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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声宽慰妻子:“身为长辈,心里不舒服很正常,虽说是在怪你走路不小心,但归根究底无非是因为心疼你。”
萧潇说:“那我明天去看老太太。”
他笑:“脚伤未愈,不要瞎添乱。老太太见你行走不便,少不了又是一番念叨,等你脚伤好了,我陪你一起回去,不是大事,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那是宠溺的语气,似是正在诱哄她放宽心。
萧潇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有阳光照进卧室里,那是日常夫妻间最亲昵的睡眠姿势,此时的萧潇忌惮床畔那只藏獒,躺在傅寒声的怀抱里,温顺的像是一只小猫。
傅寒声是有些想笑的,他笑是因为生活,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不能让母亲觉得妻子不懂事,但同时也不能让妻子觉得母亲心有成见,而他夹在中间,虽说不存在左右为难,但游刃有余的同时,难免会心存触动:对了,人生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没有家务事掺搅,还能称得上是人生吗?
他这么想着,倒是想起一事来,抚了抚萧潇的胳膊:“外公忌日快到了吧!”
萧潇愣了一下,他这声“外公”说的很突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意识过来,他指的是唐家老爷子。是的,他和她既已结婚,她的外公,自然也是他的外公。
“还有六天。”萧潇想起唐家祠堂,想起外公那把古旧躺椅,想起外公每次吸烟,都会杜绝使用打火机,像个老古董一样,吸烟前,掏出火柴盒,“呲啦”一声把火柴点燃,然后凑近点烟,吧嗒吧嗒的吸着……
萧潇想起外公吸烟,也就想起了她身旁的这位男人,外公吸烟吸了几十年,傅寒声怎么说也有十几年,戒烟定是很难,这段时间,两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萧潇却从未见他抽过烟,他是怎么坚守下来的?
她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贯淡漠的腔调:“外公忌日那天,你要和我一起参加慈善晚宴吗?”
唐奎仁是c市赫赫有名的慈善家,自他去世后,每年忌日那天,唐家都会举办“唐奎仁慈善晚宴”,但凡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应邀出席,今年也不例外。
“怎么一起参加?”跟傅寒声一起参加慈善晚宴的话,隔日一大早,她怕是真的要上头版头条了。
“不同行。”
私心里,傅寒声并不愿意萧潇曝光在大众目光之下,也容不得别人对他太太评头论足,至于上次曝光事件,纯粹是私心作祟。
萧潇右脚崴伤,去医院检查是必然,他原本可以把事情做得更为低调一些,但他没有。之前派去c大保护萧潇的警卫,曾见证过萧潇舍友对苏越的欢喜程度,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夜间私话,怕是没少撮合他太太和苏越在一起吧?
若是她们知道萧潇身份,至少可以在萧潇面前谨言慎行,也能在某一程度上帮萧潇约束日常举止,多提点,多批评。
提点什么?批评什么呢?比如说:已婚妻少和单身男私下接触。
这些话,他不能说,说了萧潇会恼,他的心火也必定不会弱,所以只能她的舍友说。现如今,与她接触最深的,也就只有那三个女孩子了。
萧潇感叹道:“我如果出席晚宴的话,唐家成员该集体变脸了。”
傅寒声笑,“变脸好。”
沉默了几秒,萧潇问傅寒声,也是在问她自己:“我拿什么名义去呢?唐家长女?”说到这里,萧潇在他臂弯里摇了摇头:“不去了,我也不愿出那个风头。”
两人一阵沉默,再然后,傅寒声搂紧她,很突兀的说:“那就以宾客之一的身份过去走一趟吧!”
有关于“唐奎仁慈善晚宴”,傅寒声让萧潇以宾客之一的身份前去走一趟,萧潇并不表态,而是选择了噤声。
既然傅寒声让她走这一趟,势必是有原因的,难道今年慈善晚宴会跟往年有所不同?萧潇不追问,是因她在迟疑是否该在那日现身出席。
所谓“唐奎仁慈善晚宴”,萧潇未曾参加过一次。外公去世不久,她就险些被momo咬死,后来回到南京,每到外公忌日,虽有触动,但南京和c市相隔两地,无奈鞭长莫及。这么看来,她并非孝顺之人,与其参加慈善晚宴消耗时光,还不如日间去墓园直接拜祭外公。
午间浅谈,又怎不是消耗时光?
说了一会儿话,傅寒声问萧潇是否喝水?
“好。”
傅寒声下床离开了卧室,萧潇躺了几秒,忽然又坐了起来,她想起了阿慈——
阿慈正用一双凶恶的眼睛盯着萧潇,萧潇贴着床头,面无表情的回视过去,她想好了,如果它敢攻击她,她尖叫求救的同时,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她这么想着,又有些想笑自己了,她被藏獒攻击过一次,至此以后,可谓是闻犬巨变。
阿慈已经盯着她很久了,甚至开始朝她摇起了尾巴,萧潇抿了抿唇,转眸望向门口,那个人怎么还不回来啊?
其实,傅寒声并未远去,就在卧室附近,若是萧潇恐惧尖叫的话,他会马上进去,但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有些心理障碍,护着她,并非就是在对她好,否则将是她一辈子的伤和不能被人触及的痛,那就面对,或是跨越吧!
与其说萧潇害怕犬类,还不如说她只是害怕曾经的回忆,她害怕momo,但阿慈不是momo;她惦念萧暮雨,但苏越不是萧暮雨;她不敢再爱,但爱情并非只有过去那一种。这世上,每对男女的相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一万个人,就会有一万种表达爱和寻找爱的方式。momo是凶恶的,但阿慈是乖顺的,只要她肯相处,她会发现,事无绝对。
卧室里,似是一场对峙战,阿慈盯着萧潇,萧潇也盯着它,后来最先败下阵的是阿慈,它研究了萧潇很久,最后又乖顺的蜷伏在了床畔一侧,慵懒的舒展着它庞大的身体,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萧潇看着它,她对它心存忌惮,它倒是当着她的面呼呼大睡,它如此放心她不会伤害它,这让萧潇缓缓放松了身体,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萧潇怕藏獒,傅寒声是知道的,如果说这次是傅寒声无意疏忽的话,那么夜间,他绝对是故意的。
晚餐结束,傅寒声把红外线灯给萧潇打开,问萧潇:“听音乐吗?”
萧潇看书的同时点了点头。
那是一首很安静的轻音乐,傅寒声放完音乐就下楼了,跟着他一起进来的阿慈,见主人走了,先是追了几步,后来又回头望了萧潇一眼,于是站在卧室里不动了,眼巴巴的望着傅寒声离开,再然后蜷伏在床畔边,也就是它的老位置那里继续睡觉。
卧室,温暖;音乐,舒缓;就连像狮子一样的阿慈,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傅寒声再回卧室有点晚,回来的时候,曾瑜刚把浴室门给关上,傅寒声挑了眉:“怎么出来了?”
因萧潇右脚还系着固定绷带,所以洗澡的时候必须要有人守着。住院期间,傅寒声曾帮萧潇擦过身体,擦拭过程中,萧潇尴尬不已,心里一直想着,仅此一次,再也不能让他帮她擦拭身体了。
他那么镇定,萧潇原以为备受煎熬的那个人只有她,但傅寒声离开的时候,她却注意到了他微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
出院,回到山水居当晚,有别于在医院擦擦就能入睡,医院病菌那么多,不洗澡无法上床睡觉。
还记得,傅寒声抱她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她说:“让曾瑜帮我。”
午夜时分,萧潇刚在医院里受了惊,她说什么,那就什么吧!傅寒声让曾瑜进浴室帮萧潇洗澡,其实萧潇又哪能真让曾瑜帮她洗澡?只让曾瑜在浴缸里准备好热水,便让曾瑜在外间等着,若有需要,萧潇会叫她。
这两日,傅寒声一直以为萧潇洗澡的时候,曾瑜就在一旁护着,如今见曾瑜出来,傅寒声的眉微微的皱了起来。
浴室热气氤氲,萧潇坐在浴缸边缘,刚把衣服给脱完,正准备下水时,浴室门“哗啦”一声竟被人给打开了。
萧潇受惊是难免的,连忙拿了宽大的白浴巾遮挡在了胸前,刚才匆匆一瞥,那样的身形,除了傅寒声,还能是谁?
他怎么进来了?
傅寒声问:“这两天你都是一个人洗澡的?”
萧潇低着头,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神很黑,也很沉,她故作镇定:“我一个人也可以。”
“万一不小心滑倒,或是再崴伤脚该怎么办?”傅寒声站在浴室里,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成了一道极淡的影子。
他这是在训她,只差没说她任性了,但这都不是重点,她没穿衣服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虽然还有一条毛巾挡在前面,但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这让她觉得不自在,就连说话也没了底气:“你能不能先出去?”
如果他愿意,洗完澡之后,他可以接着教训她,她绝对不顶嘴。
傅寒声不作声。
浴室那么沉默,萧潇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究竟有多放肆,带着令人心下微微震动的专注,还有莫名不安的灼热感。
她忽然想起右脚出事前,两人在床上,在浴室发生的风月事,身体莫名紧绷,她现在可没心力应付他,再说脚伤未愈,也实在是经不起他那么旺盛的精力。
她这么想着,兴是他的目光太辛辣,兴是浴室温度过高,又兴是太尴尬了,脸色有些发红不说,就连身体也在氤氲的热气里有了泛红迹象。
停了几秒,傅寒声走到浴缸旁,弯腰试了一下水温,好整以暇的问萧潇:“你在害怕什么?”
萧潇愣了一下,她害怕什么?
“你先生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至于为了一饱私欲,不顾及你的身体,对你为所欲为,所以……”傅寒声坐在另一头浴缸边缘,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潇:“所以不碰你,仅是帮你洗澡。”他说着,手指撩起水花,轻勾嘴角:“过来。”
萧潇不过去,坐在另一头不动,又把浴巾往上提了提,也算是负隅顽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