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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萧煜还在。
不但他在,还多了许多人。
楚亦蓉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自己原来认定已经死的事给过度过去。
旁边看着她的人,可没这耐性,早急坏了,七嘴八舌地问:“蓉儿,你怎么样了?还要喝水吗,是不是冷……”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有人把她的手腕拿过去。
然后还有人“嘻嘻”笑着说:“这南疆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说是来治病的,结果来了病还没治,就自己好了。”
一共几个人,硬是说出来千百人的感觉,把楚亦蓉的耳朵都吵的快受不了。
她动了一下,本来是想起来的,但可能躺的太久,身子虽然用药维持着,但体能却是很弱的,这一动才发现混身发软,根本就动不了。
想开口说话,嘴唇动了几下,明明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可发出来声音却是含糊不清的,而且非常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完全猜不透她要干什么。
不过,不管她想做什么,此时人醒过来了,就是最大的好事。
莫如初作为这群人里唯一的大夫,还是带着说话权威的,尤其是此刻印刻印证了他的话,换了环境,楚亦蓉马上就好了。
萧煜心里对他是感激的。
此人说来,心眼也不坏,还帮过大盛朝不少忙,只不过是跟他不对付而已。
无所谓的,能把楚亦蓉救回来,过去的种种不快,就一笑勾销了。
莫如初说让大家退开一点,给楚亦蓉留一些空气。
他立刻把叶风,梁鸿还有南星往后推了一两米,也不管他们是不是会因脚滑路陡,直接摔到山下去。
莫如初说楚亦蓉需要再喝一点水……
萧煜当仁不让,立刻口含热水冲到最前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用前面的方法,把水喂到她的嘴里。
别说莫如初和楚亦霆没眼看,连刚醒过来的楚亦蓉都觉得没脸见人,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眼睛也不敢睁,只就着他的口喝了两口,便再不肯喝。
不过这两口水下去,总算是把自己嗓子润开一些,也勉强能说一些简单的话。
“怎么……来……这儿了?”
这次没等莫如初开口,萧煜马上上前道:“这里风景好,气候好,所以带你来玩玩儿,怎样,可喜欢?”
他的声音很低,说话的时候,几乎是爬在楚亦蓉的耳边说的,轻声细语,再加上一脸喜色,看到别人的眼里,这哪是在照顾病人,分明就是有说情话。
莫如初虽为医者,可他曾经也是对楚亦蓉动过心的,此番情景对他来说,真是难以忍受。
转身离开时,看到楚亦霆早就背转身子,懒得看他们了。
萧煜此时的眼里,哪还有他们,满心满眼都是楚亦蓉,恨不得把这里一切的好,都告诉她,以证明她此时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千万不要再睡过去,这样就可以好好看看此处的风景。
楚亦蓉跟着他的话往四周看,目光掠过高高的树梢,看见有鸟儿从林间飞过。
风吹动树叶,周围草木还绿,随风摇曳,带出一丝丝的凉意。
“要暖和了吗?”她问。
萧煜很想说:“不是要暖了,是要冷了,你把一整个夏季都睡完了。”
但她毕竟是刚醒过来,总觉得此时说一句重话,都会打击到她,只想把这世界上所有的好话都说给她听,也都顺着她的意。
“是呀,要暖了。”他道,手却把她身上的衣服拉拉好。
楚亦蓉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攒了一会儿力,才又说:“这是要去哪儿,走吧。”
这句话比圣旨都管用,萧煜立马起身,先慢慢把她扶起来,然后重新爬在自己身上,由南星把原先绑着他们两人的布带子,重新缠上去。
因为楚亦蓉那时毫无知觉,这里又是上山的路,背着她根本没法走,人很容易就会掉下去,所以他们拿很宽的布条,把两人绑在一处。
只不过此时看到楚亦蓉的眼里,还真是古怪,她偏头问南星:“怎么还要这样?”
南星的话又被萧煜截了去:“我们先前是要往山上走,这样背着你方便一些,要是去山下,就不用,你是想去山上,还是山下?”
楚亦蓉想了一下:“去山下吧,那里走动方便一些。”
原本雄心万丈要往山上走的人队伍,从此改变的路线,先回到了山下的农庄里。
在那儿歇了几日,楚亦蓉明显好转,他们又转到了附近的镇子上。
镇子比山沟中的小村落要好一些,有很多东西都比较齐全,道路也畅通,南来北往都会顺利许多。
叶风带的银票终于派上了用场。
萧煜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搬到楚亦蓉面前,吃的用的,变着法的往她面前送。
有时候挑了半天的厨子,食材,忙了一大天,按照莫如初的呆嘱,做了一道,极费银子的菜,结果楚亦蓉看一眼,就过去了,连尝也不会尝。
萧煜连眼皮都不会眨,继续努力,找她喜欢的东西。
叶风却在一边牙疼。
那些银子,都是他辛辛苦苦,一点一滴存起来的,逃过了战乱,跟着他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也算是历经劫难了,真是不易。
本来还想着将来跟明月成婚用的,可现在就被萧煜这个败家玩意儿给败了。
萧煜用也就算了,大不了将来找个由头,再从他身上刮过来。
可那梁鸿,简直是杀千万的。
自己出门什么也不带,一路上都靠他支援,这也就罢了,反正那个时候大家都节约,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可现在萧煜为了讨美人欢心,拿着他的银子往上砸。
梁鸿一看这条路好走,就腆着脸也来找他要银子。
他自然是不给的,但那家伙毫无节操,趁他不备,就把他身上那些碎银子摸走了,回头还要气他:“借我用用嘛,回京了就还你的。”
这么一比,高下立判,人家楚亦霆和莫如初,虽然一直冷着脸,话也不多,但人家是真的高风亮节,从来也不占他们的便宜,有时候还会帮着一点。
反正只要是为楚亦蓉做事,他们也很舍得花银子的。
只不过萧煜总觉得,媳妇儿是自己的,用别人的银子不好,就把叶风顶了出去。
苦命的叶风,由先前为楚亦蓉担心,为萧煜担心,到现在为自家的银子担心,分分钟想弃他们,直接回京得了。
这天晚上,为了躲梁鸿,他从住处出来,沿着旁边一条小路,往旁边的一条小溪边走。
到了那儿,竟意外地看到有人先到了,还是两个。
长期在京城做情报工作的叶风,遇到此事的直接反应,就是藏起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清冷的月色下,站着两个人。
离的有些远,乍一看上去有点不像朋友的有意思,反而像是在约架。
可叶风还是看出来,那两人是莫如初和楚亦霆。
他们说话也不急,半天崩出来一句,好像每句话都要想很久似的,但那些话在叶风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对话而已。
“送到哪儿?”楚亦霆问。
过了片刻,莫如初幽幽答一句:“京城吧,虽然现在好了许多,但还是不太放心。”
楚亦霆沉默的时间更久,就在叶风以为,他要憋一句什么哲理的话时,才听他“嗯”了一声,然后再无回音。
又过了不知多久,偷听的人都要睡着了,才听到莫如初问:“你呢?”
楚亦霆:“我也回京。”
“还回来了吗?”
这次两人把目光从溪水上收回来,都朝对方看了一眼,然后楚亦霆清冷地说:“不了,在那儿陪她一段时间,以后去北疆吧,毕竟那里更熟悉一些。”
换成莫如初“嗯”了一声。
商量自己的去向,里面也存有对楚亦蓉的关心。
里面没有敌情,也没有他叶风要关注的内容,强忍着性子听了这几句话,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想来那梁鸿也应该出去了,自己便悄悄折了回去。
楚亦霆隔着溪岸上的草木,往他刚才藏身之处看了一眼,没再理会。
继续跟莫如初聊。
“你还要住在这里吗?”
“嗯,习惯了,大师兄也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楚亦霆想了想道:“是呀,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倒不如这山间清静,不过莫兄,你也不小了,如是下山……”
“此事随缘吧,强求不得,我师傅也是一生未娶,只收我们两个徒弟而已。”
说起这个,楚亦霆倒是想起一事问他:“当年,蓉儿跟着我师傅曾来过几次这里,跟你们熟,也跟令师熟,那令师知道他的谋划吗?”
莫如初没有马上回他,却把头转向一边,看着月光下波光鳞鳞的水面。
半晌,才道:“知道的。”
楚亦霆的眉便微皱一下:“这么说,你也是很早就知道此事了?”
他摇头:“并没有,我师傅虽知道,但并不认同,不过是出于朋友间的道义,没有掀露他,也没有帮他,只是在他来南疆时,以友待之而已,此事我也是在师父临死前不久才得知的。
如今想来,师父应该是知道他的大限已到,所以提前把此事跟我说明,且嘱咐我,不可掺与其中。”
莫如初缓了一口气,往楚亦霆那边看一眼才又说:“当时进京,遇到蓉妹妹,一时竟然忘了师父的教诲,差点儿就留在那里,跟她一起掺进去,还好听了她的劝,又把我赶了回来,如今想想,她真是一个通透的好姑娘。”
楚亦霆没回这话,心里却想:“未必就真的通透,只是身陷其中,不想别人跟自己受一样的苦而已。”
两人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因为楚亦蓉要在此处静养,萧煜就干脆包了一家小院,前面有两间门房,与外面大街近些,要来是要让叶风和梁鸿住的。
但楚亦霆坚持自己住了一间,另一间就分给了叶风。
后面是主房和厢房,人都分在里面。
自从楚亦蓉醒了以后,南星倒没忙多少,还保持着从前的样子,早晚送点洗脸水,端茶倒水罢了。
倒是萧煜,真正做了一个贴身丫鬟应做的事,从衣食住行,到心情好坏,从头到脚,从天气到窗前花,无一不是他关心的。
有时候南星出去搜罗一把野花回来,他还觉得某个颜色不好看,直接在外面就把那花捡出来扔了,只捡好看的拿进去,插到楚亦蓉的床头。
好的伙食,好的药膳,让她的身体恢复很快。
如今在此已经住了半个月,已经可以下来走动,只不过因为常时间未活动,一次不能走的太久,只在小院里,或者屋子里活动一下而已。
每逢这个时候,萧煜就扶着她,两人从屋里出来,慢慢在小院里走上一圈。
抬头可看天上的星光,低头是脚下的泥土地,竟然有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但楚亦蓉心里是知道的,这里终非长久之地,他们是要回去的。
虽然她从未问萧煜,他出来的朝堂怎么办,但看他每日里收外面的消息,很多时候,自己已经睡下许久,他还要坐在桌前回信,就知那一大堆的事,还在等着他。
当然,萧煜半个字也不跟她提,早上起来也从不带交疲态,跟头天一样从头到脚照顾着她。
这夜莫如初和楚亦霆从外面回来时,她虽然已经睡下了,屋子里也熄了灯,但并未睡着。
听到门响,听到往里走的脚步,就知道是他们两个。
自从她醒来后,身边一直都有萧煜在,倒是跟哥哥鲜少说话,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关于她的病情。
京城的,南疆的,北地的,还有他自己的事情,楚亦蓉半点也不知。
以前她有些恼楚亦霆,毕竟很多事都瞒着她,林谷把她当成棋子一样用,哥哥知道却不说,按此理推,也是把她当成棋子的。
可不知是不是去鬼门关走一趟,人变的脆弱和敏感了,如今想来,竟然觉得哥哥比她还要可怜。
那些事,他未必就真的想做,未必不想告诉她,但却宁愿自己苦在心里,却一个字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