人放松警惕的手段。
权势与皇位高于一切,哪怕此刻的萧濯不懂帝王权衡之术,这也是萧家刻在骨子里的传承。
“主子,这人如何处置?”十七问。
江照雪也不再隐瞒身份,此次来除了印证猜测,他也打算在萧霁和萧濯之间添把火,“带回去,让她给阿姐解了控魂术。”
“是。”
他率先推门走出去,老鸨连忙挂着笑迎上来,“公子啊,四殿下今日找我们海棠可是有什么事?唉……咱们老百姓过日子也不容易,那两位殿下大神打架我们小鬼遭殃……”
“海棠?”江照雪面不改色,“哪有什么海棠?”
老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冲进厢房,除了东倒西歪的屏风香炉,哪里有什么人?
“不对啊公子,海棠明明就在厢房里,您这又是何苦为难我们呢?”老鸨面色尤为难看。
“红姨说得对,小鬼何苦为难小鬼。”江照雪扫了她一眼,冷淡道,“端王想要人,就自己去找,关你花满楼什么事?”
老鸨知晓他这是提点自己,只好叹气地把这位祖宗送走。
江照雪神态坦然走出花满楼的大门,估摸着十七应该带着人回了相府,随手将腰间的腰牌丢到端王府外的柳树下。
一个时辰后,四皇子府,某座湖心亭内。
“殿下,此人来历不明,却敢冒充四皇子府的人,怕是来者不善。”暗卫道。
萧濯听完他长篇大论的描述,已然猜到那人是谁,凶戾的眼睛半眯起,“那他为何只冒充我的人,不冒充其他皇子的人?”
暗卫:“当然是因为——”
萧濯:“当然是因为他喜欢我,就连出个门都要扮做我的人。”
暗卫:“……”
“殿下,此人若是喜欢你,又如何会挑拨您与端王的关系?”暗卫劝道。
“我与萧霁的关系还需要旁人来挑拨?”萧濯冷笑一声,“这不叫挑拨,叫助威。”
暗卫首领沉默片刻,道:“可那人带走了海棠,您不是还要绑着人去相府送礼么?”
“此事你不必再管,我自会处理。”萧濯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江照雪将人带走,定是发觉了江照璧所中之毒,倒是免了他再想办法如何把人送过去。
随即萧濯又想到,作为端王亲信,想要让海棠心甘情愿为江照璧解开控魂术,并非易事。
十八岁的江照雪光风霁月,满腔意气纯粹如同白纸,连血都不曾沾染过,与那个手段狠绝的江君后有天堑之别,怕是根本做不到让海棠服软。
可江照雪是从何时变了的呢?
就连江照雪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依稀记得是在萧濯登基之前,那时太子已因谋反伏诛于太庙,朝中只剩萧濯与三皇子两个皇子。
那年的秋狩是在秋夏过度之际,恰逢江照雪因换季时忽冷忽热的天气患上风寒,无法随萧濯一起去秋狩,谁知出府前还好端端的人,最后却是满身鲜血被人抬着进来的。
太医说胸口的箭离心脏只有半寸。
江照雪为了找到幕后主使,只握笔杆的洁白指尖第一次染上污血。
此后只要是此类阴私之事,他因担忧萧濯安危,尽数揽在自己身上,哪怕毁了名声也在所不惜。
那时他只想萧濯能得偿所愿,做一个不被人诟病的皇帝。
萧濯年少时在冷宫长大,不曾受过太傅教导,但江丞相便是太傅,江照雪自幼跟随在父亲身侧,学得了为官之道,亦对人心权术平衡之道颇为了解。
此前他对勾心斗角瞧不上眼,但为回报萧濯一腔赤诚爱意,他亦回以真心。
他教会萧濯如何应对党派之争,如何平衡帝王威严与民心,让所有人对萧濯心悦诚服,却也让自己成了人人诟病的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