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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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离开了慈宁宫。
良妃想去西坤二所看看纯禧,康熙便趁着还没有分道扬镳和她多说了几句。不过,他的态度已和数天前有了天壤之别。
他很客气,即使这份客气还是有点硬梆梆的,也是很难为他了。
良妃看他低眉顺眼,走得小心翼翼,笑问:“还疼?”
当然疼,每走一步都会扯动筋络。康熙心里火星儿乱飞,却也不敢大声回话。他就要回浣衣局去了,虽然坚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但眼下,他真的不能也不敢拂逆她。目前最重要的是药,还有足够的休息。他也不想将来落下病根,毕竟,现在在承受痛楚的人是他,他很在乎。
他需要足够的玉敷散,至少先拿十瓶。良妃喜怒不定,万一随便的就停了,他还有能有点希望。
良妃一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抬眸冷笑:“便是给你一百瓶,你也留不住。”
那是什么意思?康熙心里一沉,却也没想明白。
良妃这时又道:“也好,你要就给你。不过你得记得好好保护伤口。”
她不止要他帮忙处理政事,还得作为教练陪她练功。因为康熙素日经常在这儿练习布库,她如今也得强身健体,才能应付繁重的事务。
康熙明白这是要给她当“沙包”了。叹口气:悄悄的看她:“能不能把工作也减半?之前的屋子也方便养伤就别换了吧。”除了每日半天的休息,他的工作必须有人分担。他的伤很重,带伤劳动真的很吃不消。毕竟在前世良妃受伤的时候他也没有太为难她,他想她应该公平。
良妃答应了这个,其余的事情就要他自己来应付,他要吃苦,但是也要尽可能争取福利。痛苦必须有个期限。如果良妃只是一味的折磨而不给希望,那么,他也要同归于尽了。
不过他又想她应该不会这样,毕竟留着他的命,才能折磨他更久。
他苦笑了起来。以前的他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呢。
正在神思不定,康熙突然感到指尖传抽丝般的跃痛。他惊愕的一动,才发现根本没有人碰他,只是手指弯了太久自己痛起来的。
这几天的折磨搞得他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他纠结着加快步子,听良妃轻轻地动唇:“可以。”
康熙顿时一阵喜悦,想了想,不再言语。
他知道太皇太后不放心,肯定会派人盯着他,但之前在布库房已经提过,既然良妃不在意必然有办法解决。如果他总是提,那就是有反心了。虽然他很希望得到自由,不过他相信良妃会想得更周到,岂能轻易容他逃脱。
他不能再犯错了,他所要做的便是淡定的效忠于她。直到她放下戒心为止。
期间发生任何事,他都要向着她。
于是,他也没有问她如何处置内卫,仿佛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不知不觉,他陪她走到了坤西二所的院外。良妃让小魏子去取了药箱来。康熙谢恩之时,她靠近了些说道:“在那儿和睦相处,别让朕听到你反抗的消息。”
康熙心中顿时尖锐的一痛,看她眼中有着盛极的光,不容置喙。
他唯有温顺至极的回道:“那是自然的。”“别让她听到”,他是可以做到的。
他没再追问何时放他去她的身边,他知道不必问了。
良妃果然满意的点头:“若是你熬得住一个月,也许会有惊喜。”
康熙低下眼帘,应了声是。他知道她在戏弄他,他也无可奈何。
他跪了安回去了。小魏子跟着,由他向其乐格说明一切照旧,让所有人不要太难为他。其中也包括暗示康熙以后会经常到良妃的身边接受折磨,让他们平日给他方便,不要大惊小怪。
众人心知肚明的挑了挑眉。
她们本来已经习惯了,主子再叮嘱一遍,分明是告诉她们以后可以放心的欺负他了。
小魏子走了。
康熙太累了,不想越描越黑,抱着药箱去了其乐格的房间。
门开着,他翻了一下,没有他的东西。
托日娜和萨仁倒是审问了他,对答案不太满意。不过,她们只关心八卦而非他的生死。听不到想要的就也不太纠缠了。
康熙关心的是自己的东西。一看不见了便以为是其乐格干的。他正打算去跟其乐格要,一个面容清淡的女子走进了屋里:“别找了,在这儿。”
她给他包袱。
康熙一掂轻了一半。
银子没了。
他早就想到了,看了一下锁,锁也换了。
他耸了耸肩,想起良妃说过的话,没有反抗,只是平静的把包袱放在了床头。
他回来了,那么这间屋子就还是他的,他不会跟其乐格闹,用不着。
那女子微微一瞥,走了过来。
她是当初众人打他时在望风的那个人,平日倒是不怎么欺负他。也很少在他面前露面,康熙不太记得:“你是?”
格佛荷的帕子轻轻一拂,盖在他的手上:“我是正蓝旗的。”
康熙警惕的向后缩:“谢了。”
他没有道谢的习惯,这句话反而显得有敌意。
格佛荷也不以为忤,轻笑道:“你倒是命大,我们都以为你回不来了呢。既是回来了,好好活着吧。”
康熙听她的口气好像历经沧桑似的,有些好笑。
格佛荷看上去最多十七八岁。
她了解的又道:“我在这儿已经六年了,总比你强些。你用不着看不起我。”她摸摸他的伤口,叹息道:“你的药……”
这时,娜仁在门口咳嗽,她便停下来,尴尬的看了一眼,跟着出去了。
康熙太累了,便也关了门睡下。把药箱放在床的内侧,冲着墙。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东西不太对劲了。
他打开药箱一看,空空的。连棉布和剪子也都没了。
居然还有人偷药?
康熙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想起了良妃的话,早知道她是这个意思,他就不拿这么多了。
这时,格佛荷推门走了进来,端着一碗绿豆粥。
康熙心中一震,十分不悦的别开了眼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喝这玩意了,一口都不想沾。
偏偏她已经到了跟前,叹息着把碗放下,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瓶金创药。
这药比玉敷散差了许多,但也过得去了。
康熙没接,他可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人,冷笑道:“你什么意思?”
格佛荷把药瓶也放在桌上,揉着手臂说:“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的药是我拿的,我卖了。”
康熙一愣。
各处的定例都是有数的。这其中也包括药材,和其他宫女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比她们更加生财有道。
总要有一技之长,才能在这儿待下去。比如说,药贩子。
康熙震惊极了,若是其他的药倒是有可能,但这是御用的她居然敢动?
格佛荷摸摸头发,很平静的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一瓶能卖五十两银子,是个人也要拿的,不过,我可没赚多少。再说我也是为你好。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沾上这种药?”
皇帝的药用在贱奴的身上,不仅是浪费,而且他会有罪。
就算是上头赏的,那又怎么样。
他们不会去体谅他,只会质疑他犯上。
康熙是太习惯以前的身份了,居然没有注意这些,听到她这样说不禁挑起了眉。
这个药他以前就用过,现在还用怎么了?分明是欺负人,占他便宜。
女人真是各种各样的,远比他想象的丰富。
那十瓶药被她变成了五百两银子,而她转身就能毫无愧意的过来拉拢他。
她的意思很明白。
康熙大方的一笑,完全不追问她卖去了哪里,赚了多少:“也好,那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以后你换药的时候叫我,我会帮你的。缺药也告诉我,我不收你银子。”格佛荷很有深意的看了看他,唇边勾起微妙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