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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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敲门声之后,张天钰伸手推开了那包厢门,而里面正是张天钰的父亲、张家的族长。
看见自家儿子的瞬间张族长竟然还带着几分紧张,他有些有些急促地问,“怎么样了?”
张天钰关了门走进来,他略带着几分犹豫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这态度却把一切表现了个明明白白。
他最后才苦笑,“儿子愚钝,实在是没有看出来什么。”
“你就没有试探试探?”
“陆家三小姐全程就在现场,而且试探……父亲,您说我该怎么试探?”
看自家儿子这幅样子,张家族长也是深深叹了口气,他过往被威逼着加入魔域阵营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地愁过,偏现在也是愁的没办法了,竟硬生生不顾自己儿子为难的样子狠心下了死命令。
“不知怎么试探也要试探,你、你还是尽量挑陆家小姐在的时候,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有点还转的余地。”
他们两父子你一句我一句,偏最重要的事儿半点也没说个清楚,不知什么时候起静悄悄站在门外这位终于被磨地没了耐心,伸手一堆,那被刻画了各种阵法的门就和一块破木板一样应声而开。
门内张家两父子瞳孔缩瞬间持剑,而那人却也没有再隐藏的打算,径直推门而入。
他跨进门槛,挑眉微微歪头,略带着些笑意的声音明明轻轻柔柔,却宛如生着尖刺一样地让人寒毛直立。
与此同时甜腻的杏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围了这一间笑笑的屋子。
薛淮在门口站定。
“张族长,先前我还说过你刻板无趣,现在……也变得有趣不少了么。”
“不过你们既然想要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来直接问我呢?”
盈盈的笑意下充斥着满满的危险,如跗骨之蛆般的杏香隐藏着的是森冷的杀意,张族长很清楚今天哪怕是说错那么一句恐怕都要横尸当场。可是越是这个局面,他反倒是越发地放下了心来,在微微停顿了那么几秒之后更是果断向着薛淮高呼嚎啕——
“尊上啊,我总算找到您了啊……”
那一刻,张天钰简直目瞪口呆.
他印象中的父亲向来严肃,什么时候有过这幅样子!
若是从前,薛淮大概也会惊上许久,但近来大概也是在某人面前近墨者黑见过了许多这种无节操的场面,以至于微愣之后瞬间升起满腹的嫌弃。
他深吸了一口气。
“张族长,三秒钟的时间可够收拾好你的情绪了?”
“够、够。”
张家族长敏锐地感受到周围香味溢散不少,他见好就收,在深深向薛淮一拜之后便压低声音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一一诉说。
“尊上,实不相瞒,一开始我在陆家见到您的时候还以为您是有什么计划,也不敢打扰,只是让天钰跟着任您差遣,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也不敢想到,一个月前令符震动,我按照令符上面的指示前往魔宗,却见到了……另一位尊上。”
张家为什么对薛淮恭恭敬敬,为什么从未想过脱离魔域的掌控?
还不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儿子都服用了薛淮的毒血!
自此以后不但性命在其掌控,靠的近了甚至直接了当地就能够感到体内毒血的活跃。
好在薛淮手段本身防不胜防,那毒血除了作为最后威胁之外,他甚少动用。
可是那一天,在魔宗之中,张族长非但没有感受到那种主次之间毒血联系,反而眼睁睁看到“薛淮”用毒血的手段无端惩处数人。
眼看着数位修为远远高深于自己大能都因为毒血而没有任何尊严地痛苦哀嚎,张族长只感觉背后一身冷汗淋漓。
所有人都在想着究竟是要怎样的痛苦,竟然能够让这些修为有成、有大毅力的地道修士也如此涕泗横流,不顾掩面地哀求。
这是在做什么?
示威吗?
还是这位很少动用毒血的尊主修为又有精进,警告他们体内毒血不是没有感应,只是隐藏的更深了?
那一天,几乎所有人都深深地埋着头不敢有任何的质疑与不敬,只有张族长生出几分不解迷惑。他分明前不久前才在神仙大会上见过薛淮;才看见过薛淮浑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模样;也才看见他分明和那个陆家的姑娘去了桃山……
于是自那一天回来气,张家族长心中就陡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尽管还是一样的脸,但或许,魔宗高座上的那位,早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一位了。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若是见不到薛淮他也就把这件事情给烂死在自己肚子里,可是偏偏升仙大会在即,而他竟然还见到了正主……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张家族长心意一定,当即把那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全事无巨细地告诉给了薛淮。
而薛淮也只是沉默地听着。
他敛着眸,让张家族长看不见他的神色,直到张家族长忐忑怀疑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的时候,他才终于平静地、仿佛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般地开了口。
“……我知道了。”
第39章 【圆满六千】  圆满成功啦~
薛淮的态度很奇怪, 不像是生气,不像是愤怒,他的知道就好像是“落下的雨打湿了衣服的那种知道”, 轻描淡写, 却总让人感觉有一股捉摸不透的危险。
不论是张家族长还是张天钰, 在那样的气息之中愣是一句话都不敢多提,只眼观鼻鼻关心地闷声低头。
在南开郡张家父子的目标都大, 好在薛淮和张天钰明面相识, 自然也就由他客客气气地把人恭送出门。
说来也惊心,一直沉默的薛淮一直在分别的时候, 才问出了他对张天钰,或者说张家的第一个问题。
“我记得你有个弟弟是吧?”
“是,确实是有, 是叫张天宝,您见过的, 资质一般且生性顽劣,整日就知道在街上拈花惹草, 是个当不得大任的小子。”他显然是个负责任的哥哥, 生怕自己弟弟重蹈了当年自己在小院的覆辙,言语间虽把张天宝贬低的一文不值, 却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薛淮的脚步便霎时顿了。
他沉默了一下,转身看向张天钰, 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带着盈盈笑意。
但这笑意可并不亲切。
他轻声, “看来你和你弟弟的关系不错。”
只是这么一句, 张天钰背后的冷汗险些就又汗湿了衣服,不知怎么满脑子都是当初火蚁吞噬灵根般的那股疼痛,连瞳孔都紧缩成了尖儿。或许是一刻两刻, 也或许只是几个呼吸,随着那被移开的目光张天钰整个人才又重新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他也只剩下了苦笑。
一共才在这个男人面前耍了两次小聪明,这警告就一次比一次严重,他甚至丝毫不怀疑若是再有下次这位尊主绝对不在意让自己好好体会体会毒发身亡的感觉。
张天钰不敢再撒谎,只能如是低声。
“天宝虽然顽劣,但却是我至亲至近的血缘兄弟,自然没有关系不好的道理。”
“这可不一定。”
“啊?”
“这可不一定。”
张天钰本是下意识懵逼,却没想到薛淮还真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
“并没有血缘兄弟就一定关系好的道理,即便是兄弟,所思所想,所与所求,还有所经过的经历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并没有是兄弟一定就关系好的道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喃喃、眼神也微微有点放空,旁边的张天钰骤然想到一个可能,此时此刻只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才好。
可薛淮才不愿意如他的愿,他甚至故意很恶劣地看向张天宇。
“喂,万一未来你弟弟长大了,被你父亲窜腾地也想坐坐张家族长的位置怎么办?”
“……”
***
天色渐渐地暗了,说是去买糖豆的薛淮终于姗姗来迟地回了客栈。
陆思晴彼时正躺在安乐椅上十分安乐,她一边儿收着经验一边吃着玩家上供的小鱼干,快活的同时还文邹邹地唱了一句戏文:
“此间乐,不思蜀也呀呀呀——”
刚巧一只脚跨进门开的薛淮十分诚恳。
“有点难听,不要和那群异人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思晴:“……你滚。”
薛淮就麻溜走人,滚之前还不忘把顺手买的糖豆放到陆思晴脑门,“吃了一颗,觉得好难吃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味道……总之不想吃了,都给你了。”
“不想吃来就给我你当我垃圾桶啊!”刚还快乐又有零食的陆思晴霎时咆哮出声。
薛淮倒是很淡定,“那你就扔了吧。”话说完,径直就上了楼了。
陆思晴在下边看着他的背影磨牙半晌,抱着‘我到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能有多难吃’的心理愤愤放了一个,结果就顿时愣了。
也不难吃啊。
说是糖豆,其实就是炒熟的甜黄豆,咸香可口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味儿,是记忆里的味道!
“……某个酸味怪疾病又犯了不酸就觉得不好吃是吧。”
陆思晴一边嘀咕一边往嘴里扔,没一会儿就把一小荷包的豆子都给吃光了。
“不会享受的家伙。”
吃吃喝喝的日子过得飞快,径直就到了诸多宗门考核的日子,陆思晴拿人手短,早早给玩家们加油鼓劲。
“试炼这个东西呢,本事、资质、运气三者缺一不可,不过没关系!走到这就是有本事,能修炼就是有资质,至于运气,遇上我就是你们的运气~”
俏皮的话让玩家们一下哈哈哈地笑开。
本来么,游戏而已,众玩家虽然也畅想着自己大出风头,但谁也不会真的把一次游戏任务当做未来前程,此刻最后一分紧张散去,自然又重新嘻嘻哈哈地恢复了沙雕玩家的本质,讨论着自己的目标门派。
“我可不要做近战,这游戏挨打贼痛!”
“当法爷去啊当法爷去。”
“娘炮才当法爷,男人就是要拳拳到肉。”
一群玩家讨论的那叫个热火朝天,虽然在一个古代修仙游戏里面说什么近战法爷有点奇怪,但先前口嗨被冷然的师兄‘愤怒惩戒’过后,几乎所有玩家都怂怂地学乖了。
陆思晴听得兴致勃勃,与此同时她开一心二用找薛淮的踪迹,直到蹲到人了才扑上去把人拉住。
“升仙大会,一年一度!”
“大家也算是相处了这么久,这么重要的日子总要给他们加加油嘛。”
在一群玩家的注视下陆思晴又凑到他耳边撒娇似的偷偷拉他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