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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是公主殿下的生辰吗,怎么方才在席间没有看到公主?”
出了后花园,宋挽轻声问带路的丫鬟,这丫鬟也是知道宋挽的事的,没把宋挽放在眼里,便也没有遮掩,不屑道:“公主已经嫁入曹府三年,府上都称她大少夫人,你也不要再这样称呼她了。”
这意思是公主嫁入曹家就是曹家妇,再配不上公主的尊位了?
宋挽心底有着计量,面上分毫不显,拿出一锭碎银塞进她手里,柔柔道:“谢姑娘提点,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这碎银不小,丫鬟没想到宋挽出手这么大方,看在钱的面子上,脸色好了些,继续回答刚刚的问题:“大少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不喜欢被人打搅,在院子里静养。”
再怎么不喜欢被打搅,这生辰宴连面都不让人家露也未免太过分了。
宋挽问:“不知大少夫人是患了什么病症,可请御医瞧过?”
赵曦月在曹府没什么存在感,宋挽一直追问,那丫鬟有些不满,皱眉问:“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大少夫人的身体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干系?”
“奴婢也不是关心大少夫人,”宋挽温笑着说,“我家大人之前与驸马有些误会,想多了解一点府上的事向驸马赔个不是。”
曹恒楼被牵连到私盐案里,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背后使坏的是顾岩廷,但也有不少人把曹恒楼也记恨上了,因此曹尚书这几日在朝堂处处被针对,连同曹夫人在世家夫人面前也都受了不少冷嘲热讽。
主子的日子过得不好,遭罪的自然还是下面的人,这丫鬟一听这话心底的怨气便翻涌上来,没好气的说:“你家大人若是真有心赔礼,就该自己亲自到府上来,让你来算怎么回事?”
宋挽好脾气的赔着笑,说:“姑娘说的是,不过我家大人就算要登门,也要备点礼显示诚意不是,不知驸马平日可有什么喜好?”
曹恒楼能喜欢什么,还不就是女人?
这丫鬟对曹恒楼也是敬而远之,知道他是个没本事的,想了想说:“我家主事的是老爷,老爷喜欢兵书,大人若是能寻到孤本送来,约莫还有转圜的余地。”
宋挽没再把话题往赵曦月身上引,客客气气的行礼道:“谢姑娘指点。”
那丫鬟拿了钱又得了谢,不好再绷着脸,不自在的回答:“大家都是奴婢,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没什么好谢的。”
丫鬟很快把宋挽带进一间客房,楚若琪也没交代要给宋挽换什么衣服,丫鬟便拿了一套下等婢子的衣裙给她。
今日府上难得办宴会,丫鬟还想趁机得点赏赐,不愿在这里守着宋挽,放下衣服便问:“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奴婢记得。”
“那你换好衣服就自己过来吧,我要回去伺候着了。”
丫鬟说完离开,宋挽把门栓拨上才折返身换衣服,刚脱下外衫,窗户便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宋挽停下动作,身体瞬间绷紧,窗户又被敲了两下。
“什么人?”
宋挽沉声问,赵曦月的声音传来:“宋姑娘,是我。”
宋挽忙过去打开窗户。
曹府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各种雕梁画栋,还有假山水池,这一通客房就倚着假山建立,假山与客房之间只有很窄的一条缝隙,若不是赵曦月过于瘦弱都挤不进这里来。
赵曦月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小脸煞白,像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宋挽也知道时间紧迫,抢先说:“公主殿下今日能来见我,便是相信宋挽,请公主殿下放心,宋挽一定不负所望,将公主殿下救出去。”
宋挽的语速很快,但语气平稳很是坚定,赵曦月被安抚,没那么紧张了,小声问:“宋姑娘打算怎么做?”
宋挽不答反问:“今日驸马在府上吗?”
听到宋挽提起曹恒楼,赵曦月的脸又白了,下意识的微微低头说:“今日我没见过他,不过有客人在,他便是在外面应该也是会赶回来的。”
不管是为了和卫阳侯府打好关系还是看楚若琪这个美人,曹恒楼怎么都会露面。
这和宋挽预料的情况差不多,宋挽更加冷静,问:“公主殿下可记得自己的贴身之物里有一样上面坠着玉珠,若将那玉珠对着光还能看到公主殿下的小字。”
宋挽知道得如此详细,赵曦月还是免不了讶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宋姑娘所言之物应是我出嫁时的一对耳坠,那耳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不过我到曹家之后不出三个月,所有陪嫁之物都被她们拿走,我再也没有见过这对耳坠。”
被折磨三年,再提起这些事,赵曦月的语气已经变得不喜不悲。
宋挽抓着赵曦月的手握了握,说:“一会儿我回到席间,再等半柱香的时间,请公主殿下想办法来到宴上,就说你刚刚看到有窃贼到府上,一路追窃贼到此,却不知府上丢失了何物。”
赵曦月不知道宋挽的计划是什么,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好。”
宋挽见她瘦得不像话,想到曹恒楼和府上这些人对她的态度,犹豫了下说:“宴会结束后,驸马可能会因为今日之事迁怒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宋姑娘放心,我既然决定相信姑娘,不管发生什么自然都不会出卖姑娘。”
赵曦月说完撩起袖子,宋挽看到她右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伤痕,有的是被刀划的,有的则是被烫伤的,这些伤痕一个又一个交叠着,触目惊心,宋挽瞪大眼睛,用手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
赵曦月放下袖子,微微一笑说:“这三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便是今日没有宋姑娘,他也不一定会放过我。”
宋挽后背发寒,难以想象赵曦月这三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曹恒楼根本就不是人!
“请公主放心,我保证,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换好衣服,宋挽迅速回到席间。
宴席已经正式开始,所有人都众心拱月似的围着楚若琪说话,刘氏和许莺莺完全被冷落在一旁,也是因为这样,宋挽回到席间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过了会儿,曹恒楼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席间。
今日到场的都是女眷,虽然大多都是自家姐妹,但曹恒楼这么一点也不避讳委实有些失礼,然而曹夫人并没有训斥曹恒楼,只是沉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到,你难道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当然记得,只是不小心睡过头了,”曹恒楼满不在意的说,而后看向楚若琪,拱手笑道,“让琪妹妹久等了,我一会儿自罚三杯,如何?”
今日是赵曦月的生辰,就算等也是等的赵曦月,和他有什么干系?
楚若琪看不上曹恒楼这样,淡淡道:“有夫人和诸位姐妹陪着,也不算久等。”
曹夫人也恨曹恒楼不成器,皱眉道:“好了,来了就快落座,别说废话。”
曹恒楼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紫云迟疑了下才走过去帮他倒酒,刚走近,曹恒楼的手便攀上紫云的脚腕,紫云吓得手抖,酒洒到桌上。
紫云心跳加快,连忙跪下说:“奴婢该死,求驸马恕罪!”
紫云的语气很紧张,充满恐惧。
宋挽刚见过赵曦月,这会儿看见曹恒楼觉得有点可笑。
曹家上下都称赵曦月为大少夫人,却称曹恒楼为驸马,生怕别人忘记曹恒楼的驸马身份似的。
若是没有公主,他这个驸马又算是什么玩意儿呢?
“我又没怪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曹恒楼幽幽的说,在紫云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紫云浑身僵硬,不敢再说话,就这么跪在地上继续帮曹恒楼倒酒。
气氛有些微妙,楚若琪想到宋挽刚刚拿出来的贺礼,柔柔道:“今日顾夫人为公主准备了厚礼,想来驸与顾廷尉的关系也很好,不知驸马与顾廷尉是如何结识的?”
曹恒楼这几日到处碰壁被骂,心里正窝着火,听到楚若琪的话脸色微变,扫向席间问:“顾夫人今日也来赴宴了?我怎么没看见?”
刘氏迫不及待的说:“我们在这儿呢。”
曹恒楼望过来,果然看见许莺莺和刘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宋挽也站在旁边,只是她身上穿着下等丫鬟的衣裙,曹恒楼刚刚以为是自己府上的丫鬟就没有太在意。
老子正没出泄火,你们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好极了!
曹恒楼咬了下后槽牙,扬声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如此慢待顾夫人和舅夫人,还不快把她们的座位挪到前面来。”
曹恒楼发了话,立刻有下人帮忙把许莺莺和刘氏的座位挪到前面。
刘氏丝毫不知曹恒楼在打什么主意,只觉得曹恒楼果然是真心想与顾岩廷结交,背脊挺直了些,感觉自己颇有面子。
曹恒楼见许莺莺眼睛上还蒙着布条,随意地问:“顾夫人这眼睛还没康复吗?”
刘氏帮忙回答说:“是啊,御医也来看过了,都这么多天了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顾岩廷这品阶,哪里有资格请御医到府上看病?曹恒楼立刻想到是上次私盐案后,陛下变相的给顾岩廷的嘉奖。
顾岩廷这是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末了还要派人到他面前炫耀?
曹恒楼心里怒火攒动,摸狗一样摸着紫云的脑袋问:“把顾夫人备的厚礼拿来我瞧瞧。”
紫云连忙把贺礼拿来,曹恒楼打开盒子拿出那颗拇指大小的粉珍珠,席间其他人皆是面露讶异,顾岩廷这次出手的确是很大方了。
别说其他人,连曹夫人都不相信曹恒楼和顾岩廷没交情。
顾岩廷虽然是带着战功回来的,但出身草莽,在瀚京又没什么根基,所有人都把他当做笑话来看,曹恒楼这个时候跟他交好不是上赶着叫人看热闹吗?
曹夫人的脸沉了下来,瞪着曹恒楼说:“你看看你像什么话,明知道顾廷尉刚到瀚京,并没有多少收入,还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
刘氏没见过粉珍珠,不知道这么一颗珠子到底要值多少钱,但大家都说这礼贵重,她不由有点肉疼,暗骂顾岩廷不懂持家,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但这会儿在这儿坐着,刘氏还要撑着面子说:“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一般的礼物配不上她,这也只是勉强能出手,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刘氏不知道赵曦月在曹府过的什么日子,这马屁拍到了曹夫人最不喜欢的地方,曹夫人觑了刘氏一眼,凉凉道:“这两年气候不好,许多百姓连吃的都没有,我等也应感知众生疾苦,俭朴些才好,今日顾夫人能来赴宴已经很好了,这礼物还是请顾夫人收回去吧。”
曹夫人随口找了个由头把礼物退回,刘氏听曹夫人这话说得漂亮,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没再回绝,紫云捧着盒子,正要让曹恒楼把珍珠放回去,曹恒楼却微微抬手,将那珍珠扔了出去。
珍珠在地上砸得蹦了两下,咕噜噜滚出一段距离。
曹恒楼拍了下手,毫无诚意的说:“哎呀,不小心手滑了,有劳顾夫人把珠子捡起来吧。”
这要求有些过分,但曹夫人和楚若琪都没有开口喝止。
许莺莺咬着唇,哪怕看不见众人的目光也能听出曹恒楼这是在刻意羞辱。
刘氏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她不会跟钱过不去,瞪了宋挽一眼,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珠子捡回来!”
宋挽没动,曹恒楼扬声道:“舅夫人听错了,我是叫顾夫人去捡。”
刘氏表情僵了下,而后站起来说:“莺莺眼睛不好,我去帮她捡吧。”
刘氏说着往前走,然而刚走了一步,曹恒楼又丢了一个杯子砸到刘氏身上,曹恒楼力道不轻,刘氏被砸得哎哟一声,曹恒楼眼尾一垂,眸底显出阴戾,一字一句说:“同样的话,本驸马不喜欢一直重复说,你们若是再听不懂人话,本驸马可就要发火了!”
话里是浓浓的威胁之意,刘氏到底出身贫寒,在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面前就直不起腰说不上话,她退回自己的位置,小声劝道:“莺莺,你就去捡一下吧,那个珠子离你也不远,顶多五六步的距离,弯一下腰就行了。”
弯一下腰就行了?
刘氏这话说得轻易,却不知道这不止是弯的许莺莺的腰,更是折的顾岩廷的面子。
许莺莺如坐针毡,感觉羞辱极了,但顾岩廷不在,她不知道能像谁求助。
刘氏害怕得罪曹夫人和曹恒楼,见许莺莺坐着不动,急切的说:“莺莺,那是岩廷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东西,曹夫人说了不要,拿回来也是应该的,不过是弯下腰的事,没那么多面子不面子的,快去吧。”
刘氏边说边在许莺莺胳膊上拧了一下,许莺莺吃痛,唇咬得更用力,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刘氏刚想告诉许莺莺那珍珠在什么方位,曹恒楼抢先说:“谁也不许说话,让顾夫人自己找。”
许莺莺僵在那里,刘氏强撑着笑说:“驸马,莺莺看不见,这……这怎么找啊。”
曹恒楼笑着反驳:“眼睛看不见都能从廷尉府到这儿来,还有什么不能找的?”
“噗嗤!”
不知是谁忍不住笑了一声,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
谁看不出来啊,许莺莺和刘氏就是跟着楚若琪来攀交情的,但她们身上的穷酸气太多了,便是做了官夫人,也端不起那种架势。
许莺莺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刘氏也哽得说不出话来,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曹府的人就是故意要她们难堪看她们的笑话,那卫阳侯府的大小姐也只会在旁边看热闹,根本不会维护她们。
笑了一会儿见许莺莺还没有动作,曹恒楼抓起眼前的油酥花生砸到许莺莺身上催促:“顾夫人还不快点找,若是时辰晚了回家不安全,府上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留你们过夜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许莺莺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摆,片刻后还是缓缓弯下腰,最终屈膝跪在地上在地上一点点摸索,不知是不是许莺莺运气好,她很快找到那颗珍珠的方位,眼看要拿到珍珠,曹恒楼把紫云推出来。
紫云悄无声息的走到许莺莺面前,把那颗珠子拨到旁边,许莺莺扑了个空,如此重复几次,许莺莺终于忍不住问:“舅妈,你确定没有骗我,珍珠真的在地上吗?”
宋挽被戏耍的时候,刘氏只觉得痛快好玩,这会儿轮到自己被戏耍,刘氏这才觉得害怕,原来在这种高门贵府,身份卑贱的人是活得不像人的。
刘氏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话会不会惹恼曹恒楼,犹豫了下没敢开口,许莺莺趴在地上,慢慢握紧拳头,宋挽柔柔开口:“那颗珠子就在夫人左前方三步的位置,夫人往前再走一点便能碰到。”
宋挽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曹恒楼眉梢微扬,看宋挽的眼神染上玩味,似乎没想到宋挽竟然敢坏他的好事。
许莺莺按照宋挽所说果然拿到那颗珍珠,宋挽上前将她扶起来,见她的衣裙都被弄脏,看着楚若琪问:“我家夫人的衣裙脏了,不知能否让人带她去换身衣服。”
这是宋挽今天第二次看楚若琪,她的眸子还是澄澈清亮的,楚若琪却莫名被看得心虚,说:“自当如此。”
好戏看够了,曹夫人假意训斥了曹恒楼一句,让丫鬟送许莺莺去换衣服,刘氏担心会出什么变故,立刻起身说:“我陪莺莺一起去。”
曹夫人倒也没留刘氏,放两人随丫鬟离开,曹恒楼冷眼瞧着宋挽,冷笑道:“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妓子插嘴了?”
宋挽环顾四周,将众人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淡淡的说:“我家夫人好歹是正正经经的五品官夫人,若不是今日驸马做得太过分,奴婢也不会如此失礼。”
宋挽一点没有害怕,应答得很从容,曹恒楼很不爽宋挽的态度,咬着牙道:“她是五品的官夫人,我是不能做得太过分,但你出门前怎么没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颇为粗鄙,楚若琪眉心拧起。
“奴婢的确什么东西都不是,”宋挽顺着曹恒楼的话说,而后唇角微扬,有恃无恐的说,“但今日奴婢是随楚小姐来贵府的,驸马若是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也要先问问楚小姐答不答应。”
楚若琪今天一直都是在旁边做壁上观,这会儿被宋挽拽着与曹恒楼对上,有点措手不及。
曹夫人看了楚若琪一眼,话里有话的问:“楚小姐与宋姑娘如今还有往来?”
宋挽如今名声这么坏,但凡聪明点儿的人都该跟她划清界限,楚若琪被曹夫人的话刺了一下,但想到卫苑在宫里骂自己的话终究没有反驳,含糊不清的说:“我与阿挽有十余年的交情,纵然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也不能一点旧情都不念。”
楚若琪想体现自己有情有义,曹夫人却不这么想。
本来以卫阳侯府的家世,楚若琪是肯定会被赐婚给众位皇子中的一个的,上次太后寿宴已将她的婚事提上议程,后来皇后又召楚若琪进宫了一次,如今却还没听到赐婚的消息,其中会不会有她与宋挽走得太近被太后嫌弃的原因也未可知。
曹夫人心里有了计较,曹恒楼也在琢磨法子想让宋挽吃点苦头,气氛微妙的僵起来,吵闹声却从花园入口传来。
曹恒楼不满的吼道:“在吵吵什么?”
一个丫鬟来报说:“回驸马,是大少夫人,她说方才看到府上进了贼人,担心府上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丢了东西就去巡夜司报案,在这儿吵吵有什么用!”曹恒楼没好气的说,丫鬟不敢应话,转身要去轰赵曦月走,又听到曹恒楼说,“等等,先让她过来。”
丫鬟很快领着赵曦月过来。
赵曦月没看宋挽,低着头缩着肩,怯生生的走到前面向曹夫人和曹恒楼行礼:“月儿见过母亲、夫君。”
赵曦月一来曹夫人脸上便肉眼可见的写满了不悦,她不拿正眼看赵曦月,冷声问:“你说方才看到了贼人,那贼人有何特征、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曹夫人的语气很是严厉,赵曦月肩膀抖了抖,小声说:“我也没有看太仔细,只是看到有个黑影窜过,担心府上丢了东西,所以跟过来看看。”
京中治安很好,曹府还有那么多的护院,这青天白日的,曹夫人不相信有贼人会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来府上偷东西。
曹夫人觉得赵曦月在撒谎,只是为了闹出动静吸引大家的注意,正想让丫鬟把赵曦月送回去,曹恒楼看着赵曦月问:“你真的看到贼人了?”
赵曦月咬着唇点点头,像是被吓到,不敢再多说什么。
曹恒楼起身走到赵曦月身边,毫不避讳的揽住赵曦月的腰,大声说:“大少夫人胆子小,不敢撒谎,她说看到了贼人便是看到了贼人,府上贵重物品众多,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查出丢了什么,这贼人如此大胆,有内鬼接应也不一定,为了安全起见,今日来府上做客的人,都要搜一下身自证清白才能离府,这府上的下人自然也要慢慢筛查才行。”
曹恒楼这话一出,楚若琪第一个不同意,沉声怒道:“我卫阳侯府绝不会教出手脚不干净的下人,驸马这话未免太武断失礼了!”
卫阳侯府又不是没有钱,曹府丢的不可能是什么绝世罕见的宝贝,她凭什么要陪着接受检查?
曹府的几位小姐也都出言抗议,她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若叫人搜了身,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反对的声音太多,曹恒楼退了一步,说:“诸位妹妹说的不无道理,那就这样吧,今日来参加宴席,中途离了席的人接受下检查,证明自己没问题,如何?”
这样范围瞬间缩小,好巧不巧,正好精确到宋挽、许莺莺和刘氏身上。
楚若琪没再反对,宋挽也没有说话,许莺莺和刘氏回到席间,正好听到曹恒楼说:“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做见证,孰是孰非,一搜便知分晓,谁若是不敢,那可就是做贼心虚了。”
许莺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出曹恒楼的语气不对,下意识的抓紧刘氏的手,刘氏这会儿也巴不得赶紧离开回廷尉府待着才好,紧张的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要搜什么?”
紫云代为回答:“大少夫人方才看到府上进了贼人,这盗贼如此猖獗,驸马担心有内鬼,所以要得罪顾夫人和舅夫人搜一下身证明清白。”
许莺莺从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今日接连受辱,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鼓足勇气怒道:“我们是到贵府做客的,根本不认识什么贼人,你们怎可如此对我们?”
许莺莺从未与人当众对峙过,说出来的话只叫人觉得委屈,并没有什么力度。
刘氏也知道偷盗的罪名不轻,急切的说:“我们是坐楚小姐的马车来的,来了以后就一直与大家待在一处,哪有机会与贼人接触啊?”
紫云说:“夫人和舅夫人方才不就离开了一会儿吗?”
“那也是有丫鬟带着的呀。”
“夫人换衣服的时候,丫鬟也一起进去了?”
“……”
刘氏睁大眼睛瞪着紫云,说不出话来,她刚刚看许莺莺情绪不对,没让丫鬟进屋,借着帮许莺莺换衣服的时间安慰了许莺莺几句,这会儿倒成了要搜身的把柄。
刘氏暗暗叫苦,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出门竟然事事都不顺。
许莺莺和刘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紫云率先走向宋挽准备搜身,宋挽退了一步大声说:“在昭陵,犯偷盗罪者是要被游街施以鞭刑的,驸马要找东西可以,但无权搜我们的身,若驸马执意如此,不妨先请巡夜司的大人前来。”
宋挽声音洪亮,思路清晰,许莺莺和刘氏一听到“巡夜司”三个字就镇定了些,刘氏把许莺莺护在身后大声附和:“就是,官府才有权力办案,没有官差在,我们是绝不会同意搜身的!”
曹恒楼其实和曹夫人是一样的想法,根本不相信曹府大白天能进贼,不过是故意借题发挥想让许莺莺和刘氏难堪罢了。
若是顾岩廷也在场,能当着他的面搜这三人的身,羞辱的效果自然更好。
曹恒楼觉得宋挽这个提议还不错,抚掌道:“好,那就去请巡夜司的人来府上走一遭!”
一炷香后,顾岩廷在小厮的带领下大步走进后花园,府上的下人早就搬来屏风给楚若琪和几位小姐做遮挡。
宋挽和许莺莺她们站在一处,别说屏风,连处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顾岩廷先看了宋挽一眼,确定她只是被晒得脸有点发红,没什么明显外伤后才看向曹恒楼,沉沉的问:“是驸马派人来巡夜司报案说府上失窃了?”
“正是。”
“不知府上何物失窃?价值多少?有何特征?”
“府上东西太多,暂不知晓贼人偷盗了何物,只是青天白日的进了贼,总觉得事有蹊跷,怀疑有内鬼,所以想搜查一下,图个心安。”
“是府上所有人都要搜查?”
“不是,”曹恒楼否认,对顾岩廷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只有廷尉府主仆三人中途离了席,所以,只搜她们。”
曹恒楼这模样委实欠扁,顾岩廷眼眸微眯,看着他问:“若是搜不出来,驸马打算如何处置?”
曹恒楼满不在乎的笑起,说:“那我就说声对不起,向顾夫人和顾廷尉道歉咯。”
只是一句对不起,又不会少块肉,能让顾岩廷颜面扫地又有何不可?
顾岩廷眉心皱起,宋挽主动走到顾岩廷面前,抬起手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人可以先查奴婢。”
话音刚落,曹恒楼又说:“她们三人都是廷尉府的,顾廷尉是不是该避下嫌?”
紫云配合的上前,说:“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顾岩廷站着没动,紫云当着他的面开始搜宋挽的身,宋挽摊着手一脸坦荡,没一会儿,紫云从宋挽腰间摸出一个荷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颗黄豆大小的圆润白玉珠。
紫云觉得这玉珠有些眼熟,下意识的举起来对着光看了一眼,而后大声道:“找到了!她就是与贼人勾结的内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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