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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慕半响凝视着他不说话,林庆明白了,抬头看了看头顶湛蓝的天空道:“我明白了。”
人果然是种贪心的东西,得到了一种东西之后便忍不住生出了贪心,想要得更多,连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也想拿走,林庆知道自己也没有不同。
他竟然还想让她为了他付出得更多,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贪婪的巨蛇一样,将自己的肚子填饱了之后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了其他的猎物,但那确是自己无法撑得下的。
赵子慕突然用手捏上了他的下巴,林庆没有说话,是有点,但这种疼痛他还可以忍,因此也就没有吱声。
“嗯”,这一次林庆疼的哼了出来,看着她紧捏着他的手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子慕将头贴向了他的脑袋定定地再次问道:“疼吗?”
林庆这次有点恼了,眼神中带着火气,看着她也不说话了,赵子慕突然贴近他道:“我疼。
你能感受到的痛苦都会加注到我的身上,所以,你若死了……”
林庆听着自己心脏突然加快的声音,泛红的眼角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瞬也没有动。
赵子慕突然笑了,看着他往他的眼角吻了一下道:“我会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在所有的经文后加上你的名字,愿你来世无病无痛,无宰无祸,长乐一生。
剩下的便不敢求了,要的太多了,她怕神佛嫌她贪心不答应了……
林庆觉得开口有点艰难,张了张唇却也只是“嗯”了一声,从守孝三年变成遁入空门,让他的心一下子好像被什么突然装满了一样,充实得让他差点透不过气来。
看着赵子慕的眼睛轻轻地颤了颤,什么也不说,只是变得很温软,赵子慕有点不习惯他这个沉默的样子,有点愁闷地道:“千岁啊,你这种非常好欺负的样子是在邀请我吗?”
原以为这样说了以后身下的人会恼怒又突然与她闹,没想到他却突然挺腰撑起上半身低头往她的胸侧凑过去,一口轻咬上了她用白布绑上的节,轻轻地一扯,被解开的白布条瞬间被草原上的风吹得漫天飞舞,惊得几只停留在草丛上的黄色蝴蝶也腾飞了起来,挥舞着嫩黄的翅膀在碧草与青天之下晃荡的飞舞。
草原橘红色的阳光打在了林庆的身上,让他阴柔的脸显得更加的柔和,张开腿轻轻地夹住了比他更细的腰一下,然后将她抵在自己耳边的手主动拉到了他身下的一个地方,然后整个人抖了一下之后就快速地在她身前叼了一口,最后迅速地用手遮住眼睛,只用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对着她。
赵子慕僵了一下之后唇边快速地溢上了一股笑意,然后在青草的遮掩下缓缓地贴上他。
草原上落日的夕阳印照着这两个人的身影,天地间唯有这青青草地和晚霞落日知道这两人在做些什么。
他们脱离了人伦,他们违世异俗,他们只是相爱。
没有多久之后,赵子慕便一个人往匈奴王庭的营地策马而去,那里还关押着一千多人,她无法看着他们落入匈奴人之手而不救。
在这一刻赵子慕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不是像她自己想的那样无情,又或者从这一世开始变得不同了?否则怎么可能和这个那么别扭的林庆在一起了。
赵子慕抹黑进入了一片大营,那里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在幽黑的夜间显得极为的显眼,赵子慕知道那就是关压一千禁军的地方。
匈奴人特意用木头给他们围了一个巨大的栅栏,然后在里面订上木桩,再用铁链锁住他们的脖子绑在木桩上,像狗一样将这些将士都圈在里面。
给他们吃的东西就真如马儿吃的一样,全都是一些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食物,而且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痕,脏塌得都看不出他们本来的样子,就像是那山中的野人一样,甚至离那大栏还有好远的时候便能闻到从那里传来的一股异味。
这些禁军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除了被之前追杀死掉的之外,还有被匈奴人虐待致死的,赵子慕无法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少人还活着。
可是等到了营地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之后,赵子慕愣住了,那些形容凄惨衣裳破烂的禁军七七八八地挨在了一起,虽然不是很仔细但赵子慕还是能大概地算出这里还有八百人左右的。
看来这些禁军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力都是极强的,就算是被人突然袭杀和虐待他都没有损失多少人。
赵子慕松了一口气之后,熟练地混入了匈奴的士兵中,然后再偷偷地离开他们,越入了栅栏。
赵子慕在见林庆之前已经在匈奴王庭的营地探查很久了,对他们的布置和一些验明身份的密令都有所了解,所以才会迅速地将林庆救了出来,也才能轻易地对匈奴士兵蒙混过关。
匈奴人不像中原人一样有建造土木工程的条件,因此他们的住处都极为简陋,即使是最豪华的大帐也不过是往几块布上涂上了金贵的材料而已,再多的也就真的没有什么了。
所以关压禁军们的地方头顶上连个屋顶也没有。
很多人都没有沉睡,看见一个低着头的小兵悄悄地向他们走来都立刻提高了警惕,有些人的眼睛甚至还带上了同归于尽的凶狠悲意。
赵子慕隐晦地用目光将整个营地都扫了一遍之后,便看见月一被锁在一个角落里,立即转过脚步便向他走了过去。
月一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听见有脚步声朝他走来之后便悄悄地在掌上运力,打算这次一定要弄死一个匈奴人,否则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死在他们的手上,能多杀一个匈奴士兵他是赚了。
待来人的脚步在他的眼前停下之后,一个虎跃而起,月一便向眼前的人扑了过去,想要一把掐断他的脖子。
突然意志爆发的人还是很可怕的,狰狞的气息扑面而去,将周围几个浅眠的将士都惊起了,所有人心中一惊,看向了那两人。
虽然这些将士们的身上都有伤,可是几个人对付一个匈奴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独自进了这里,那么他们就要把他留下!
然后下一瞬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只见那个九千岁身边武功十分高强的人一下子便被人打趴下了,砰的一声低沉的闷响阵得周围几人的心都颤了起来。
太疼了,几个人感觉自己都替月一脸疼,月一整个人以一种五体投地的蛙势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如果他现在起来的话肯定能看见一个地上出现一个浅浅的黄土印子,哦,现在肯定看不到,这里的灯火虽然多,但架不住地方大啊,只能大概的看清每个人的身影。
“什么事?”外面有匈奴士兵冲赵子慕喊道,赵子慕不慌不忙地冲他们答道:“没事,我教训教训他们。”
栅栏外的匈奴立马会意,因为他们这几日也经常干这些事,大笑了几声后便冲她挥了个让她尽兴的手势走开了。
而此时的月一却一下子跳了起来,鼻血都流了满脸还冲着赵子慕嘿嘿地傻笑,因为这种招式他太熟悉了,现在想起以前在千岁府被操练的时候,经常被这招对付之时还会脑仁疼的发颤,但现在他只会觉得异常亲切和激动得不行。
而周围的几个将士则目瞪口呆,看着嘿嘿傻笑的月一焦虑地担心他是不是被摔傻了?
“夫,公子!”
“……赵大人!”
赵子慕撩开了一直用头发遮住的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再看了稀稀落落都已经被惊醒了在冲这边张望的禁军道:“辛苦了,我在这里替千岁向你们表示感激。”
说着迅速地朝所有的禁军看了一眼然后躬身一揖,真诚地向他们施了一礼。
这些将士都是为了保护林庆才会落到匈奴人手里的,他们食不果腹遍体鳞伤朝不保夕全都是为了林庆,因此他们值得赵子慕的这一揖。
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所有稀稀落落往这边看的人都站了起来,睡着的也醒了,都往这边望了过来。
赵子慕一挥手阻止了所有人的动作,看着他们快速地道:“我会给你们解开锁,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收到我的命令之后再听令行事。”
所有禁军望着赵子慕的眼神里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感激,他们保护林庆是职责,深陷敌营甚至战死沙场尸骨无存都是他们的宿命,他们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本以为应该的一切都被人记在了心里,在他们落难的时候没有抛弃他们,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营来救他们,能为这样的人卖命就算是让他们豁去性命也值得!
从没有人待他们这么好!
所有人都用坚定目光看向了赵子慕,心中渐渐地升起了一些坚定而又与以前不一样的心思。
而赵子慕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细铁丝,然后迅速地走到所有的木庄子面前将所有的锁都一一打开。
看了所有人一眼之后便背过手将目光移向了远处匈奴人的营地,火光的灯火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更是有一种莫测的滋味,轻轻地念了一句:“时候到了。”
这时月系所有的人都已经聚在了月一的身旁,看着赵子慕的身影,疑惑地小声对月一道:“什么时候到了,夫人再说什么?”
月一拍了月七一下,怒道:“夫人的真意岂是你能明白的,夫人来了就会将我们救出去,你管那么多干嘛?”
月七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和所有人一样紧张地看向赵子慕了。
赵子慕蹲了下来,将耳朵轻轻地贴在了地面上,当听到了地面的第一声震动之后,赵子慕的嘴角露出了一缕微笑,然后站了起来,用湛然的目光扫了所有人一眼之后轻轻地道。
“开始了!”
第98章 万马奔腾,今夜很热闹!
渐渐的轰雷一样的马蹄响了起来,震得匈奴王庭的地面都抖了起来,所有沉睡中的匈奴人都惊慌地跑出了营帐,遥望着他们豢养马匹的方向。
“报——!”
一个匈奴的小兵迅速地跑到了穆珂的王帐之前跪下来,气喘吁吁惊慌地在门口禀报道:“大汗!不好了,不知道为何我们的马匹突然像疯了一样地躁动了起来,不光是我们豢养马匹的地方,就连我们现在营地中的马匹都疯狂了起来,而且我们的人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它们已经挣扎着快要跑走了!”
穆珂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连忙披衣出了大帐,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立即脸色阴沉地道:“立刻召集所有的人手给我不惜一切办法让马匹安静下来,否则提头来见!”
小兵连忙应是便离开了,说的简单,但匈奴王庭豢养的大的小的马匹算起来起码有十几万匹,而且他们营地中已经动用了的战马也有十几万匹,如果这些马都冲撞起来,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狮子也会被踩成肉渣,情况比穆珂想象的还要严重。
而赵子慕给那条河里下的药可能使今天所有去那里喝水的马匹都喝了,即使河流会因为河水的流逝而使药效减轻减短,可能只要一个多时辰就足以让那些马恢复正常了,可是匈奴人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可能会为了控制那些马匹的骚动和冲撞而杀马。
而且即使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抱着保护住马匹的心思,可是当那些疯狂的马儿尤其是战马出现伤人,冲撞大营,甚至是有人死于那些马匹之下的情况的时候,穆珂是选择先保护住他的人员还是先护住他的马匹呢?
答案不言而喻,如果他不选择先救为他卖命的匈奴将士的话,那么别说是部落首领,就算是匈奴小兵有谁还会听穆珂的话?还会臣服于他这个大汗。
情况很快便像赵子慕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了,发了疯的马匹四处毫无方向冲撞奔逃,匈奴人很快就发现平时温顺的马匹如今就像一头头疯牛一样,在草原上四面乱窜,而且他们惊恐地发现一部分马匹正从西边的马场那边朝王庭冲了过来,并且少说也有两三万匹!
夜幕下万马奔腾的场面正如一场黑色的大型雪崩一样,向着王庭大帐的方向滚滚汹涌而来声势骇人而恐怖。
地面抖动并发出了如闷雷一样的声音,震得所有匈奴人的心都抖了一抖。
穆珂的眼睛红了,如此多的马匹足够供给两三万的将士出征作战,而且这么多的马匹要用多少匈奴人的心血去养才有今天的成果啊!
而且如果失去了这些马匹他们拿什么去与大梁作战!
穆珂的心在发疼,手中的弯刀握的死紧,耳边是他匈奴将士惊恐地尖叫和战马嘈乱的怒吼和悲鸣声。
左贤王达力眼看情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一把在他的身前跪下恳求道:“大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现在那些发了疯的马匹离我们已经不足一千米了,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可能就会被那些已经疯狂了的马儿踏成肉沫!而且我们已经有人被马匹踩死了,您,快下令吧!”
达力抬起头焦急地道,穆珂目光定定地看着远处杂乱的马匹和人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林庆逃走了,他们王庭最勇敢忠实的伙伴疯了。
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他这一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穆珂的眼中突然露出了凶光,狠声对达力道:“对所有的匈奴将士传我的命令,实在控制不住可以杀马!如果敢让那些疯狂的马儿靠近王庭百丈之内,所有人提头来见!”
达力心中一凛,立即低头领命。
很快匈奴的弓箭手便马上集结了起来,在草原大帐三百米之外一字排开,夜幕中他们抬起了弓箭,迅速将黑梭梭的箭头对准了那些冲撞而来的马匹。
一万士兵,只需要三轮就能将眼前几乎所有的马匹射杀殆尽。
当第一匹马在匈奴士兵的弓箭之下倒下后,穆珂闭上了眼睛,不多时马匹的哀鸣声渐渐地多了起来,一声声沉重地倒地声也在匈奴人的耳畔响起,像是一首哀乐一样在草原夜幕下的上空回荡。
很快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微热的夜风飘荡了整个草原,就连躲在草原深处的狼群都闻到了血液的味道,从狼窝中站了起来遥望匈奴王庭的放向在不安地戳戳欲动。
所有的匈奴人都沉默着,心痛着,注视着这一切莫不做声,虽然草原人对大梁人够残忍够血腥,可是他们对自己的马儿却很好,甚至将它们看成自己最忠诚的伙伴,眼前的这一切让他们难以接受。
穆珂眼睛通红,盯着一干匈奴的将领道:“今日发生的所有事都要给我查个明白!察查尔,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如果三天之内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么你就自己砍掉自己的胳膊吧!”
“是!”察查尔立即慌乱地领命。
而在马匹开始骚乱之时,赵子慕就趁着所有的匈奴人都手忙脚乱的时候带着全部的禁军都冲了出去,并且杀了一批匈奴人之后便立即将他们的衣服换上,等到穆珂发现之后却也没有办法和时间应对了。
因为除了马场的马之后他们营地有的马也喝了那条河的水,现在他们人慌马乱,即使收到了消息,却也没有时间去搜查他们,现在派人去通知那些部落的首领让他们调人却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边制服马匹一边警惕这支逃走的兵马做乱。
看着不远处暴跳如雷的穆珂赵子慕满意地笑了起来,她已经让那些将士们拿着她给的地图趁乱离开了,几天之后他们会在山谷里与张信他们一起会合,她留了下来只是为了一睹他们现在的让人舒心的景况,然后回去跟林庆说说让他解气。
赵子慕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因为这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的气氛实在是与匈奴王庭其它地方的紧张氛围很不同。
嗯,怎么说呢,她站在所处的位置靠近一顶宽敞的大帐,在所有人都忙于制服那些马匹的时候只有这个地方的人最轻松,甚至有些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可是他们的这种幸灾乐祸很快就被打破了,在这种紧张的时候穆珂并没有忘记他亲爱的弟弟塔塔,在不经意看到暗自看戏的塔塔之后便立即命令他带着自己的人也一同加入了制服马匹的队伍中。
塔塔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之后怨毒地看了穆珂一眼便也带着人一起行动了起来。
隐蔽之处的赵子慕笑了一下之后,便跟上了他,在他拽住一匹烈马之时故意弹了一块沙石击在了最脆弱的马屁股上,让本来就是疯狂中的马儿一个受痛,更是忍受不住地抬起了蹄子,猛烈地往塔塔的胸口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