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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后来的发展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半晌之后,越阳楼和余殸仙重新在一座酒楼之中汇合,一边用筷子往嘴里夹着小菜,一边便把事情前后的经过梳理了一遍,给师姐缓缓讲完了。
“那三具猿猴的神像恐怕正是分别对应着【不见】【不闻】【不语】三种能够干扰神经中枢接受信息的诡异能力,使人误判了他大锅装载的到底是真正的沸油,还是什么别的什么液体,才弄出这般的唬人把戏。”
“需要以人身的某个部位为供奉才能开启,这应该是属于早期丹鼎道中动字门的道术造物。”余殸仙迅速的做出了判断,只不过因为信息差的缘故,并没有往下继续推理到蜡黄脸汉子身上命丛的存在。
“按照你的描述,假如当时你继续按照那家伙的话行动,将纸符贴在神像上的话,随之,很有可能便是会被打上作为祭品的标志,无时无刻都有概率被收走生命。”
“所以说,还好我之前刚好从一本书上看过他那个把戏的原理,多留了一个心思啊。”越阳楼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解释道:“以大锅置炭火上,先以醋十斤倾入锅内,然后用油十五斤倾于醋上,油则浮于醋面而不和也。
“少顷醋滚,则油亦沸腾,探手入油,温而不烫也。盖醋在下则先沸,醋沸则满锅抛动,而油亦涨波也,实则油尚未至大热也。”
“这个法子虽然最大的问题便在于醋酸的味道与沸腾的温度难以掩饰,但在有了那件道术造物干扰感知的能力之后,这滚油锅的把戏却是变得极难戳穿了。”越阳楼摇了摇头,早已在心中编造好了借口说了出来:“不过,就算现在再马后炮也没意义了,可惜最终还是让他用裹了东西逃走了。”
看到越阳楼这个样子,余殸仙还以为是他舍不得那三具神像,随即安慰道:“只是一个意外走了好运的凡夫而已,等你入了门之后,就自然会看不上眼这些固定了上限的东西了。”
提到入门二字,越阳楼似乎是眼睛一亮,趁机问道:“说起来,师姐你总说入门入门的,可咱们这囚龙观入门后,我要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你说的道术吗?”
“啊,师弟你这就是属于想太多了,老头子他啊,可没那个时间和耐心功夫来慢慢教人呢。”余殸仙撇了撇嘴,道:“先前我就和你说过了吧,命丛这东西本质上就是一种位于人体的额外器官,既有先天为显性所得的,也有后天重新激活所得的,其中具体的修行步骤,以及各个命丛如何组合成体系的丹道图式、还有再之后如何入祸、入劫、入灾的进一步提升之道,便是各家门派间绝不肯外泄的秘法了。”
她突然问道:“既然是需要一个个进行修行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修成一副完整的命图,这个过程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随着这个余殸仙的这个问题问出,联系先前她跟随自己来衙门的目的、以及那个蜡黄脸汉子自称如何得到命丛的方式,以现代人丰富的见识,越阳楼脑海当即变浮现一个残忍可怕而理所当然的念头。
——难道说,是要靠工业化养殖修道种子,进行周期性的收割?
就在他迅速思考到额叶切除、机械化托管养殖、大规模人工改良配种的时候,看到师弟认真思索、且好像要有所得的样子,余殸仙内心之中也跟着得到了满足,随即点了点头,揭晓答案:“没错,我们北道门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便是一代又一代积累下来的传承。”
——等等、等等。
——师姐她刚刚说了什么?
越阳楼原本脑子里想着的东西被打断了,还以为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呢,结果……就这儿?
似乎是并没有看出越阳楼内心所想的东西,余殸仙紧接着便继续说道:“性质在灵力的影响下,发生变化后,命丛的生命力相较于本来的人体是可以说极强的,即使在死后,也可以长时间保持活性以至数十年之久,只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便可以用手术逐渐将其移植到另外一个具备修道资质之人的身上”
“师传徒、父及子,一如薪火相传般,正因为我等北道门前辈筚路蓝缕,方才开辟出了如今庞大的修行体系!”
察觉到余殸仙话语中无比的崇敬,越阳楼很是知趣的没有把刚才突然想到的东西说出来,破坏她心中经过美化的北道门形象。
就当是他对恶意实在是过于敏感了吧,从越阳楼的角度来看,命丛体系中的这个漏洞可以说是如此的明显,就算说别人不可能和他这个穿越者一样想到工业化批量养殖收割的程度,但自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诞生以来,无数的修行人中,怎么说也该出几个思维不大正常的疯子,联想到命丛体系同样也可以套用畜牧业那一套的邪道方式进行修行的吧?
从逻辑上来讲,余殸仙一个理应具备完整道术传承的人却不知道,要想合理解释这个疑点的话,这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白渡子,在刻意隐藏这一点不说!”越阳楼心中肃然一冷,只觉得背后的寒意比那亲眼目睹“孽龙翻身”的一晚还要更甚。
——毕竟,有些危机还处于远处,有些威胁则已经近在咫尺。
想到此处,越阳楼一改先前准备徐徐图之的打算,将首先将取得力量列为了最优先的事件,向余殸仙问道:“那之前从四师兄身上取下来的……”
“没错,那就是给你准备的。”余殸仙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能准备收你入门,那就说明老头子他肯定已经从令尊那里取得过血脉根(基因),检查过你的修道资质,至少在契合问题上,师弟你是绝对不需要去担忧的。”
得到了想要的这个答案,可越阳楼心中却丝毫没有半点放松下来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的感到了沉重的压迫力担负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白渡子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
在证实了这一点的同时,唯一能令越阳楼感到一丝宽慰的是,至少从前后的时间点来看,余殸仙接受白渡子道术知识的教导已经是快十年前了,那时候自己应该还没有对方的视线之中,就算是他有什么图谋,也不该是冲着自己来的才是。
不过,既然是那个时候的话……
越阳楼突然问道:“师姐你之前不是说咱们囚龙观一脉里,上面还有个大师兄和二师姐的吗?他们现在的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还在哪个地方晃悠着吧。”余殸仙摇了摇头,透露出一个新的信息:“在这方面,老头子对我们管的倒是挺松,确定植入命丛后能熟练掌握自保,便算是出师一半了,随你是像我一样留在观内继续修行,还是像你前面那个死鬼一样,直接到外面出去单干,只需要年末时回来一趟就行。”
“那大师兄和二师姐呢?”越阳楼再一次的问出这个问题,内里的意思却和一开始截然不同。
——现在……不正是到年末了?
余殸仙一样摇了摇头,话语中倒是并无担忧:“我不是说了吗?也许他们今年是在哪个地方晃荡呢。”
有问题……越阳楼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精芒自眼眸中一闪而逝,随后又归于平常式的温和,转而嘴角重新翘起了轻柔的笑容——其深处隐含着的危险、而癫狂的意味,正如先前毫不犹豫将蜡黄脸汉子推下油锅,只为试探眼前景象真假之时。
囚龙观的秘密、白渡子的图谋、传闻中的妖星、漆水河尽头的孽龙……
是啊。
这一切难道不是越发有意思了起来吗?
见到越阳楼忽然看着自己笑了,看着少年那好看极了的笑容,余殸仙的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加快,只能转移注意力问道:“师弟你突然间看起来好像高兴了许多。”
“咱囚龙观内部的氛围这么亲切,我当然高兴了。”越阳楼颔首笑着回答,完全出自内心真实的想法。
说完这话后,他也没有打算继续向工具人师姐套话,为了避免引起怀疑,而是就这么转移了话题,利用察言观色的能力,给对方的夹了几口菜,随口讲起了些有趣的段子和小故事,逗的余殸仙也不断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偶然凸现出了几分道袍下的妖娆身段儿,在酒酣耳热的气氛中,渐渐放开了说话间的生疏拘束,态度变为亲昵。
假如说这是个恋爱攻略系统的话,在此刻,越阳楼便定能看到余殸仙她头顶名字后面不断腾起的一个个【好感度+1】、【好感度+2】。
感受到余殸仙逐渐的态度变化,越阳楼嘴角噙着笑意,随手又贴心的给师姐她夹了一口菜,心中暗想道:“毕竟,就算是作为资本家要压榨人的全部价值,也得首先要学会细水长流,而不能一次性榨干嘛!”
今天已经是社火的第二天了,而待明天白渡子主持完祭龙的仪式,那便是他约定将越阳楼收入门中的时候。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越阳楼的脑海便中随即浮现出了之后的一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