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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到那个什么狗屁密境里。”我问。
解铃笑:“你看,说说话你就带着气了。先回去休息,好好思索一下。下定决心之后再来找我。”
“我就要你一句话,我能不能活着回来。”我盯着解铃的眼睛。
解铃坦然地看着我,平静地说:“现在还不知道,从逻辑上说,有三种可能。”
我静静听着。
“第一种是你能回来;第二种是你回不来;第三种是你回来了,但回来的不是你。”解铃说。
“啥意思?”我惊讶地说。
解铃说:“密境之中非梦非实,谁也说不明白那里是怎么回事。很可能你去了之后,有一番经历,再回来时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可能是你主观想变,也可能是你被动变化,性格和精神被黑暗所侵袭。这谁也说不好。”
我叹口气:“你这番推理和没说一样。但我依然对你这种不肯轻易下判断的态度表示钦佩。哪怕你很想救自己的师兄,也没有编造谎言来安慰我。”
“没必要。”解铃笑:“我已经很多年不撒谎了,忒累。有啥说啥呗。”
“我想想吧。”我说。
我们分手之后,离开了解铃的家,其实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到密境中走一走看一看,经历一番。能不能救人再说,我潜意识里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有所变化。
回到家,还是冷过冷灶的,看着阳台上的猫窝,我这才想起喵喵师父,或许应该听听它的意见。也不知它的伤怎么样,在尼泊尔乐不思蜀了。
第二天我给解铃打电话。告诉他我想好了,决定到三元密境中救老蔡。
解铃的声音没有波澜。说:“正好刚才王医生给我打电话,和那两个心理疾病患者的家属联系好了,让我们去看一看。”
我们约好地点和时间,我收拾收拾出了门。
到了约会地点,看到解铃和王医生已经到了。我们要去的是女患者的家。她叫韩丽丽,就是梦见小树林和人体标本室的那位。
王医生已经提前和她家里人打过招呼,敲门后,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自我介绍才知道,她是韩丽丽的小姨妈。
韩丽丽身世极为坎坷,从小就被视为不祥的人。为什么呢,她的父亲在她三岁时候意外身亡,母亲瘫痪在床十年,病痛中过世。她没有朋友,更没有知己。活的十分孤独。
小姨妈握着王医生的手,说着说着就哭了,絮絮叨叨说着韩丽丽的事。韩丽丽妈妈过世之后,韩丽丽再无亲人,小姨妈心疼这个孩子,就来照顾她。时间长了,她就发现一个问题,韩丽丽这孩子太孤僻,虽然已经工作上班,可生活的基调永远都是两点一线,单位和家。
韩丽丽做会计工作,面对的都是办公室里那几个上了岁数的娘们,没什么共同语言,来家之后又把自己封闭在小屋里,宅着不出门,生活贫乏的像是白开水。怪不得会有心理问题。
“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韩丽丽也没给我打电话,她现在怎么样了?”王医生问。
屋里的气氛很怪,从始至终都是这个小姨妈向我们哭诉,我们耐着性子听着,心里十分焦急,因为当事人韩丽丽没有出现。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莫非韩丽丽……过世了?看小姨妈哭得这个样子,就觉得不对劲。状私何号。
小姨妈抽咽了几下,低声说:“你们跟我来。”
我们来到卧室前,小姨妈轻轻扭动把手,把门推开。现在是白天,可里面非常暗,应该是拉上了窗帘。我们走进去,我皱着鼻子闻了一下,这是什么味?像是夏天的饭没来得及吃,放在太阳底下暴晒,馊了的味道。
这股味熏的我皱眉头。卧室面积不大,估计也就十几平米,长方形格局,靠着墙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女孩披散着黑发躺在床上,大热天的盖着厚厚一床被子。
王医生皱眉:“怎么这么暗,不开窗帘?”他走到窗边要拉窗帘。
小姨妈赶紧道:“别,她见不得光。”
她说晚了一步,王医生已经把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顿时射进来,屋子里马上亮堂了,人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就在这时,床上的韩丽丽忽然坐起来,直勾勾看着窗边的王医生。
她披头散发从床上下来,指着王医生:“你是谁?”
王医生很沉着,走到她面前,温和地说:“我是心理医生王书用,你忘了吗。韩丽丽,你还找过我咨询过心理问题,我们有过几次很深的沟通。”
“你是谁?”韩丽丽看着王医生,还在继续问。
解铃在旁边观察,说:“王医生,她的神智好像不清醒。”
小姨妈哭着说:“求求你们了,赶紧把窗帘拉上吧。”
王医生还真有个犟劲,你让我拉我偏不拉,他摆摆手示意小姨妈不要说话,对韩丽丽温和地说:“丽丽,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过不来的坎,跟我说好吗?我会帮你的。”
韩丽丽看着他,居然从嘴角流出涎液,像傻子一样,痴痴地说着:“你是谁?”
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她突然暴起,歇斯底里喊了一声:“你是谁?!”
然后跑过去,一把抓住王书用的耳朵,死命往下扯。
王书用一介书生,哪遭遇过这样的待遇,眼镜都掉了,一阵惨嚎:“住手,让她住手,我耳朵要撕裂了。”
我和解铃赶忙上去抓住韩丽丽,没想到这女孩力气这么大,她双眼血红,看王书用像是有杀父之仇。我在旁边胆战心寒,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露出这么大的恨意,恨不得把对方活扒了生啃两口才过瘾。
小姨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磕磕巴巴地说:“窗帘,窗帘。”
解铃反应很快,马上跑到窗边,一把拉上窗帘,阻挡住外面的光线。韩丽丽就像是机器人关闭了电源,全身绵软,软趴趴倒在我的怀里,双手也松了下来。王医生如蒙大赦,赶紧跳到一旁,疼得呲牙咧嘴,用手揉着耳朵,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照着,耳朵根子浸出细细密密的血珠。
我把韩丽丽放到床上,小姨妈哭哭啼啼过来说:“医生,对不起了,小丽一见光就像疯了一样,好几个老爷们都制不住。”
王医生没搭理她,瞅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停搓耳朵。
解铃走过来道:“怎么会这样?”
小姨妈说:“她这样大概一个礼拜了吧,见光就发疯,进入黑暗里又昏昏欲睡。”
“这么说,她只有这两个状态?不是疯了,就是在睡觉。”我说。
小姨妈点点头:“丽丽她妈死的早,就我这么一个亲人,怎么会这样。呜呜。”她又开始哭。
“在她这种状态之前,有过什么征兆吗?”解铃问。
小姨妈眨眨眼,想了想说:“对了!一个礼拜前她对我说,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当时我没当回事。”
“什么梦?”我好奇地问。
小姨妈翻着白眼,想了好长时间,才道:“具体我忘了,大概记得一些。她说自己在一间什么标本室里,到处都是福尔马林的罐子,然后她在一个罐子里看见自己泡在里面。她就盯着看,那个泡在福尔马林罐子里的自己突然活了,她非常害怕,转身就跑。然后,她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我问。
“她管这个人叫影子先生。”小姨妈说:“那影子先生对她说,我能救你。让她跟着他走。”
“然后呢?”我急着问。
“当时我在做饭,丽丽到厨房跟我说她的梦,我又要看着灶火,又要淘米,后来乱七八糟的也没听清楚。”小姨妈说。
我一拍大腿,这个寸劲。
“你们看这是什么。”王书用医生忽然说。
我们几个人一起看他,王书用正盯着那面镜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