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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在场数百人全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呆然地望向那个声源处――老者桌前的联络器。
“也许这么说更恰当一点吧。”
那个声音轻笑着,其言论却令人不禁眼皮一跳。
“从现在开始,各位将成为我的人质,试图反抗或者逃走的家伙,我不介意请上帝带走他,当然,要是撒旦更乐意也无妨。”
此话一出,大厅先是一阵诡异的死寂,或许他们都在震惊甚至认为是校方策划的恶作剧,于是纷纷喧闹起来,交头接耳讨论得不亦乐乎,其中绝大多数是代表团的学生,学者、教授等老一辈人物则是低头沉思。学生们讨论的内容无非是质疑和蔑视,连极少数心思沉稳的理性派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那些心比天高的学霸们就更不用说了。
“这是校方搞出来的欢迎仪式吧?真的是,多么老旧的思维,这种把戏几年前就过时了,严格来说还不如我临时想出的冷笑话呢。”
“那个临时演员倒是蛮不错的,而且看起来挺可爱的,不过这么好的演技全被剧本毁了,简直233。”
“这人口气挺大,要不等会组团上门找他聊聊天?我敢说校方绝对不敢让他出来,就算是演习,居然敢正大光明恐吓那么多人,这胆子着实不小啊,我得喊他大哥才行。”
“嘿伙计,你的鞋带松了!”
“哎哟。还找上了李林老将军,这是要引起国际纠纷的节奏?坐等四战。”
“别瞎说,只是一个别致的欢迎仪式而已,我们作为客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这么失礼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先是自以为是的质疑,然后就人云亦云的跟着凑热闹,完全不顾别人是怎么想的,连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只是顺其自然的认为这是对的。
不知为何,艾里克虽然攥紧了拳头,内心却感觉不到一丝愤怒,唯有一股异样的情绪蔓延至全身心,让他有种不吐不快的发泄冲动。
――必须忍着。
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目光扫过半个大厅,将‘观众们’展现出的各色各样的姿态记记在心里,就像在心脏烙下一块印记,这是不可磨灭的痕迹。
无论之后能不能活下来,他都会获得一份独一无二的体悟。
可是。紧接着――
“我可是听到了哦,比刀刃更锋利的是语言,希望你们能记住。另外还有一句话。不过得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并且,还要将这份教训如同难以下咽的耻辱一样给我吃下去。”
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再次统治了中央大厅的话语权,吵杂的议论声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我以比可卡大学理事的身份在此向你发出警告,如果再不停下这种无意义的恶作剧行为,事后我方必向警方报案。将你与你的同伙缉拿归案,以破坏国际友好外交以及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的名义对你发起诉讼,不想下半辈子呆在监狱面对那群只想发泄**的狱友,就立马让这小子带着这玩意给我滚出这里。”刚才一个劲传呼警卫的男子原来是比可卡大学的理事,以他年纪不到三十岁的条件。在交友圈子里是绝对的中心人物,如今被无视了这么久。早就积蓄了不少火气,一想到前途尽毁,这特么能忍?当然不能,于是他冲着艾里克以及联络器那头的人发飙了。
他这话说得那是一个大义凛然、有理有据。
甚至最后还带上了个人情绪,那略带蔑视的讽刺不仅没有引起学生们的反感,反而有人拍手叫好。
帅气又霸道的宣言。
不少欧美国籍的学生十分吃这套,见到有人带头鼓掌叫好,于是一个个开始起哄。
至于会不会引起自家导师的不满,他们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是校方的恶作剧,而他们是在为校方圆场,再加上法不责众,又有何罪之有?
察觉到周围的气氛转变,那男子顿时精神一振,不由整理了一下略显杂乱的西装领口,更是意识到这可能是唯一戴罪立功的机会――绝对不容有失。
但是,帅不过三秒。
“把我话当耳旁风的家伙真可悲。对了,把联络器带到这里来的成员,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的名字是艾里克。”
突然听到这个神秘的指挥官叫到自己,艾里克有些始料未及。
“不得不说艾里克你做得很好,比你眼前这位老将军的部下好得多。”
毫不吝啬的赞扬反而令艾里克颇为不适。
“不过,接下来我一件任务交给你,如果你能成功,我将向你保证这次行动,不会有任何成员阵亡。”
“请说。”
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的回答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尽管认为这是校方策划的欢迎仪式,不过这个演员的演技的确不错,将团队凝聚力给表现出来了,但是其他的演员难道不出来吗?
而男子可就尴尬了,他感觉自己被无视了,狠话放了对方没半点反应,这该怎么办?
不等他想出更加帅气的台词,只听得那个清澈、富有穿透力的男声再次响起。
什么是最犀利的反击?某人以言语形式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轻描淡写的语调,似乎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只不过,内容却是:
“让刚才那个叫嚣的家伙再也说不出话来。”
何等的语出惊人。
连艾里克也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又是什么跑腿任务。没想到是教训普通人啊。
“你..你们...警卫!”男子闻声色变,不死心地拿出联络器呼叫警卫,可惜上帝并没有派天使助阵的意思。
不甘心的情绪充斥胸腔,但是只能忍着。
“哎呀,看来我们不受欢迎的客人们似乎有些暴躁,我觉得应该提前请他们离开了,各位先生女士觉得如何?”男子极力维持冷静,汗水却布满额头。试图向在场的学者、教授寻求帮助,因为校方为了避免警卫过多给各国代表团造成不良印象,所以大厅内部并没安排警卫,想不到正是因为这个无心之举,让他现在下不来台了。
艾里克兀自走向男子,完全不理会他的警告。
“首长?”
坐在老者背后的一位疤脸男子试探性的问道。
老者不言不语,微微摇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联络器上,深邃的眸光仿若能透过这个小小的科学器械。目睹那个声音的主人的真正面貌。
见此,疤脸男子挠了挠头只能作罢,即便跟了首长好几年了。可是摸不清楚首长的心思。不过看起来首长是没有想救那个意大利人的想法,魔术师想对付普通人那是比职业杀手还容易,如果他们不插手,那个大放阙词的意大利人十有**得遭殃了。
不过也是,跟他们又没关系。
意大利军区又不是没有拿不出手的魔术师。
疤脸男子撇了撇嘴。
他能淡定,那位理事先生可就淡定不了了。
这个看起来不到十八岁的小鬼。似乎真打算收拾自己一顿。
开什么玩笑,当着这么多世界知名的教授、学者以及未来天才们的面,要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肮脏小鬼揍了,那第二天绝对上米兰日报头条了,要知道在场还有不少记者朋友呢。
说起来。有不少记者都是校方请来的。
特么的,又被坑了。
男子突然很后悔。为毛自己要理事会上主动请缨啊,大包大揽也就算了,还为此私下给了不少同僚的好处,变相减少竞争压力,结果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行,绝对要保住颜面。
可是,又不能伤到对方,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呀!
那么只能制服了,用以前学过的空手道关节技吧,虽然没经历过实战,不过貌似好评如潮,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而在其他人眼里,固然是不错的好戏,可是结果显然注定了。
体格高大的男子与瘦瘦弱弱的艾里克,这还用比吗?
“小子....”
男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打算再展现一下绅士风度。
仅此而已,他发誓真的没有任何鄙视、轻蔑等侮辱性意思。
可是只见一道拳影在眼前不断放大,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的剧痛袭来,当真是不留半点情面,将打脸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男子只觉得脸部爆炸了一样,痛到麻木的眩晕感很快让他失去了意识。
无法想象,如果他还醒着,那该是多么的想当建筑工人――找条缝钻进去。
“....看样子我的拳击技术还没退步刺拳,ko(击倒获胜)。”
艾里克看到男子很干脆地倒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战个痛的意思,眉头一挑低声自语道。
全场再次一片死寂,几乎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把男子轻易击倒的艾里克,似乎不敢相信那瘦弱的身躯竟然埋藏着这么恐怖的爆发力。
“精彩的滑步和刺拳,卧槽,这尼玛是哪来的拳王传人?”
王玺看得双眼发亮,忍不住惊叹道,
他名义是是体育特长生,实际上是专门练习各国格斗术,对于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以及眼光可谓是全校首屈一指,其他人只能看出这个少年的动作快得惊人,而且除非动态视力不错,否则根本看不清具体动作。
但是他却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的身体素质绝对是怪物级的,至少是同龄人十倍以上,突然之间爆发――滑步上前――挥拳,三个过程不到一秒钟。换做成年人也办不到。
所以说,他才会口不择言的说出‘拳王传人’这种夸张大于夸奖的评价。
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
艾里克回到原来的位置,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拳下去身心舒爽啊,他还不知道揍人原来也可以这么爽,他一直觉得磨练自己的战斗技艺,感受自身明显的进步,这才是最爽的。
果然。自己还是不太成熟。
“报告,任务完成,目标完全沉默。”
“干得漂亮,那么接下来就是正事了,您还打算继续沉默吗?李林老将军。”
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老者身上。
“我不正在等着你吗?”
老者终于开口了,出乎意料比外表更年轻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惊讶。
学生会室。
凌易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另有所指的说道:
“那真是抱歉了,不过啊,这么悠闲真的可以吗?”
“想说什么直言不讳便是。我个人不太欣赏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那是对缺乏自信的表现。”
老者的回答比预料更犀利。
“――既然如此,那您准备怎么办呢?”
凌易继续提问。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会怎么做。那群残兵败将真的能逃出这里吗?”
“请换一种用词方式,那不是逃,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如果有本事的话不妨试试阻止我如何?”
闻言,老者面无表情的回答:
“没这个必要,结果已经注定了。失败者的不甘我没有义务去安慰,如今坐在这里倾听你的话语,不过是看在你们将全军覆没的结果的份上,所以,你说完了吗?”
不找边际的对话令在座数百名大多数人皆是一头雾水。不通中文的更是完全听不懂那位著名的老将军在和那人说什么,只能无奈拿出个人终端。启动自动翻译功能。
不过,当老者这句话一出口,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学生们面面相觑,尤其是刚才说什么‘这绝对是恶作剧’的一些人更是傻眼了。
他们很清楚,凭李林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影响力是不可能陪校方胡闹,唯一的解释就是,此刻外边真的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喂喂,不会吧...真的是恐怖袭击?”
陈修脸色发青,他也是凌易的校友,此次代表团的陪行人员之一,不过想不到居然会遇到这种事,这已经无法以单纯的倒霉来形容了。
“谁知道呢,凌易没来真好。”
王玺耸了耸肩说道,他倒是看得很开。
仅隔了几个座位,暗金色长发的少女倏尔攥紧了拳头。
“.......”
也不知道她在为何生气。
蓦然,联络器响起了被众人视为恐怖分子领头之人的声音。
“我真羡慕您这份自信。”
十分认真的语气。
“不过,对于炸药您该怎么处理呢?放着不管可不行呢,我这个人有强迫症。”
炸药?
又是劲爆性的发言。
气氛顿时凝固,沉默蔓延到大厅每个角落。
所有人都想知道老者的回应,因为事到如此,貌似只有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能挽救他们的生命了,毕竟是恐怖分子的发言,谁敢视若无睹?
“你还打算欺骗谁?有没有炸药,我想你自己最清楚,用这个作为要挟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果然,老者没有让他们失望,那淡然却毋容置疑的话语给予了他们无比自信。
“哼,在首长面前玩空城计,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笨蛋。要知道情报系统可是我在管理,想瞒过我的眼睛,说笑呢。”老者身后,疤脸男子嗤笑一声暗自想到。
然而――
“你什么时会产生了‘我把炸药安放在比可卡大学’的错觉?”
凌易轻笑一声,反问了一句。
登时,几乎所有人都愣住,旋即不约而同的想到:炸药不安放在这,那会安放在哪?“
老者眉头一皱,不为所动的说道:
“文字游戏吗?”
“不,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其实那不是炸药,而是某种有趣的东西,一旦蔓延开来绝对不是什么炸药能比的。”
“你在说谎!”话音落下,只见疤脸男子霍然起身,大声喝道:“从一星期前开始,我就在派人暗自排查嫌疑人,绝不可能有人瞒过我的眼睛,将什么危险东西带进来!即便是分批组装或是校内生产也不可能。原因不能说,但是我敢保证!”
“那你知道什么是【此世之恶】吗?”
“嗯?”
疤脸男子愣住了。
见此,老者平静说道:
“随便扯一个子虚乌有的东西以为能糊弄过去吗?
“子虚乌有...吗?那么,我劝你们去门外走廊,透过窗户相信能看见你们意想不到的一幕。”
不用老者吩咐,疤脸男子兀自离席走出了中央大厅,他倒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半响过后――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疤脸男子回来了。
“情况如何?”
老者督见疤脸男子表情有异,眉头顿时一皱。
“外面...”
疤脸男子嘴唇颤抖着。脸色一片死灰。
“...全烧毁了。”
“.....”老者闭上双眼,声音渐渐冰冷:“对普通人下手,真有你们的。莫非你认为发生了这种事。你们还能安然离开吗?”
“当然了,不信你问你身边这位先生,除了火以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吗?”
闻言,疤脸男子浑身一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抱歉。首长,我认不出那是什么,外表看上去就像黑泥,可是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物质,更不是什么召唤生物。凡是所经之处都化为火海,如今已经快侵蚀了整个学校。只剩下这个大礼堂了。”
“.....你想要什么?”听了部下的报告,老者突然说道。
“我要你们所有警卫在一首歌的时间内赶到广播室,因为源头在广播室,这次我承认是我的失败,所以我也不想占您太多便宜,早晚还有再交手的机会,前提是您的部下速度够快的话。”
“您瞧,已经开始了哦。”
伴随着这个充满异样笑意的声音,倏尔响起了悠扬的旋律。
学生会室,银灰色大楼顶层。
沐浴着炙热的风,视野被红色所占据。
盛开的火焰之花呈现出绝美的光景。
而品味这番风景的黑发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响彻校内的雄壮旋律,放声高唱亡灵之曲。
没错的,这首歌的名字就叫《亡灵序曲》。
“夜弥漫在
血色的田野上
昏黄的月光照不亮
挥不散的死亡
遗忘被遗忘
剩什么在心上
干枯的心脏
天蒙蒙亮
苏醒在墓穴旁
丧钟镇的墙
只留下斑驳的痛与伤
回望再回望
血与火的战场
曾经的荣光
壳只剩下被屠戮(秒杀)的躯壳
空洞眼眶没有血没有泪没有光
远方看远方
幽暗城的辉煌
腐烂的辉煌
水洗不掉指骨(甲)上的旧伤
残破盔甲掩不住战士的旧信仰
握枪再握枪
重回到最前方
王子在何方
仇恨在何方
号角声在远方又吹响
何时回故乡
又怎么回故乡
曾经的你现在又怎样
是谁的新娘
为谁做衣裳
火跳动着的绝望
谁在低声吟唱
说遗忘者的哀伤
用战斗证明希望
壳只剩下被屠戮(秒杀)的躯壳
空洞眼眶没有血没有泪没有光
啊~~
腐烂的辉煌
干枯的辉煌
握枪再握枪
重回到最前方
仇恨在何方
王子在何方......
没有激昂的号角,也没有高歌的战友。
这独自一人的演奏,仿若渗透心灵的呐喊。
几乎每个人都听见有人在放声高歌,以极其挥霍的华丽声线诉说着。
――终有一日,他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