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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镜子上破碎之后,却没有迸溅出玻璃的碎片。
整个镜面上,都开始浮现出大量的紫红色裂纹,从中溢出了无色无形的什么东西。
耳边还能听到细碎的低语声。
安南勉强捕捉到,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极淡的香料味。但具体是什么香料,他也无法回答。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香料并没有研究……只能勉强嗅到,这似乎是一种介于花椒与烧焦的木头之间的味道。
当然,如果下次再遇到的话,安南还是有把握能回忆起来的。
突然,安南眼前浮现出了一行血红色的,字迹有些潦草的大字:
【已斩断诅咒——镜中之舌】
下一刻,那破碎的镜子之上,被钉在一起的牛舌突然燃起了紫红色的火焰。同时它也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恶臭,就像是牙垢与血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一样。
这火焰瞬间腾起,便将牛舌燃烧殆尽。
而后那碎裂的镜子中,突然卷起了极强烈的飓风,风力甚至将安南吸了一个踉跄,险些踩到前面的血迹上。
但这些血迹却没能继续存在多长时间。
无形的飓风扫过,地上的血便像是被狗舔过了一样,几下过后便被吸的干干净净,一点血丝都找不到。就连空气中都不再含有一点血腥味。
……就像是有什么安南看不到的东西在用力擦拭地上的污渍一样。
很快,飓风平息。
整个房间里的血、污物、尸体和牛舌的灰烬,都被吸到了镜子之中。
房间正中央只剩下了一面镜子。
镜子像是冰裂纹的瓷器,又像是贴了膜后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一样,已经碎的看起来非常凄惨,却没有一块玻璃掉出来。
安南走过去,尝试性的碰了一下那面镜子。
果不其然,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道光幕:
【无舌之镜】
【类型:材料/杂物(蓝色)】
【描述:被破坏的咒物,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效果:持有者将遭受咒缚“不可多言”】
【不可多言:如果持有者在话未说完时被攻击,此次攻击无视防御】
看着这镜子的属性,安南陷入到了深深的困惑中。
“……这东西有屁用啊?”
这是用来提供“请在补刀之后再逼逼”这种警告用的吗?
还是说……它被损毁的那个功能,就是“没说话时遭受到的攻击可以反弹”?
安南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把镜子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东西随身带在身边还是有点吓人的……
之后安南便将镜子找了个地方放起来,提着剑便出了门。
他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神色匆匆往这边赶来、刚刚走过最后一个转角的护卫长克劳斯。
安南看到克劳斯的同时,克劳斯也若有所感,抬起头来。
他也正好看见了刚从房间中出来的安南。
两人在看到对方的瞬间,便同时停止了自己刚刚的动作。
安南沉默了一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奇怪的是,克劳斯也没有直接攻击过来。
他看到安南从这个房间走出来,便第一时间看向了安南的嘴巴。见到安南紧闭着嘴,克劳斯顿时也是瞳孔一缩,也开始紧闭着嘴保持沉默,伸手扶着剑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细节让安南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动、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狭窄的走廊上泛起一阵可怕的沉默。
近乎凝固的空气粘稠而冰冷,涌动着丝毫不加遮掩的杀意与恶意。
就这样维持了几秒钟的沉默后,安南心中那模糊的念头越发清晰:
……为什么,克劳斯不攻击我?
是他不想吗?
不,安南可以确定,克劳斯一定很想杀了自己……他眼中的杀意近乎已然沸腾,微眯着的双眼中流动着如同爬行类生物的冷漠。
仅仅只是注视着克劳斯的双眼,安南便能听到自己耳边传来细碎的、听不清楚的低语声。
在他眼中的克劳斯,身形逐渐变得扭曲、夸张,身上蒸腾着紫红色的雾气……但安南再度仔细望去,却仿佛只是错觉。
护卫长克劳斯仍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嘴巴紧闭、一言不发。
除非……
克劳斯并非是不想攻击自己,而是他不敢!
安南突然恍然大悟。
或许是克劳斯看不到那镜子已经破碎,又或者他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深。他可能以为安南得到了和他一样的能力……能在沉默的时候将攻击反馈回去的能力!
比如说,把属于克劳斯的牛舌取出去,而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牛舌放进去……之类的操作。
心中大致有了猜想,安南便有了底气。
他原本就不是缺乏勇气的那种人。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感受不到畏惧、恐慌这类感情。
安南只是单纯的不想白给而已。
他突然伸出手来,将食指立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属于约翰的那张憨厚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得意非常的灿烂笑容。
见到“约翰”突然作出这样近乎猖狂的表情,克劳斯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难道是真的?
约翰这小子,真的把咒物偷走了?
“别过来。”
安南一边关上房门,一边缓慢的向走廊另一侧退去。
他伸出左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口中吐出的言语简短无比,不容置喙:“退后。”
他的舌头上当然没有刻那个符文,牛舌也已经被他焚毁、诅咒被他斩断。
但巧的是,克劳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在房间中布置的仪式,专门选择了这个全封闭的无窗房间。而如今,他自己却被自己的设置所坑害……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房间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而只要安南挡住自己的嘴,克劳斯根本不敢冒险攻击安南——他看不到安南的口型,因此也无法判断安南是否准备说话,因此就连抢攻都做不到。
安南能攻击他,他却无法攻击安南。一旦猜错时机,自己反而就会被自己所杀。
见克劳斯还在犹豫踟蹰,安南立刻再打出了一张牌来:
“——镜中之舌,对吧?”
此乃绝杀。
听到这个词,克劳斯的神情终于动容了。
他的脸上显露出强烈的不甘,最终深深叹了口气,把搭在腰间长剑上的右手放了下来。
“你赢了,约翰。虽然我觉得你多半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克劳斯叹了口气,不再装模作样得保持沉默。
见到安南仍然保持沉默,他摇了摇头。伸出舌头,向安南展示着自己已经被切断的咒缚。
只见他的舌头上出现了一道很深的、还在浸血的伤痕。
血痕的粗细,和唐璜的那把匕首非常近似……就像是有人用那把匕首捅穿了克劳斯的舌头一样。他用线缝在舌头上的符文,自然也被这道伤痕一分为二。
“满意了吗?”
克劳斯冷哼一声:“听好,约翰。我可以不杀你,但你也必须为我们保密……这同样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你可以不杀我?”
安南重复着克劳斯的话语,不禁笑出了声:“现在轮得着你说这种话吗?”
虽然他的真实实力恐怕完全打不过克劳斯,但安南的优势在于他无所畏惧。
正因无所畏惧——他装起逼来,就显得底气格外的足。
但看着安南充满自信的样子,克劳斯的嘴角一侧突然抬了一下,露出了毫无掩饰的讥笑:
“你以为我们听的是谁的命令?你以为我们凭什么敢背叛三眼乌鸦?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蠢?
“杰兰特家族可不是什么大度的善人,乌鸦伯爵一共也就只有四个孩子,对他更是疼爱有加。他也不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发配来的,而是因为伯爵大人想救他一命。
“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大人的命令,我们发了疯才会谋杀小少爷……”
克劳斯的眼中,满蕴着近乎悲悯的嘲讽:“这不是没办法嘛。我劝你也最好收手,傻约翰,现在还来得及。这甲板下的人都被你杀了吧?身手不错,跟我们干吧。
“‘镜中之舌’最多也只能保你在船上不死,但你要是敢上了岸,那可就没命了。而且,就算你一直待在船上不下来,这艘船本身可挨不住大炮。
“你还没见过什么叫大炮吧?我就这么跟你说……只要一发炮弹打过来,这一整艘船都要碎成两半。就是这么可怕。”
“我可是杀了你的手下,你能对我放心?”
“就算你不杀,也会有人杀的。”
克劳斯嗤笑一声:“不过是一群废物而已。这辈子都入不了阶……但你不一样。你既然能窃取我的仪式,说明你一定也有成为超凡者的天赋。你装傻装了这么多年,不会只是想当一个护卫吧?”
“……那么,到底是谁?”
安南微眯双眼,沉声问道:“是谁想杀小少爷?这个总能告诉我吧,不然我也无法信任你们。”
从这艘船的工艺来说,这个世界能动用“大炮”的势力,应该也不会太多。
他马上就要借用唐璜的身份,一定要问清楚唐璜所面对的敌人是谁才行。不然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然,如果太难对付,也不排除安南就直接溜了的可能。
“既然告诉你,自然就不怕你说出去。
“我就直说了吧……是三王子殿下。不光是小少爷,老乌鸦也一样活不了。早晚的事……整个杰兰特家族,只有大少爷能活,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
护卫长嘴角上扬:“毕竟,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如今时日不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