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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笑不出来。
戴好脚链,傅寒声扶萧潇起身,嗓音低哑,仿佛棉絮一般轻轻擦过萧潇耳膜:“潇潇手上戒指怎么不见了?”
萧潇发怔。
那枚婚戒被她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她不确定是否还在客房,或许……已经被曾瑜收起来了。
傅寒声也不点破,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从首饰柜里拿出一只盒子,那枚不被萧潇重视,甚至早就被她遗忘的戒指此刻正躺在盒子里睡大觉。
“小女孩做事就喜欢丢三落四……”似是取笑,傅寒声走过来,站在萧潇身后,将一条项链戴在了萧潇白皙的颈项间,萧潇垂眸看了一眼,无疑吊坠是那枚戒指。
他的动作和他的气息,促使萧潇僵着身体不能动。
身后,傅寒声老成持重的微微一笑,“知你心思,戴在手上难免引人瞩目,可戴在脖子上却刚刚好,也不容易丢。”
萧潇噤声,只因她被傅寒声堵死了话锋,无话可说。
傅寒声了解他的母亲温月华,同时他也了解宁波,似乎只要他愿意,肯对人花心思,那么不管是谁,都能被他窥视殆尽。
温月华牵着萧潇的手,问她话:“履善给萧潇买礼物了吗?”
宁波凑热闹,像个跳骚一样挪到萧潇身旁坐好:“小嫂子,快让我看看,我哥都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萧潇抬眸望着傅寒声,他也在看她,不过他扯了扯唇,好像是在对萧潇说:“瞧,被我说中了。”
他确实没骗她,其实又何需骗她。
时间过得很快,没谈几句话已是黄昏。
傅寒声留温月华和宁波在山水居吃晚餐,菜色很丰盛,逐样摆上桌,营养搭配很合理。
这顿晚餐,吃得异常缓慢,傅寒声说他在澳洲接连几日饮酒,胃口奇差。他这么一说,傅母顿时心疼起来,连忙又让曾瑜再备几道暖胃的汤,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吃。
这么一来,除了宁波没心没肺的大快朵颐,萧潇实在是不好意思先吃完离席,只能迁就傅寒声的用餐速度,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席间,最活跃的是宁波。
“哥,你明天能不能抽出那么一丁点的时间给我?”宁波说着,还伸手比了比小拇指,力证他需要的时间真的很短很短,见傅寒声挑眉看着他,宁波呵呵笑道:“你还记得sawyer吗?就我那大学校友,我之前有跟你提过他。”
“有点印象,怎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跟宁波一样,同是美国华裔。
这时,宁波已经吃饱喝足,但大家都在餐厅坐着,形势逼人,只能陪大家干耗着,也确实是无聊,他拿着一只苹果放在掌心里扔着玩,仍是往日那副语气:“我想明天约个时间让你和他见一面,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
“这话可真新鲜。”温月华嗤笑,插了这么一句话。
怎不稀奇?宁波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向来只有别人担心他的份,怎料想他还会担心别人?天下红雨了。
宁波被温月华这么一嘲笑,干脆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身体,嘟着嘴道:“哎呀,表哥,你到底有没有时间嘛?”
一口汤含在萧潇嘴里,差点被呛到。
傅寒声这个弟弟,若是撒起娇来,绝对比女人还要厉害。
再说傅寒声,他不是受不了,他是听不惯,不愿宁波再为这事烦他,敷衍道:“明天你跟华臻联系,定好时间,带他来办公室见我。”
宁波愿望达成,只有眉飞色舞的份,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结果,一顿晚餐,几人边聊天,边吃饭,等真正结束离席,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此时,是夜间九点半。
傅寒声胃不舒服,客厅里陪母亲聊天也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最后还是他抬腕看时间不早了,就起身催傅母和宁波回去,傅母不放心,拿着手提包,频频追问傅寒声的身体状况:“你看你无精打采的,还是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吧!”
那语气,只差没有叫他祖宗了。
“没事,有潇潇照顾我,你就放心回去吧!”傅寒声又叮嘱宁波:“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其实,温月华已经出了客厅,听了傅寒声的话,却是真的不放心了。让潇潇照顾可不行,温月华忽然意识到,潇潇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过21岁的年纪,就算照顾,怕也是不够细致。
不走了。
“你这样,我回去也是睡不着。”温月华返身扶儿子上楼,一边念叨,一边示意曾瑜唤医生过来,“不听你的,有病就该找医生,你快回房好好躺着。”
萧潇一路跟着,心里却在想,这人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到了饭食胃就开始不舒服了呢?但生病这事……萧潇眸子暗了,向来是命不由人。
不管是傅宅,还是山水居,傅家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并非无名之辈,他们均是c市赫赫有名的专家,或是院长。这晚来傅宅的,除了内科专家,还有一位外科专家。
“潇潇,你去拿条毛巾帮履善擦擦脸。”兴是心理作祟,温月华觉得儿子脸色不太好,有别于往日。
萧潇拿了一条毛巾走出盥洗室,医生已经来了,不过还没近床畔,傅寒声闭着眼睛,似是累了。
萧潇走过去,弯腰帮他擦脸,毛巾刚触及他的脸,他就机警的睁开了眼睛,那么近,他看见他妻子那双如水秋眸,还有那枚挂在她脖子里的婚戒,随着她弯腰帮他擦脸,在他眼前晃动着,光芒璀璨。
傅寒声看着萧潇的眼睛,眼神太灼热,萧潇一寸寸的避开眼,不再看他,却听他在她耳边说:“老太太今晚留宿山水居,你我怕是要一起住在婚房了,这事怪我。”
他声音很低,纵使是萧潇也听不真切,她只是感觉他是这么说的。是有触动的,他都病成这样了,还顾虑她的感受,她不说话,只看着他,浅浅的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傅寒声猝然握紧了她的手,虽然很紧,但紧得温柔。
萧潇一惊,他却闭上了眼睛,然后松开,轻声说:“不用擦了,医生已经来了。”
话说这晚,傅寒声这么一病,着实折腾了不少人,两位医生给众人的说法是:“傅先生饮酒过度,伤了胃。”
这话很简洁,却没人敢掉以轻心,温月华亲自送医生下楼,又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上楼,上楼见到儿子,也不管是不是在病中,张口就训:“你说你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不要自个身体了?”
傅寒声没接话,不是病了吗?哪有心思搭腔?
温月华见他这样,哪还舍得再开口?
“困了。”床上,傅寒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温月华帮儿子放好热水澡,萧潇也不能没事做,给傅寒声找了睡衣放在浴室里,婆媳两人伺候傅先生睡下,温月华终于暂时安心,活动着酸疼的手臂,对萧潇说:“卧室门不要关,我就在隔壁客房,履善若是还不舒服,潇潇叫一声,我一准儿能听到。”
“额……”萧潇无话可说了。
萧潇原本还心存奢念,打算等温月华回房间睡觉之后,就拿床被子在沙发上窝一夜,哪能真跟傅寒声同睡一床?但温月华这么一说,卧室门是锁不得了,不仅锁不得,温月华这么担心傅寒声,难保不会半夜入房查看,若是发现两人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
仅是想想,萧潇发现,她的胃也开始不好了。
萧潇从南京带来的睡衣,多是睡裙,不合适。好在曾瑜在更衣室里备齐了睡衣睡裤,等她洗完澡出来,看情形,傅寒声已经睡着了。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声,把床头灯打开后,这才走过去把卧室灯给关了,随后绕过那张大床,从另一侧上了床。
傅寒声背对着她,呼吸均匀,萧潇有意和他隔出一段距离,也背对着他躺下了,不敢拉被子,吵醒他的话,只会迎来尴尬。
这室内,全都是他的气息,什么气息?淡淡的烟味,虽然被青草香覆盖,但她还是闻到了,可见这人回国后怕是在这间房里抽过烟。
萧潇对烟味向来敏感,事后就算再怎么清洁空气,她也能闻到。
一张陌生的床,身旁再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萧潇不可能睡得着,靠着床沿躺着,她无声数着时间。对了,她没关灯,她睡觉有一个习惯,房间内总要留一盏灯亮着,要不然她会很恐慌。
时间一分分过去,她开始觉得冷了,八月夜间闷热,卧室空调设置有些低了,她看了一眼背对她而眠,几乎把被子都裹在身上的傅寒声,犹豫了片刻,她悄悄起床,开始轻手轻脚的找被子,不盖被子睡一夜,明天起床,生病的那个人该换成她了。
没有被子,不见一条被子,很好。
她这边正傻站着,萧潇之前预感成真了,温月华竟真的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见萧潇站在卧室里,吃了一惊,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傅寒声,压低声音问萧潇:“怎么还不睡?”
萧潇看着温月华手中的水杯,轻声应:“渴了,想倒杯水喝。”
温月华也渴了,手中那杯水,是她刚才倒的,这不是担心傅寒声吗?临睡前过来再看看,如今听萧潇说她渴了,就把水杯递给萧潇:“喝吧,喝完,我再重新倒一杯。”
说了谎话之后,是要圆谎的。
萧潇把那杯水喝了,她要送温月华回房,温月华却道:“看你上床,我就回去,履善这么一折腾,都快凌晨了。”
萧潇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床上,听动静,温月华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了,她躺了一会儿,实在是冷的睡不着,就又坐了起来,摸索着脚链。
她刚才在浴室洗澡,就想把脚链给取下来,但扣环跟她想象中的脚链扣环不太一样,不管她怎么折腾就是取不下来,眼下更是无计可施,看来只能等傅寒声帮她解开了。
“睡不着?”
她刚想到傅寒声,却没想到他竟和她“心有灵犀”,属于他低沉的嗓音在卧室里响起,萧潇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