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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置在二楼角落里,旁边是工具间,平时很少人会选择,是个偏僻的地方。唯一的好处是看窗外的视野很好,没被树荫挡住,透过窗户能看到他房间的那扇窗,虽然隔着玻璃,里面的情况基本看不见,但并不妨碍他在这里开枪射击,因为需要用的不是视力,而是别的东西。
幸好屋子里暖气很足,又有楼梯口和专门的排气扇通风,别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现他开了窗,从而过来察看情况。扎尔斯小心地把窗拉开一个小口子,在不惊扰其他顾客的情况下将枪身探出去,然后给子弹上膛,专心地感受那个方向传来的异常波动。
难怪埃德温之前没有立刻发现,整个房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笼罩着,里面隐隐有股横冲直撞的力量想要突破。他在屋子里没能感受到,离开179号后反而像入水的鱼,突然发现了那个结界和里面力量的存在。
应该是埃尔文斯设下了结界,把他的房间和外界暂时分隔开来了。他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幸好埃德温反应快,现在结界已经有点强弩之末的意思,快要包裹不住里面爆发的力量了。
连他这种半吊子都能感受到,很难说会不会有普通人被波及,得速战速决才行。
扎尔斯左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桑切斯发了封内容简短的消息,右手则一直举着枪伸出窗外,稳稳地指向他房间里的某一点。
那里的波动最强烈,应该就是“门”所在的位置。奔涌的力量还没有找到出口击溃结界,想来也是因为收到“门”的制约,没能使出全力一击。
看起来战况应该很胶着,那么……说要去看情况的埃德温呢?
他很想要个瞄准镜,但指望一把造型简单精致,像古典艺术品一样的手枪配备瞄准镜,实在有点太为难制造它的赫尔莱特。扎尔斯有点怀念在学校里摸过的军用手枪,但也知道现在想这个不合时宜,正打算凭感觉来,就感觉到结界里爆发了另一种力量。
像锋利的刀刃,没有切碎结界,而是如水般融入其中,然后突然伸出獠牙,风一样卷向了结界内部被困的那股力量,想要将它切割得四分五裂。它加入战场后,结界悄无声息地转化为助手,不再彻底隔绝外界,而是分了一部分力量缠住入侵者,配合着刀刃进行战斗。
埃德温来了。
窗户玻璃在结界半解除的那一瞬间碎成了无数小块,又在下一秒被纠缠的火焰和剑锋直接融化消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算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因为玻璃碎裂的声音引来围观群众,而且没了玻璃,现在扎尔斯能看到更多房间里的情况了。
一只巨手从房间角落里伸出来,它的模样扎尔斯还挺熟悉——是昂萨斯特本体的手,表皮焦黑,皮肤下翻滚着熔岩,蒸腾出热气和黑色的烈火,气势汹汹地与房间里的两人缠斗。
说是缠斗其实不太合适,因为埃尔文斯已经坐下开始看戏,从埃德温加入战场后,他就变成了半个旁观者。
扎尔斯原本还担心埃德温身上的禁制会对他造成影响,现在看来是他对对方太没有信心了。事实上,那只巨手被埃德温牢牢压制,想要原路从“门”里折返,却不知是卡住了还是不甘心,缩到一半又重新折返,想要继续战斗。
埃德温哪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一挥剑,数道无形的锋刃风一般朝它卷去,生生在巨手四周的空间斩出几道裂隙来。虚空中的风像无数锋利的刀,饶是巨手看起来表皮坚硬刀枪不入,也被划出了好几道伤口,从里面流出黑色的血来。
目标这么大,距离也完全在可控范围内,可以试试,扎尔斯想。
他轻轻举起枪,视线落在枪口上,惊讶地发现枪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瞄准镜。
安在“陨月”上看起来有点奇怪,但它确实就是个瞄准镜。
扎尔斯疑惑地检查了一下,除了这个凭空出现的瞄准镜以外没发现其他异常,他拿到手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简直像是枪听见了他的需求,自己给他变出了一个瞄准镜来。
顾不上多想,他举枪瞄准房间里的那只手,在它朝埃德温伸去,即将抓到他的衣角时扣下扳机,装有蛇毒的子弹破空而去,在它碰到埃德温之前射中了被风刮破的其中一处伤口。
毒液进了体内几乎立刻就开始发作,巨手的动作顿了顿,没能抓住埃德温,痛苦地攥紧了拳头。
它开始熊熊燃烧,熔岩般的皮肤尽数融化,只剩下流动的岩浆组成的内里。翠绿的蛇毒沿着脉络走向流入它存在于“门”的另一边的身体,在滚滚岩浆中形成一道醒目的绿线。
下一秒,扎尔斯远远地看见埃德温手起剑落,斩下了属于昂萨斯特的那只手。
巨手从手腕处被切断,落在地面上时已经化为飞灰,余下的部分顾不得其他,立刻原路折返,消失在了“门”里。坐在椅子上的埃尔文斯举起双手,看起来像是给埃德温鼓了几下掌,埃德温却没理他,走到没了玻璃的窗边,一下就找到了躲在咖啡馆里开枪的他。
扎尔斯收回枪,朝他摆摆手,然后关上了窗。
恰好咖啡馆的店员端着咖啡上楼,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坐在角落卡座里的他,把咖啡送到了这边。
“抱歉先生,久等了。”她说。
“没关系,”扎尔斯笑了笑,“反正我要等的人还没到。”
她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然后听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有客人上楼来了,她连忙又说了句请慢用,就抱着托盘匆匆走向新来的客人:“您好,请问——”
“有人在等我。”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片刻后,埃德温在扎尔斯的对面坐下,动作自然地端走他面前没动过的咖啡,然后在他面前放下一罐汽水。
他出门匆忙,外套里只穿了件质地柔软的丝绸衬衫,扣子松了两颗没系好,但看起来并不冷。
咖啡馆很温暖,咖啡也还袅袅冒着热气,扎尔斯却忍不住伸出手,越过桌子替他系了颗纽扣。
贝母质地的扣子有点凉,指尖碰到的皮肤也是凉的,但抓住他的力道毫不含糊,一点也没被低温影响。
埃德温低下头,在他握过枪的右手指节上吻了吻,然后低声夸奖道:“那一枪开得不错。”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扎尔斯听在耳中,也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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