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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清理剩饭残羹,萧潇拿了几个袋子,把未吃完的几道菜全都倒了进去,最后递给了张婧:“你家里不是养了小猫小狗吗?拿回去喂给它们,别浪费了。”
张婧撇着嘴说萧潇可真抠,“你让我提着几袋剩菜穿越半个城回家,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知道什么叫勤俭持家吗?”谢雯接过萧潇手中的几个袋子,直接递给张婧:“你呀,以后要多像潇潇学学,浪费粮食不可取。”
萧潇不接话,其实她是担心傅寒声回来,看到几盘红红火火的川菜,又要训她,所以这才让张婧打包带走……
黄昏,傅寒声回来接她,开车前往傅宅途中随口问萧潇中午都吃了什么,萧潇一一说了,却唯独没有讲那几道川菜。
傅寒声看了她一眼,嘴角有笑:“还算听话。”
萧潇心虚,不吭声。
后来,不仅仅是傅寒声,就连萧潇,也会时常想起那天黄昏的情形:黄昏晚霞太美,傅寒声把车停在葡萄园入口,打算下车走一走。
他牵着萧潇的手慢慢的走着路,夕阳拖拽着两人的身影,萧潇无意中发现她竟一直踩在傅寒声的影子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傅寒声刚问出口,就追寻到了萧潇的视线,于是不问了,难得恢复年少心性,萧潇踩他的影子,他就笑眯眯的追着她的影子踩。
萧潇为了避开影子,有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傅寒声哪能让她如愿,伸手搂她时,萧潇却是腰身一闪,笑意盈盈的看着傅寒声。
她那么腰身一闪,可谓是万种风情,百媚横生。
傅寒声背着手,慢慢的跟在萧潇身后,满心的温软:他的萧潇,这样的千娇百媚,岂是一个“美”字就能形容的。
每个国家的天空其实都是一样的,它既然有白天,就势必会有黑夜。
白日:天空明媚。
夜晚:天空黑暗。
在傅宅吃完饭,再坐下来谈会话,等再看时间,怎么看都是夜深了,温月华留宿:“时间太晚,晚上就别回锦绣园了。”
确实也没必要回去,在哪睡都是一样的。
萧潇犯困,傅寒声又跟温月华说了几句话,带着萧潇上楼休息去了。
浴室里,傅寒声在洗澡,萧潇掀开被子,拍了拍松软的枕头,有东西从枕头一角滑落,萧潇弯腰捡起……
一只耳环。
撇开萧家不谈,萧潇出身名门。是名门,不是豪门,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但凡是唐家女儿,她的婚姻价值观全都取决于她的丈夫是谁。嫁的男人若是地位高,财富高,除了与有荣焉,面上风光之外,家族也会获利良多,至于婚姻是否真如面上那么风光,没人能摸得准。
所以,当唐家成员得知萧潇嫁给傅寒声的时候,羡慕嫉妒是旁观者,唐家未婚女性成员,心里多是泛酸:那个男人可是傅寒声啊!姑且不说他名下究竟有多少财富和房产,仅是山水居,因占地极广,又被冠以神秘色,早已享誉名流圈。女人嫁给傅寒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为钱发愁,就算是每天躺在床上,也会有大把大把的钱往下落。
可就是这样一对夫妻,他们在婚姻生活里却是荆棘横生。元宵节当晚,萧潇看着那只小巧精致的耳环,纵使萧潇心坚如磐,也禁不住怒火中烧。
耳环掉落在枕头一角,那是萧潇的枕头。
不,不能再想了。
枕头被庄颜枕过,床单被庄颜躺过,被子被庄颜盖过……换,全部都要换。
她这么想着,真想把床给换了,甚至想立马就离开傅宅,回山水居,回锦绣园,随便去哪里都行,就是不留在这里。但她悲哀的发现,她不能走,如果现在走了,算什么呢?温月华看到了会怎么想?还有庄颜……
庄颜故意给她添堵,无非是希望她能够和傅寒声大闹一场。吵架这种事,降格又降调,况且这事跟傅寒声毫无关系,先不说傅寒声是否婚后忠于婚姻,像傅宅情诸如此类的三脚猫剧情,他那人不屑做,也不会做。
萧潇告诉自己,不能闹。
所以傅寒声从浴室出来时,他所看到的萧潇是一个表情无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萧潇。而萧潇,她在强压怒气之后,终于回归到了最初的城府深沉。
萧潇背着傅寒声在换床单,他看了,笑着嗔她:“洁癖。”说着走过来,接手她的工作,边铺床单边摇头笑:“临睡换床单,明天一大早还是要换下来,麻烦。”
傅寒声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萧潇醒了。萧潇口渴,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侧身端水杯时,被傅寒声阻止了:“凉,我下楼去倒。”
似是养成了一种习惯,知道萧潇脸皮薄,所以他每次从浴室出来,不是穿着家居长裤,就是穿着浴袍、睡衣。
萧潇尴尬的收回视线,不愿再看。
当时是清晨六点,c市天空阴沉沉的,温月华在院子里给家鸟喂食;周曼文和厨师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做着早餐;文殊晨间醒来闹着肚子饿,庄颜冲了瓶奶交给她,毕竟是一个孩子,有东西喝,脸色立马阴转晴,笑得眼睛生了花,庄颜见了无奈的笑了笑……
六点零五分,傅寒声下楼给萧潇倒水,六点十分,傅寒声上楼。不过是五分钟时间而已,却让他和她极力维持的和平出现了沟壑裂缝。
不管是山水居,锦绣园,还是傅宅,其实萧潇都备有避药。不要跟她讲避药有哪些分类,比如说长期,比如说紧急,她哪懂得这些?来c大之前,她身边几乎没有女性朋友和女性长辈,和傅寒声结婚后,更加不可能有人提醒她孕。
姑且不说她和傅寒声的婚姻是否有时间效应,就算没有,不久之后她还有事情要做,育有孩子只会让她举步维艰,所以孩子不能要,她也没打算要。
并非每次事后她都吃,萧潇只吃过一次紧急避药,后来便开始服用伤身最小的短期避药,一个周期22片,从来例假的第五天开始吃,每天一片,连服22天,不能间断,停药几天后来例假,然后接着在例假第五天开始服用下一个周期的药。据说短效口服避药成功率可达100%,就为这100%,虽然很麻烦,但因保险,所以萧潇接受。
时运不济,萧潇换好衣服,坐在床沿,刚挤出一片避药,打算就着桌上那杯凉水把药给吃了,不期然想起温月华想抱孙子或孙女的急切,萧潇禁不住有些出神,她这么一出神,连傅寒声什么时候走进来都没觉察出来。
“想什么,这么出神?”
傅寒声端水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却见萧潇神情有异,手法极快的朝桌上探去,傅寒声心里一惊,已经下意识的抓住了盒子。
萧潇晚了一步,呐呐的收回手,攥紧了手中那片避药。
傅寒声在看避药,她知道。
“啪”的一声响,傅寒声把水杯重重的放在了床头柜上,力道太猛,也太大,温水直接从水杯里“窜跳”了出来,流溢在了桌面上。
萧潇呼吸停了一下。
那避药激起了傅寒声的怒气,他有眼睛,他知道他看到的中文汉字是什么,但他还是问了,压着脾气问萧潇:“避药?”
“你吃避药?”他又问,尾音上扬,那是即将发飙的趋势。
萧潇依旧沉默。
傅寒声极力压制他的暴脾气,他试着缓和情绪,但眼神泄露了他心里涌起的那抹凉,他盯着萧潇不移眸,原想问她吃了多久,但见她攥着手心,傅寒声抿了抿唇,声音听不出喜怒:“手里拿着什么?”
“避药。”萧潇终于开口,神情漠然。
呵,避药。
傅寒声笑了一下,手中的药盒被他狠狠的扔进卧室一角的纸篓里,手法精准,更像是泄愤。没错,就是泄愤,他双手插腰在床前走了几步,他在调试情绪,终于不那么暴怒了,他伸出手:“把药给我。”
萧潇不给。
“你希望我跟你动手吗?潇潇……”这是警告。
萧潇抬眸看他,看着他寒气森森的眼眸,不期然想起上次在山水居,他当时的怒气较之今天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她虽说不恼他,但眼下气氛使然,萧潇也是有傲气的,一时之间竟跟他较起了真。
动手是吗?动吧,她就是不松手。
傅寒声是不会动手打萧潇的,但他不容许别人挑战他的容忍度和权威,他可以纵容萧潇,但有些事情他决不妥协,比如说避药这件事。
不松手是吧?
她还小,有些事情可以好好说,比如说避药,他看到了会生气,会心头发凉,他可以恼,可以怒,惟独不能怒给她看。
他抬手搓了把脸,走到萧潇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知道避药有多伤身吗?是药三分毒,以后不要再吃了。”
萧潇沉默片刻,开口问:“不吃药,如果怀孕怎么办?”
“如果怀孕,就把孩子生下来。”
“生下来?”萧潇震惊的看着他,似是讶异他会做出这样的回答来。
傅寒声抿唇,他不喜萧潇露出这么惊惶的表情,但他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悦,手指探进她的衣服下摆,掌心温暖的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慢慢移动着,透着期许和溺爱:“对,生下来,一个孩子就好,是男是女都是恩赐。”
他说的那么温情,萧潇却只有震惊,他要她为他生育孩子?
“我不要做母亲。”
孩子?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育有他的子嗣,这完全脱离了她的心理预期:“你别忘了,我和你的婚约期限只有两年,难道你希望我像我母亲一样,只生不养,让我的孩子成为第二个萧潇吗?我做不到。”
傅寒声起身,走近萧潇,温柔的抚上她的肩:“不是两年,如果你愿意,我们的孩子会有父亲,也会有母亲,我们可以陪伴在孩子身边一辈子。”
一辈子?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萧潇脑子里爆炸了,她乱了,她懵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傅寒声:“你要禁锢我一辈子?”
禁锢?傅寒声手臂从她肩上离开,婚姻之事,本是冷暖自知,但这颗心这次却是真的一截截的凉了,也沉了,他掏心掏肺的待她,在她看来竟是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